1007年,开封城郊
一个约莫七岁的孩子,赤着脚,蓬头垢面。这里人迹罕至,偶有几个从别地进城做生意的商队路过,看见这孩子,无不厌恶地离开。
“娘…娘…”只听得她低声喃喃道,目光呆滞,蹲在路边。
远远地,慢慢走来一位全身素服的少女,泪水早已打湿了她的衣襟,纤细的胳膊上,系着白布条,脸色惨白,带着泪痕,看样子是刚参加完哪家的丧事。
从孩子的身边经过时,她停了停,不经意扭头看了一眼,便又继续往前走。
“娘亲…娘亲不要走,不要…丢下孩儿…”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站起来一把拉住了少女的衣角。
少女怔住,这个孩子…与一般人不同。
她蹲下来,替孩子理理脏乱的头发,抚了抚她皲裂的脸蛋。
“小朋友,你的家人呢?”
“娘亲…呜呜呜呜…娘亲...”听到家人,这孩子哭得更凶了。
“来,别怕,跟姐姐回家吧!”她温柔地牵起孩子的手。
孩子突然停止了哭泣,一下子扑进少女的怀里,“娘亲…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孩儿…孩儿找你找得好辛苦,孩儿好想你…”
残阳似血,暮色四合,白色的丧服被映衬得格外显眼,似乎预示着腥风血雨的未来。
春
“花漪,花漪!”千灵找遍了阁中,也没瞧见她的影子,这个臭丫头,才来幻星阁几天,就好像熟络得很,闹得原本冷清清的阁里鸡飞狗跳,欧阳夫人刚过世不久,带回来一个傻乎乎的小姑娘,本就受到了长老们的一致反对,没想到还是个特别能闹腾的,如果不是千灵以阁主的身份执意留下她,花漪现在应该已经饿死在荒郊野外了吧。
“嘻嘻,娘亲,看不见漪儿,哈哈哈哈。”正一筹莫展之际,只见花漪笑嘻嘻的,出现在她面前。
这孩子…生得也着实漂亮,不知道怎么落得那样得下场,现在的她,一袭丁香底色的缂丝衣衫,微风拂过,轻纱飞舞,从头到尾散发出淡淡的灵气。
“都说了不是你的娘亲了。”千灵假装生气,“今天教你的幻术练习了没?”
“嗯…漪儿想玩一小会儿,过会再练。”
“不行,今天的任务没有完成,罚你把浮生咒念100遍,不念完不许吃饭!”
花漪嘟着小嘴,垂头丧脑地回观星斋去了。
秋
“漪儿,过来,今天姐姐教你凝气。”
“娘亲…不不,灵儿姐姐,气是什么?”花漪仰头望着她。
只见院子里,黄叶飘零,铺满地面,空气中淡淡腐败的气味,熏得有些醉人,大小二人都穿着淡蓝色的轻纱,千灵简单地绾着头,她轻轻牵起花漪的手。
“像这样,闭上你的眼睛,感觉你能操控这些叶子,组成你喜欢的图案。”
花漪肉嘟嘟的小手努力用着劲儿,地上枯黄的叶子丝毫不给面子,死气沉沉。
“不是你的手用力,而是你的心,漪儿,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相通的,万物归一,回到最初,就是将心回归宁静,你天生和这一草一木有缘,你听听,它们在说什么?”
“姐姐,漪儿,不太明白。”
在教导花漪上面,千灵可以说是绝对的耐心,“来,和姐姐一起。”
地上的叶子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成千上万,缓缓飘起,浮在半空中。
“姐姐,这就和念浮生咒一样吗?使人静心。”
“嗯。”
点上油灯,千灵把菜端上桌,却迟迟不见花漪的身影,问了一直照顾她生活起居的陶娘才知道,自打上午学了凝气之后,花漪已经在院子里一个人呆了一整天,也没见什么动静。
这孩子,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她疾步走到观星斋去一探究竟,还是不见花漪,又跑到哪里去了,千灵低声责怪,蓦地,感受到空气里泛起的杀气。
一片叶子,急速地穿过空气,射向千灵,雕虫小计,下一秒,那片叶子已经被她稳稳当当地被夹在她两指之间。
“灵儿姐姐,这叶子可是很锋利的哦!”
不好!千灵心里一惊,赶紧甩开那叶子,但是叶子早已在她的皮肤上留下淡淡的血痕。
“好你个花漪,竟敢偷袭我,信不信我罚你…”
“咯咯咯,漪儿知道姐姐一定能接住的,这不,姐姐还是好好的嘛!”
不得不承认,被划伤的手指有些微痛,才练习了一天,就能将自己的内力融入物体,虽然屁大的孩子还谈不上什么内力深厚,倒也伤不了人。
看来,当初将她拾回来,是个正确的选择,这个孩子,天赋异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