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11月,48岁的何云急急从杭州赶到南京委员长侍从室报到。侍从室主任晏道刚接待了他。
何云与侍从室向无历史渊源,曾经给侍卫人员送过一次餐还被蒋介石掀翻了菜盘子。这次他来到侍从室后,要压服侍从室这些见着蒋介石是“奴才”见着他人是“主子”德性的侍从人员,却没这么容易,于是办起事情来,常常不称心如意,后来发现侍从室编制之外的侦察班、警卫班倒是听话,做事也不打马虎眼,于是对戴笠这个班子另眼相看了,有事就托付他们,就连一些该副官们做的琐碎杂事也交给他们去处理。黎铁汉等人无论是公开还是背后纷纷说:“何侍卫长为人宽厚慈祥。”
其实,蒋介石调他来接替宣铁吾之职,并非因为他的“宽厚慈祥”,而是另有隐情。
这与何云的“个人情况”大有关系。
何云也是苦出身,但与蒋介石的交情却远比王世和、宣铁吾早得多。何云本是严州上半城的一个菜农,大字认不了几个。一次有部队来严州报恩寺招兵,何云眼看自己劳作一年,还是没吃没喝,气愤之下把锄头一扔,投了军。可在清廷当兵得先自己备干粮。临行前,他一分钱都没有,不得不拿了母亲出嫁时的女红——绣花挂袋——换了十几个干菜烧饼,带着上路。何云当了大清的绿营兵,驻守在上海江南制造局。在清军中混,升官全是旗人,汉人没出路,何云见投军卖命也没前途,干脆参加黄金荣为老头子的青帮,暗中当起了黑帮。青帮头目陈其美是同盟会会员,在上海搞革命活动。何云受到他的影响,又与革命党人“暗通声气”,结果事情暴露,连夜躲进了租界。清廷以300大洋悬赏通缉何云。恰巧辛亥革命爆发,他干脆和陈其美、蒋介石在一起参加上海举事。起义成功后,他在陈其美麾下当了个小军官,与蒋介石同在沪军当差。1916年陈其美遇刺身亡后,何云跑去粤军第2军许崇智部任上尉连长,1920年9月孙中山任命蒋介石为第2军参谋长。1924年黄埔军校成立,蒋介石当校长,何云当了该校副官,1925年升任黄埔军校广州办事处主任。因此,何云与蒋介石可以说是一起抱过枪、一起打过仗的“老战友”。
1927年春,国民革命军攻克杭州,何云随军抵达,被委任为浙江省政府军事厅中校副官,不久升任该厅副官长。蒋介石建立南京政府后,何云出任杭州市公安局局长,为蒋介石主持老家治安,年底奉调任上海特别市,出任公安局督察长;1930年12月重新调回浙江,任浙江省公安局局长。在风云变幻的那几年中,何云一直是蒋介石政权的坚定支持者,与他一起分过大革命成果的“赃”。
然而,这些还不足以让何云来到蒋介石身边“服务”,真正令何云来到侍从室的,是何云与蒋介石相似的身材和外貌。何云身材清瘦,平时蓄着八字短须,无论是个子,还是神态外貌都极似蒋介石。因此,有人建议由他来充任侍卫长,在一些危险的时刻来充当蒋介石的替身,即充当蒋介石的“肉弹”。
何云来上任之时,侍从室正在酝酿着一次重大变革。
因为红军已经西进,为了追赶红军,蒋介石决定把南昌行营迁至武汉,任命张学良为武汉行营主任。1935年1月,军委会委员长武昌行营成立,侍从室组织改设两处五个组,即侍一处和侍二处,分别负责侍从室军事、政治方面的事宜。贺国光为侍从室主任,第一、二处主任则由晏道刚、陈布雷担任,何云为侍卫长。
其中,侍一处主管军事,设主任一人,下分三个组。第一组有海、陆、空侍从副官多人,负责接待、传令和随从行动。侍从副官流动性大,多是黄埔生,受侍卫长和组长指挥。第一组组长为项传远。
第二组有侍从参谋多人,主管作战、人事参谋、情报参谋、交通后勤参谋和军事文件,还绘制军事地图。由侍一处主任直接坐镇,负责拟办和审阅军事机要文件。
第三组主管警卫和安全。侍卫官不满十人,都是奉化溪口人和蒋介石亲戚,如蒋恒祥、蒋介石的侄孙蒋孝镇、外甥竺培基,都对蒋介石忠心耿耿,夜间必有一人席地睡在蒋介石的房门口。该组下辖武装卫士队,平时为蒋介石办公室、侍一侍二处门口站岗。侍一处还管理一个特警组,即戴笠的那一部分人马,负责公馆外围的安全工作。
另外,侍一处还有一个总务组,设总务副官二人,管理伙食和杂务,组长为陈希曾,掌握侍从室的财政。
特警组和总务组不算是侍从室内的正式大组,地位在五大组之外。
侍卫长领导第一、第三两组,专门负责蒋介石的安全保卫工作。作为侍卫长,何云受侍一处主任晏道刚指挥,有要事向主任呈报核批。
侍从室第二处管辖政治事宜和政务机要文件,设第四组、第五组。第四组有秘书二三人,阅批一般行政文件和起草一般文件;第五组有研究秘书八人,都是留学各国的专家和学者;另外还内设一个机要室,管理机要密码、电讯和保管私章。
经过这一次整顿,侍从室形成二处五组模式,对于蒋介石的警卫工作,由晏道刚和何云负责。
晏道刚是湖北汉川人,资历和何云差不多。他在武昌陆军第三中学堂读书时,武昌首义爆发,他以学生军排长入伍,后参加起义。1919年10月任湖北督军署参谋。1925年8月任两湖巡阅使署参谋,旋调任陆军第2师参谋处任处长。次年8月加入中国国民党,参加北伐战争。国共分裂后,曾任陆军军官学校武汉分校办公室主任兼第八期第一总队队长。1933年在第四次“围剿”苏区时,他被何应钦任命为委员长南昌行营第一厅副厅长,处理作战业务。1934年3月,蒋介石创设侍从室时,调他为侍从室主任。这次出任第一处处长。
晏道刚性格温和,由于在旧军阀部队中待的时间较长,办事拖拉。这与他的职务大不相称,好在他在侍一处主要做些侍从参谋之类的事情。因此,保卫蒋介石的重任主要还是由侍卫长何云承担。
但是,与王世和一样,何云也没啥文化,甚至认得的字比王世和还少。他不仅不懂英语“达令”、“达”之类,连国语也讲不准,带有很重的严州口音。他能获得全盘西化的宋美龄的青睐吗?
§§第三章 黔川陕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