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米油盐有细渣,一丝一扣有针脚。生活嘛!难免会有些七零八散、摆不开甩不掉的麻烦!
七月酷暑,光影成团。
闷闭的教室仿佛被千层火炉围得严丝合缝,透不过一丝凉气来。
在这闷热的天气里,脑子嗡嗡作响,不适合用来做决定。
瘫坐在书桌前的同学们哀嚎遍野,齐刷刷响的纸片神龙摆尾,但却扇不来哪怕一丁点冰凉。他们嘶哑着发干的喉咙,痛苦难耐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更甚,仿佛在用弱小可怜的身躯祈求天降甘霖,哀求着、悲恸着。
如顾恒类拼死拼活者以丧失半条命;如鹤风类若无其事者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眼不见心不动,动的是汗珠一串串。
阿绣荡着椅子心游神晃,热至绝处似乎魂儿都出窍了,决心抛弃这饱受折磨仿佛不是自己的肉体。
作为其出神最大受害者的后桌顾恒被这“哐当,哐当”的撞击声烦透了脑仁,无奈干渴闷热,不愿口角争锋,“啧”的一声怼了回去。
“哐当,哐当”“啧”“哐当,哐当……”
……
这面目可憎的人间炼狱!
“嗒嗒嗒”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传来,女神夏甜老师身穿露肩白色背心轻飘飘走上讲台,笑语盈盈地轻声说道:“徒儿们,冷静冷静,马上就要放假了呦!下个学期你们就是高中生了,在这个暑假里,我要布置一个特别的作业。叫做‘静日生香’,形式自拟,素材自拟,灵感随你,呼应主题即可,下学期再见到我可爱的徒儿们的时候,都别吝啬才华哦!”
“夏老师,是小组任务嘛?”雨蝉润着嗓子轻声问道。
“既然小蝉这样想,那小姑娘就和几个玩的嗨的小伙伴组队吧!”夏老师笑着回答,“这个任务和我们下学期开展的一个活动很有关联哦!”
“嗯……玥笙、阿绣算两份”,她激动地向她俩抛了抛媚眼,又把目光投到顾恒身上,立刻摆摆手佯装微笑地把头扭开,看到了温文儒雅的墨知夜,点头笑了笑示意自己的诚心,他也会意一笑。再一转头,看到了恍若隔世冰山的陆鹤风,“你……”
“不需要。”他冷冷一答。
是啊,陆鹤风若是没有特殊情况,只会独处或者只和感兴趣的人待在一起。
“咳咳,那自然少不了本顾大少爷了!”顾恒“当”一声站起来,拍着胸脯满眼骄傲地说。
“啊?啊!哈哈……”雨蝉瞪了他一眼,又不得不礼貌地笑了笑,暗想道,“真是可恶啊!我真想把这个烦人精一脚踹开,把这只嗡嗡乱叫的蚊子一掌拍死。”
汗珠不停,这个夏天,耳根注定难以清净……
“同学们,那大家收拾一下宿舍的物品,在今天五点前离校,准备开启各位的暑假吧!”骆老师布置完作业等相关事宜后说道。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心思,组个队还挺划算的呀!”顾恒走到雨蝉身边嘚瑟道,背靠在书桌旁插着胳膊仰望着天。
“等着吧你,头号苦丁!”雨蝉说到这脑仁儿疼得很,“阿绣,盯紧他,什么粗活累活啥的包在他身上!”
“Yes,Sir.”阿绣精神饱满、态度坚定地点头说道。
“哎,我说,以我的智商明明只会让咱们的队伍走向强大,好不好?切!”顾恒直起腰板,很认真地骄傲着。
“切!明明是厚脸皮技术哪家强?兰森顾恒这二愣子!”一“切”未停一“切”又起,雨蝉毫不相让。
“这下,咋们又有好戏看了!哈哈!”玥笙轻声笑着和坐在身旁整理卷子的知夜说道。
这两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一声是轻盈的优美小提琴,一声是深沉的浑厚大提琴,恍如唱片里一首唯美朦胧的小夜曲,带人来到了仲夏夜优雅的紫色馥郁的金光梦境里,比起那边那个叽叽喳喳、枪林弹雨的战场简直不要美太多!
陆鹤风独自提着行李箱回到家中,那是个普通的小区楼房。
他把钥匙放在了门后的木柜上,用冷冰冰的目光打量着客厅圆木桌子上还剩半碗的冒着热气的拉面,随即换了双简约的纯黑拖鞋。
他轻轻走到内室门前,听到里面父亲去世前那个才相认的叔叔正在用恭恭敬敬的语气打电话。
“好的,哎,我会把公子送过去的。哪里的话,为先生办事实属我的荣幸啊!妥,您就稳稳地坐等着认亲吧!”那是个带着笑意的中年男声。
面色毫无波澜的他静静离开,穿着“踏踏”的拖鞋迈过一根数据线。
曾经的某一天……
“嗯?”陆鹤风盯着刚买菜回来的“舅舅”想,“菜市场离这大约2公里,他要路经五条街,十七个红绿灯,和第三条街第四个铺子卖臭豆腐的张大爷说一刻钟的新闻,在菜市场门口逗逗鹦鹉,精挑细选最新鲜的蔬菜。而今天,他仅仅用了一个小时就回来了,衣服上没有臭豆腐味和鹦鹉毛,就算有新开的菜市场,他也不会只买一捆发蔫的韭菜,面色沉重,心不在焉。回来不是习惯性地把菜放到桌子西侧一米到两米处,而是直接放在地上。他还说自己只是去原来的菜市场买菜,哼!”
陆鹤风从来都没有和“舅舅”一起出去过,但是总能准确无误地看透他的所有的活动,无论是现实上的,还是网络上的。
……
宋雨蝉的好朋友,有点冷,有点阔怕!
刚放暑假的那天晚饭时分,电视里正播着新闻,主持人清晰的普通话传向饭桌。
“暑假去哪逛逛?”鹤风嚼完米饭撂下筷子问向对面。
“城东不错,风景好服务设施也好!最好的还是乔府路西头那个云记生煎铺,你一定得尝尝那的一绝!”他竖着大拇指说道。
“住哪?”他冷冷地说道。
“乔府路北街花园公寓挺好的!”
“玩什么?”
“当然是夜雾游乐场啊!”
“绕着他转圈啊!这个认亲未免有点折腾了吧!”他不冷不热地说道。
“这句话字是多了,咋又难懂了呢?”中年男人笑着轻轻说道。
“你以为我会是一个仅听他去世前的最后一句话就相信你这个陌生叔叔的人吗?”
“嗯。明天我就带你去见见这个独孤青云,收拾好你的行李。”鹤风抽出纸巾擦了擦桌子,用犀利的眼神看向他,“希望最好不是引狼入室。”
“你这小辈,可不要胡闹!”那个中年男人笑着说,汗滴啪嗒啪嗒地落。
男人的信息不知不觉泄露出去,他感到细思极恐。
“有人胡闹了十五年难道会没有原因吗?胡闹的是我还是他?”鹤风不急不缓、冷冷地说道,“关心我,利用我?说实话。”
“既然如此,少爷啊!老爷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你这个亲侄子回宅呢!”中年男人激动地眼泪都快涌出来了。
“嗯。”他若无其事地继续擦着桌子。
……
城东一座设计成光影蓝麟的科技范宅邸。
格外地吸引眼球。
阳光射在蓝玻璃上泛出耀眼的白光,整个墙体像是波光粼粼的无垠海面,立体感十足表现出渺远的海天一线。
进入内宅,空荡荡无一人踏足。
满天蓝色的光斑,太阳光或是屋内的电灯,直射、折射、反射。
酷热的天气中晃荡的水蒸气仿佛凝结成冰静止,霎时凉爽了不少。
“是尊太回来了吗?”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太太,快来看看咱们英俊的公子!”鹤风身边的中年男人用恭敬的语气说道。
一个身材窈窕、身着长裙的年轻杏眼女人光着脚跑出来了。
那一双杏眼微露碧水,清澈透亮。
中年男子向这个年轻女子深深鞠了一躬。
她细细打量着鹤风,满眼透露着慈母般的温柔。
“叮铃铃”女子的电话响起来了。
她的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沉稳的中年男性声音。
“嗯!身份证找到了!孩子也到了。什么?和煌一啊!这孩子老实,不知道玩不玩得开呀!那好吧,知道了!拜!”年轻女子挂了电话,笑着跟鹤风说,“从今天起,你叫独孤尊太,是独孤家的长子。你已故的父亲是现在青云集团董事长独孤青云的哥哥——独孤岫。”
“当初是我们大人的错,才让你父亲做出如此偏激的决定来,不过那已经是过去了!”
“嗯。”鹤风冷冷地说道。
一点也不像是榜上大款、一日暴富后平常人该有的表现。
“煌儿,快出来见见你的哥哥呀!”
“哼!”一个磁性的声音传出来。
鹤风瞥了瞥那个叫独孤煌一的少年,捕捉他桀骜的神情,他长得十分魅惑。
“一只笼中鸟,是会被割下翅膀的。”这个叫独孤尊太的少年冷若寒冰地说道。
少年眼皮一睁,瞟了一眼。
年轻女子和中年男人呆呆得看着这个除了他父亲外第一个敢跟这个叛逆公子哥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人。
当然,还有一个人——独孤世交宋家的女儿,他们即将寄宿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