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冷笑一声,训斥起我来,“呦,你还知道给我开门啊,怎的不让你那个小童来请我,反而让一个侍卫请我,莫非是良心发现?”
我嘟囔道:“不就是换了个人请你,还闹气脾气来,莫不是胡大夫想收那小童为徒?”
胡大夫倚老卖老问道:“怎么,你真舍得让我收了他?”
我浅笑,一口回绝:“怕是不行,若是您治好了我的病,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胡大夫嘲讽道:“老夫还偏偏不治你这病了,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加上我给你开的药,顶多再有个一年。”
我调侃道:“是么,若是我活过一年,你当如何。”
胡大夫拿着他开了几十年的医馆起誓,“若是你真能活过一年,或是有人医好了你的病,我便头也不回的答应你去西京当个御医。”
我起身正经道:“你不是最讨厌官场么,竟然还肯答应我去皇城里,当真不后悔?”
胡大夫摸摸胡子,应道:“不后悔,把你的胳膊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我静静的观察着胡大夫的表情,谁知他原本严肃的脸上变得更严肃,嗓门提高了些许,呵斥道:“你的病为何变得如此之重,你到底有没有按时吃我的药,还是你……”
我脸上倒显得再平常不过,安慰起面前的人来,“好了好了,我承认我没有好好吃药,这几日天气变得越发冷了,不免寒气入体,昨儿个还生了个闷气呢,我这小性子你还看不出来?”
胡大夫使劲地拍了下桌子,大喊:“胡闹!有你这么把身体不当回事儿的么。”
我上前给胡大夫倒了杯茶,让他坐下来,温和道:“胡大夫,小心隔墙有耳,你就这么想让别人知道我这病不好治吗?况且我明白你心中的怒火,但凡事都有个限度嘛,不要因为我伤了自己的身体。”
胡大夫冷哼,不屑道:“你要是真的为我好,首先你得为你自己好,自己身体都不好好爱惜的人,没机会跟我谈条件,从现在开始我就住在这里了,我就死盯着你,哼。”
我反问一句:“那医馆怎么办,你不打算开了?”
胡大夫讪笑,“当然,不是。医馆我会托付给别人,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你。”
我眉头一紧,应道,“好好好。”
此刻西院,牧宁毫无顾忌的将我请了大夫的事情告诉众人,云深灵光一现,“我从山庄再次回来的时候就看出来公子有问题了,只是你们都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吧。”
众人不满,“切。”
宁尘不解反问:“公子他自己不就会医术嘛,干嘛还多此一举找个胡大夫过来。”
云深猜想:“可能是要掩盖什么,或者想要密谋大事。”随后顿了顿,坏笑道,“不过咱们不是应该去偷听下他们说话吗?”
映词当即跑了出去,“我先去了哈。”
南苑书房,“胡大夫,眼下你打算咋办?”
胡大夫:“……你还问?你刚才耳聋了?!不行,我再给你把把脉。”
脉象上还是一如既往地虚,“不是你也没聋,刚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你该不会是这病整得有后遗症了吧。”
我满脸黑线,“不是,你刚才不也没发现其他病情吗,况且我可不会跟你有任何金钱交易,反驳无效。”
胡大夫一听没有金钱交易,控制不住这躁动的小心情嚷嚷:“你疯了!买药不得花钱啊,难不成你让我做亏本的买卖?要是这样我不干了,你的病另请高人吧!”
门外众人,云深有些暗自得意的笑道:“我就说嘛,公子就是生病了,还是治不好的那种。”
宁尘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下,小声道:“就你能个儿,仔细听着,别打岔。”
我拍案而起,“胡仲柏,够了啊,哪次买药的钱不是我出的!”
“好啊你,还敢说,就你给的那几个破钱,还不抵我来回的路费呢。”
我吐槽道:“原来你宁可私吞我的钱,也不会承认买药的钱都是我出的,胡仲柏啊胡仲柏,你可真是个好大夫,看个病都要算的如此厚颜无耻。”
“我要是不脸皮厚着点,能从你这讨到好果子吃不,你自个儿看看啊,就你这病我好几个月前就说了,你这病要是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看,你自己也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吗,切记刚才的行为断不可再有了,要不是我太激动,也不会让你这般,眼下你最好对荣一堂的事情速战速决。”胡大夫言罢,顺势将医药盒子收了起来,准备出门。
我叫住他,胡大夫回头无奈问:“又有什么事情啊?”
谁知我突然不怀好意的笑了下,言道:“你真的不打算去西京开个医馆?”
胡大夫:“……你又哪根筋不对了?”
我悄然走过去靠近他,变得煽情起来,“若是我未能活着离开青徽,我希望你能去西京开个医馆,就当是我提前想好的遗愿如何。”
胡大夫眼神也耷拉下来,半晌,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硬气的道了句:“老夫定能让你活着回到西京,哪怕老夫倾家荡产,不论如何老夫没让你死,你就不能死,好了我先回去给你熬药去,天气凉了不可冻着自己,否则会加重病情,且会留下病根。”
门外众人听着胡大夫要出来了,赶忙回了西院,聚众讨论起来。
刑部青澜则是一如既往地先开口道:“你们公子不会是装病吧。”
牧宁细想,“应该不会,据屋内他们二人所谈,这胡大夫来了快半年,只是我们现在才知道,装病的话,公子为何之前会选择不告诉我们,他们的相谈内容也不像是假的。”
非烟站在牧宁这边附和:“是啊,牧宁分析的有道理他都跟沈公子好些年了,这件事情连他都不告诉,显然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云深倒也不赞同,“不过昨夜竟然会让牧宁去将胡大夫请过来,想必定会知道会有今日这一出,所以,公子已经打算告诉我们他生了很严重的病,很大的概率是死去,正好省去了当面告诉咱们,只是为何会这样?”
正巧,韩岳拉着余恭拿着画好的图纸从屋里出来,二人各自将荣一堂的图形纸交给牧宁,余恭画的只有一个封闭的黑色屋子,毫无光亮,透气甚至都很难,牧宁怔了怔,韩岳的所画与那女子所画并无二异,牧宁授意后,“宁尘你跟我一起去吧。”
非烟也想跟着,但执拗不过牧宁,愣是让她老实在阁中待着,于是换成了林寂跟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