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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酒馆四人

热,不是一般的热。

正值盛夏,尽管已经接近黄昏,但地面还是犹如热锅一般。林虎走在喧嚣的城镇中,感到喉咙作痛,好似喷火一般,水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水了,他需要尽快补充水分。

这么不巧,他心想,这么大的城镇连一间酒馆也没有。他身体内的汗水一刻不停的钻出他的毛孔,浸湿他的道袍。

实在找不到就讨碗水喝吧,我快要渴死了。正当他决定放弃寻找时,一座二层高的酒馆闯入他的眼睛里,林虎兴奋地向酒馆走去。

这是一座十分气派的建筑,整体修建的古色古香,却给人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金碧辉煌的砖瓦可不是山上的道观所能比的,里面摆放着整齐的桌椅,已然有不少人在喝茶吃饭,所以显得格外热闹。

他要了一壶便宜的茶水,一碗素面,独自坐在角落里,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形形色色的人。他常年住在山上,尽管每个月都要下山去贩卖自己种的蔬菜水果,换取银两,但他见的人还是太少。

“大哥,整个城镇怎么就这一家酒馆呀,害得兄弟们好找。”隔壁桌的一个黑胖子说到,手中的大棒敲击着自己的小腿,发出闷闷的声音。

“放下你这玩意儿!”大哥愠怒道,用筷子指着黑胖子说道,“这里不允许打架斗殴,管好你的脾气,别找事!”

“大哥是不是太小心了,老三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喝完酒不闹点事就不是他了,”坐在黑胖子旁边的一个秀才模样的人说道,他此刻后靠在椅子背上,怀中抱着一把剑,脸上带着轻蔑地笑容,“再说了,哪个酒馆让闹事啊,咱兄弟怕过啥呀。”

“就是,二哥说的对,怕个球,”黑胖子嘿嘿笑着说,眼睛不住的眺望,“这酒咋还不上来呀,俺都快馋死了。”

“我刚才没要酒......别插嘴!”坐在大哥旁边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看到黑胖子愤怒地张开嘴,急忙对他说道,此人长得尖嘴猴腮,好似老鼠一般,“大哥说的对,这里掌柜不是一般人,咱惹不起。曾经有无知之人在此闹事,下场真的是——惨不忍睹。”

林虎在旁边听的入迷了,他也迫切想知道后续。殊不知他的茶水和素面已然冷去。

“我听说这里的掌柜夫人跟薛将军有些亲戚关系,好像是他的远房表姐啥的,”矮小男子说道,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敬畏,“尽管亲戚关系很远,但还是管用的,不是么?你看四周的酒馆都被赶走了,整个城镇只有这一家而已。”

林虎听到“薛将军”的时候心里一跳,之后自我安慰:天下姓薛的人又不止一人。

“而且据说这里的掌柜的与县太爷关系不一般呀,不然赶不走所有的酒馆,”大哥接过话去,他盯着因喝不到酒而小声嘟囔的黑胖子,“弟兄们快点吃,吃完好赶路,距离京城还有一些时日,不加紧步伐怕是赶不到了。”

林虎的心又是一跳,看来他们也是去京城,那会不会......他仔细打量着这四个人,他想象着那个刚才嚷嚷着要酒喝的黑胖子静下心来下棋的场景,滑稽至极,怎么可能呢。

“大哥,最近真的要打仗了吗?”秀才模样的老二问道,眼中还是带着不屑的眼神,嘴里叼着一根牙签,双手背在脑后。

“没错,不然这次比武怎么会那么多人参加呢,”老四抢着说道,“这是咱兄弟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凭着咱兄弟的本事,还怕日后不能出人头地吗?”

“就是啊,谁要是挑战老子,老子一棒子把他头打飞!”黑胖子过于兴奋,拿起那大棒挥了起来,旁边的小二警惕地看着四人。

“我给你说过收起那玩意儿!”大哥咆哮道,“你们几个别太乐观,高手一般隐藏在民间,我们现在还是低调着点好,不可树敌太多。”

“大哥说的对,我们现在还是不要太张扬,先......”老四嘶哑着声音说道。

“你们太小心了!有啥可怕的”黑胖子插话道,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容。

“我给你说了别插嘴!”老四恶狠狠地瞪着黑胖子说道,“先平安到京城再说,这段时间就不要再惹事了!”

“嘿!俺好得也是你的三哥!注意你的态度!”黑胖子猛地站起来,不甘示弱地等着老四抗议道。

“咳,咳。”小二咳嗽着警告他们。

“你总是打断我说话!”老四瞬间软了下去,委屈地说道,“要知道话说一半被打断很难受的,就像撒尿到一半突然停住一样难受。”

旁边的林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但他很快的转变为咳嗽,内心祈祷不要被四人听见。

可惜四人还是听到了,老四正一憋着一股气,面露不善的对林虎说:“怎么?你有意见?”

黑胖子走到林虎桌前。

“你都听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听到俺们兄弟要去京城比武?”他傻乎乎地问道。

“没有,我没有听到你们要去京城比武。”林虎憋着笑,故意的把“京城比武”这四个字加重语气说道。

“臭道士,你敢戏弄俺?”黑胖子也终于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说道。他威胁地挥了挥手中的大棒,“你也听见了,老子一棒子就能把你的小脑瓜打飞!”

林虎好似无视他一般,“小二,买单!”

小二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看了看黑胖子手里的大棒,眼神中透露着警告的信号。

黑胖子此刻恨的牙根痒痒,这个臭道士不仅戏弄自己,自己还不能动手揍他,真是快憋死他了。

林虎打定主意,提前离开,省得惹一身麻烦。

秀才模样的老二饶有兴趣的看着林虎,在林虎路过他身旁时,他一抬手拦住了他,起身作揖道:“小道长,我兄弟无力,唐突了道长,我代替我兄弟给小道长赔不是了,望道长原谅。”他彬彬有礼的样子使林虎顿生好感。

林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

“二哥,你为何对一个臭道士......”黑胖子怒气冲冲地说。

“别插嘴!”老二呵斥道,“道长能否赏脸前来一叙,在下以茶代酒,也好向道长赔个不是。”

黑胖子快要炸了,他一连被三次呵斥别插嘴,却身在酒馆不敢发泄,只能喘着粗气,凶巴巴地等着林虎。

林虎不愿与这些人有过多的交集,他一边侧身闪开老二的手臂一边说道:“贫道还有要紧的事,就不打扰各位施主了,望见谅。”

“臭道士别给脸不要脸,俺二哥给你赔礼道歉是给你面子,别不知好歹!”黑胖子把手捏的嘎嘣响。

林虎寻思着自己要是出了酒馆恐怕很难保证这个黑胖子不会对自己下手,现在呆在酒馆才是最安全的。于是乎他举起了茶杯,对着四位说道:“贫道无意听到四位施主的谈话,甚是无礼,也请四位施主不要在意。”

“哪里的话,是我们唐突了道长,道长能否赏个脸坐下来聊聊?”老二也谦逊地说道,“道长孤身一人,这是准备去哪里呀?”

“贫道准备去京城。”林虎看到老大老二老四相互对视了一番。

“大哥,他也是去京城的!”黑胖子冲着老大惊叫道。

“道长准备去京城作甚?”老四阴险地问道,他粗糙的指头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嘴上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贫道是准备去参加棋圣争霸的,几位施主不要误会,”林虎本就是聪慧之人,早已看出几人的心思,“况且贫道一点武艺也不会。”

虽然几位表情未有变化,但林虎知道他们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道长多虑了,我们兄弟四人的人品就像我们的颜值一样,都是上品的。”老四不好意思地说道,当他知道林虎不是去比武的,语气也和善了不少。林虎觉得如果论颜值的话也就老大老二人品好咯?

“俺刚才对道长无礼了,道长不要和俺一般见识,”黑胖子此刻为了要显示自己颜值高一样,装模作样地说道,“要不要和俺大哥下一盘呀,俺大哥也是很厉害的。”

一直未说话的大哥看着林虎,似乎在询问他的意思,林虎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空,心想只能在酒馆住一晚,明日再赶路吧,于是欣然同意。

双方很快摆好棋子,刚开始只有几人围观,到后来几乎全酒馆的人都来围观了,把棋桌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连小二也来凑热闹。

林虎一直给人一种谦逊的感觉,谁也没料到在棋盘上如此的犀利,他走的每一步都进攻性极强,老大只能在那有限的空间里防来防去,最终被林虎轻松撕开防御,只得投降认输。

“不愧是要参加棋圣争霸的,果然厉害,在下佩服!”老大敬佩地说道,“老二,你来试试,行吗道长?”他望向林虎。

林虎点点头,很快与满脸笑容的老二对弈起来,很快老二也铩羽而归,周围的人群开始起哄,最开始倒是有几个自认为水平还行的前来挑战,但随着他们的落败,出来挑战的人也逐渐减少。

人群中有一人眼神不善的盯着林虎,那一瞬间的杀气虽然大部分人都没有感觉到,但被打量着人群的老四捕捉到了,他忙寻找杀气的源头,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

眼见天色已晚,众人纷纷离去,嘴中也是讨论着刚才的棋局,无一人不对林虎表示佩服。

林虎今天累坏了,他顶着烈日走了很久的路,还下了好几盘棋,所以他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夜深了,老天好似也觉得炎热一般,悄悄地布满乌云遮住月亮,风逐渐的变大,吹的窗户嘎吱嘎吱地响着,这一切都预示着一场大雨将至。

一道刺眼的闪电,几秒钟后的隆隆巨响,林虎猛地被这雷声惊醒,更让他吃惊的是屋内不止他一人......

“你们是谁?”他颤声问道,一边问一边摸索着油灯。

“道长莫怕,我们弟兄几个已经完事了!”林虎听出了这是老二的声音,急忙问道:“你们来玩屋内作甚?”

他摸到了油灯,点亮油灯后他发现屋内不止是白天的四兄弟,他们脚底下还躺着一人。鲜血正在从他脖子上的伤口处流出,显然他是刚死没多久。

林虎尖叫了一声,他自己都怀疑他能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你们......你们杀人了!还在我的房间内!我......你们也想杀我灭口吗?”

“道长不要怕,我们不会杀你的,话说你还要谢谢我们呢。”老大温和地说道。

“谢你们在我的房间里杀人吗?”林虎还在用着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说道,黑胖子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这个人是想来刺杀道长的,幸亏老四及时发现,才令道长没有稀里糊涂的见阎王。”老二握着正在流淌着鲜血的剑说道,同时冲老四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们下棋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有杀气,可却未能等我找到源头就消失了,我当时就怀疑可能与道长有关,”老四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用脚踢了踢脚下的尸体,“果然半夜就看到这个人拿着刀,进入了道长的屋内。剩下的事情道长想必也能猜到了吧。”

林虎此刻还是惊魂未定,“我从未与人结下过梁子,为何会有人来暗杀我,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黑胖子听到哈哈大笑起来:“道长应该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吧,这个人八成也是去参加棋圣争霸的,想在参加前解决一个竞争对手。”说着从尸体衣服里掏出了几本棋谱。

林虎虚汗直冒,敢情自己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啊,要不是这四人出手相救自己恐怕早已......他翻身下床,跪倒在四兄弟前:“四位英雄的救命之恩,贫道感激不尽,日后如有用到贫道的地方,贫道一定全力以赴!”

老大一把拉起他来说道:“你我能在此地相遇也是有缘,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只是......嘿嘿”

“施主有何吩咐,贫道定然在所不辞!”

“我等是去京城参加比武的,这道长也知道,”老大热切地说道,他的眼睛在油灯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这次比武的裁判是薛将军,我听说此次棋圣争霸赛的裁判也是薛将军,道长棋艺那么好,想必定会受到薛将军的赏识,到时候还请道长别忘了哥几个,嘿嘿......”

“这是必然的,薛将军?”林虎想起白天心中的所想的,“哪个薛将军呀?”

“当然是薛沧岳将军呀!”

林虎感觉到自己的心犹如石头一般,无比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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