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的窗纱拂过疏浅的百叶窗,拢起的窗帘镶着蕾丝宛若金色海浪里漂浮着华丽水纹。柔和的光线透进来似乎是加上了温柔滤镜,慵慵懒懒地伸向云窝。朱红的雕花书柜边是一架精致的古典钢琴,幔帐般的大型吊灯犹如云端软床,又像是把人们裹在巨型花苞里。檀香炉升起袅袅香烟沉浮、幽思,弥漫着纤云吐雾的气息,精致而又典雅,轻奢古朴,不失格调的尊贵阔气。
“孩子们都多吃点,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孟芸在光滑古铜色的圆木餐桌前笑着说道。
桌子上嵌有七彩珐琅的小圆盘里盛满了星斗般玲珑小巧、熠熠闪烁的菜品。
“谢谢芸姨,真是有劳您了。”知夜礼貌地回复道。
孟芸浅浅地笑着,水钻般的梨涡十分恬静美好。
“姐姐不用准备这些,其实煎饼就不错的!”阿绣打小就生活在简朴的市井街道,奢华的日子她从未设想过,更是无福消受的。
“哎!太好了!薄脆最合我胃口了!一会儿咱们就出去买,原汁原味的,吃个痛快!”雨蝉“啪”一声放下景泰蓝筷子,淋漓痛快地说道。
“嗯!好!”阿绣笑着拉起了雨蝉的手。
宋家门口,雨蝉和阿绣正准备出发买煎饼。
“全城共有三十七家煎饼铺子,其中有六家是游走形式的摊点,按口碑来说这家定点铺子是最适宜的。”雨蝉拿着自己标注的地图指给阿绣看,“我倒是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有一家不定点的铺子口碑烂透了,倒不是因为味道、卫生方面的不足,而是这卖煎饼的同志脾气暴躁古怪还贪小便宜,据传言他是个因为一起偷盗事件而入狱了几年。据说他是全城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大盗,还调戏良家妇女。保险起见,我们要避开这个。”
“雨蝉,没必要这么认真吧!这样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阿绣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就要让雨蝉做这么多功课,她倒不会注意内容,料想根本不会那么巧让她们偏偏遇见他。
“哎呀!你蝉姐出马,定要横扫乾坤的!哪能糊弄呢!”说着雨蝉戴上帽子骑上车,示意阿绣跳上车。
“遵命!”阿绣跳坐上来,抱紧雨蝉,幸福地笑着。
“蹬~蹬~蹬~亲爱的顾客朋友,请坐稳扶好,您乘坐的煎饼果子号马上启程!”雨蝉弓腰说道,蹬地而起,自行车摇摇晃晃。“顾客朋友,您还是转乘吧!我貌似还不到法定年龄哎!”雨蝉义正辞严地说道。
“好哒!我去启动个共享单车。”阿绣笑道。
两个少女骑行在林荫大道下,蝉鸣声附和着慵懒的午后。
一个墙壁湿漉漉的无人空巷,羊肠小道里肆意生长着荒芜杂草,一扇门正紧闭着。
“咦?这里怎么有这样一条阴森森的小道?”阿绣轻声发问道,貌似身体颤颤的。
“哦!这多着呢,咱们还是赶紧走吧!”雨蝉瞟了一瞟,不解其意,继续骑着车。
“是这样的宽度,是这样的碎石头,只是差了一个夕阳,和一个摇着拨浪鼓的朝天辫女孩。”阿绣驻足恍惚地说着,伴着滴滴答答的水珠滑入石缝。
“阿绣,你怎么了?”雨蝉感觉到身后无人,转头一看,她确实不见了。
她冲回那条无人小巷,看着那扇虚掩的门,怕阿绣遭遇不幸,无暇顾及自己,便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姑娘曾闻‘奈何酒’吗?”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门缝里钻出来,听声音,约莫是一个三十岁男子的声音。
雨蝉在门口看着院里,一声不吱,此刻并不想和一个陌生人搭话。
“不闻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他看向了门口,问了一声。他有着魁梧的身材,身着破衣,相貌粗鄙,但那浑厚至极仿佛转又澄澈的眼神,让他不像个简单的市井之人。
雨蝉着急的很,转身就走,就在此时,却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女孩的声音。
“哐”一声,雨蝉推开门,手里握着一把粗实的木棍。
“PK吗?三百起步。”他坐在大石头上,仰面朝天狡黠地笑道,“不过看在你是个女娇娃的面子上,打个折扣,二百我也忍了。”
“那个小兔崽子是不是逃你这了?死丫头,看我不打得她爹妈不认。”说完,雨蝉飞速冲了进去,推开内室的门,却看到阿绣玩着一只破旧的拨浪鼓正笑得十分开心。
“好啊你!我就说你跑不掉的,这院子已经被一百位保镖包围了,量你插翅也难飞!”雨蝉大声地对阿绣说道,向她挤眉弄眼。
“雨蝉姐姐,没关系的,他是我父亲。”阿绣打了个措手不及,让雨蝉飞速运转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位姑娘有什么仇,跟我女儿过不去呢?还这么残忍,我们父女才相认就让我们再次分离?”那个男人进来笑着说道。
“现在的认亲都这么草率吗?”雨蝉自从尊太事件的出现以及这次的阿绣事件以来,彻底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我孩提时的印象里大概就是这样,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被奶奶抚养,但我知道我有一对离异的父母,他们模糊的印象总烙在我的脑海里。”阿绣向雨蝉说道,雨蝉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来个煎饼果子吧!”男人拿着两张色香味俱全的煎饼走了进来,“话说我好久都没有顾客了,没想到,缓解这种尴尬局面的人竟然是我的亲生女儿!”
“噗!您不会就是······”雨蝉刚喝下的水喷了出来了,她瞪大了双眼,一副感到脑子要炸裂开的不可思议状。
“你说是,就是喽!”男人嘿嘿嘿地笑,吐沫星子飞了出来,他缺了一颗牙,尽管这样还是痞帅痞帅的,“一张煎饼五十元啊!不许赖账!当然,我女儿的免费。”他把两张煎饼放在一张小小的圆木桌上。
“一张煎饼大约五块吧!您这是敲诈勒索,纵然您是阿绣的父亲,我也不能对您宽容。”雨蝉站起来气愤地说道,“喏,再多也不过十块。”
她撂下了五百零十块,“另外的就当慰问叔叔您了,阿绣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这么多年,您也忍受着离亲之苦。只是,您要做个本分的生意人啊!”雨蝉理直气壮地说道。
“雨蝉,真是不用了!”阿绣连忙拉着她劝阻道。
“天下人都一样啊!”他长叹一声,“总以为一篮子上面都是鸡蛋,下面就全都是鸡蛋啊!”他若有所思着。
雨蝉看了看桌子上热乎乎的煎饼,作为一位资深吃货,哪怕一模一样的食物她也能分辨出原料。她仔细闻了闻,明白这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鸡鸭鱼肉、鲜笋嫩芽。
“可是,他们本身要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充满记忆的简单煎饼啊!”雨蝉目光恳切地对他轻轻说道,“不是煎饼,就不要打着煎饼的旗号。您不要以为,所有的人都只会想要每个组成部分都是满级的,有人恰恰只想要最顺手、最符合胃口的那个。”
“你这个娃娃,还真有点像她啊!她那些原料都可笑的不得了!”男人轻轻笑了起来,眼中闪出一丝光芒,“她把自己逼的,非要找出懂自己的人群,真是倔强的傻啊!”
“您和姐姐明明不分伯仲嘛!”雨蝉品了品他的话,笑着说道,“您不是也非要找出那个懂您的人吗?你们俩,本来就很配啊!”
“什么?是我的母亲吗?”阿绣蹦了起来,虽然她不知道刚才他们在说些什么,但隐约感觉到自己极其突然的幸福快要来了。
“原来如此啊!我们也是时候分出胜负了!”男人望向天空,意味深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