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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她到底去哪了

是夜,榕城。

沐疏影独自一人从路灯下走过,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走过的夜市太过于热闹,她独自一人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忽然,沐疏影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为她嗅到了周围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而是因为她的脚腕突然被人抓住了。她借着微光低头,顺着抓住她脚腕的那只苍白的手往上看,饶是定力好到如沐疏影一般,在看向叶清玄那张美的颠倒众生的脸时,也不经意间晃了神。

“救……救我……”叶清玄握住沐疏影脚腕的手加重了几分,沐疏影没有开口,她淡淡地扫过叶清玄全身:嗯,失血过多,背部有枪伤,估计再不治疗过两个小时就可以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救你有什么好处?”良久,她终于开口道。可能是没想到有人会这么直白的展现出自己的想法,叶清玄忽然轻轻一笑,略有些嘲讽:“我可以给你一个亿。”沐疏影对这金钱诱惑毫不感冒:“我不缺钱。”

叶清玄愣了愣,没想到在榕城这种小城市里竟然还有这种对金钱不感兴趣的人,心中也起了挑逗的想法:“那我以身相许如何?”沐疏影不再说话,直接弯腰拨掉了叶清玄的手,裤腿上有些鲜血,她皱了皱眉:看来要麻烦妈了。想着,她望了望天色,快步离开了。

叶清玄的意识渐渐模糊,看来今天是要折在这儿了,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似乎又看到了那抹倩影:怎么出现幻觉了,回光返照吗?可为什么看到的是她?想着,他彻底失去了意识。“算了,明天是他的生日,看在他的份上吧。”沐疏影轻轻叹了口气,想到那个人,她的眸光也黯淡了几分。

“妈,我回来了。”回到家,沐疏影和何清打了个招呼就准备上楼。“沐沐回来啦,咦,这是?”何清从厨房里跑出来,正准备给她可爱的小宝贝一个大大的拥抱,却发现自己宝贝还带回了一个男人,浑身都是血。“路上捡的。”沐疏影喝了口水道。何清愣了,路上还能捡个男人?行嘛,自家宝贝说什么都是对的。“妈,我上楼了。”打完招呼,沐疏影就带着叶清玄来到一间客房,三下五除二脱掉了他的上衣,身边没有麻醉药,只能让他忍着了。沐疏影用银针锁住各大穴位,减缓血液循环,然后轻轻划开伤口,取出子弹,最后上药,搞定。过程中,沐疏影完全无视了叶清玄的好身材,那神情,别提多淡定了。临走前,沐疏影还善心大发,帮叶清玄盖上了被子。

然而,一打开房门,守在门口偷听的何清一个趔趄,幸好沐疏影扶住了她。“小心点。”看着沐疏影波澜不惊的眸子,何清有些心虚:“沐……沐沐啊……我只是路过,对,路过而已。”“你的房间在二楼,客房在三楼。”“额……好吧,我就是觉得那个小伙子很有精神,想……”介绍给你好当我女婿。她没说出的话沐疏影明白,毕竟,她这个妈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帅哥有这个想法了。

“我才十八。”沐疏影有些无奈,却又无可奈何,“好了,妈,你早点休息吧。”“好,你也别熬太晚。”沐疏影不可置否:某人今晚八成要发烧,抱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她今晚别想睡个好觉了,好在明天是周末,不上课。她先给叶清玄测了测体温确定他还没有发烧。然后慢慢走到窗边,嘴里喃喃自语着:“十年了,你什么时候回家?”望着窗外的天空,神情微恍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人那张丰神俊朗的脸,高兴的,伤心的,生气的,落寞的,最后,都变成了带着满足,遗憾和留恋的笑容的脸。

那一晚,叶清玄不负众望地发起了高烧,沐疏影照顾了他一整个晚上,彻夜未眠,一直很久以后,沐疏影仍记得那晚的夜空。

直到第二天清晨,叶清玄的烧终于退了,沐疏影揉了揉眉心,站在窗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忽然听到叶清玄床上有细微的声响,她没有去看,直接转身离开了。叶清玄挣扎着起来,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时,听见了一道清冷淡定的声音:“小心点。”虽然叶清玄只听过沐疏影说过两句话,但他还是认出了这个声音,他看向门口,只见去而复返的沐疏影斜靠在门框上,手上还拿着一杯水。昨晚光线太暗,加上沐疏影来的时候叶清玄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之所以还没昏倒全是凭着一股劲儿在撑着,哪还有哪闲工夫关心沐疏影的长相,直到现在,叶清玄才有时间去看沐疏影的脸,不得不说,沐疏影长得很美,乍看是那种很有侵略性的美,但细看却又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在光的作用下,她左耳的黑色耳钉折射出绚丽的光芒,衬着那张完美无瑕却深色淡漠的脸,给她平添了几分威严。

沐疏影把手中的水递给叶清玄,又把枕头斜靠在床头上,让叶清玄靠在上面。叶清玄喝了水,感觉自己的喉咙舒服了些才开口:“感谢你救了我,作为报答,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答应你。”沐疏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离开我家,”说着,她突然看向窗外,仿佛意有所指,“接你的人来了,赶紧离开。”说完,沐疏影转身离开了。闻言叶清玄挑了挑眉,看向窗外,若有所思地开口:“出来吧。”从窗外蹦出来一个人,那人笑着道:“玄哥,你看我对你多好,看见你在跟美女聊天,我还特地藏起来,不像你,人家美女都走了,你还没回神,不过说真的,那美女的颜值都和你不相上下了吧?”叶清玄看了他一眼:“恐怕她的武力值也和我不相上下。”程幽鸿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玄哥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呵!”叶清玄嗤笑一声,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轻嘲道:“程叔叔可以考虑再生一个了。”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再生一个?玄哥,你开玩笑的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三代单传啊,再生一个,那我呢?”程幽鸿自言自语道,“不是,玄哥,你去哪啊?”

楼下。

沐疏影刚刚下楼就看到何清一脸复杂地盯着她:“沐沐啊,不是妈说你,虽然那个小伙子长得很帅气,但你还没成年呢,怎么能跟陌生男的单独在一起一个晚上啊?”

沐疏影:“……”你想多了!

沐疏影没有再说些什么,她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好,一口一口认真地吃着早餐,光线打在她的脸上,给她的五官增添了几分立体感。

何清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但想了想,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了。等叶清玄从楼上下来沐疏影已经成功打发了早餐,她瞥了眼叶清玄,微微皱眉:这家伙怎么还没走?来找他的那个人呢?正好这时何清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叶清玄,她的眸子都在微微发亮:“小伙子,缺未婚妻没吗?你看我家沐沐怎么样?”沐疏影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骨:“……妈!别乱说。”她才十八岁啊,何清到底是有多害怕她嫁不出去啊。叶清玄也被何清雷到了,等他反应过来,竟然笑了,笑得一脸的无辜纯良,却说出了一句让何清开心,让沐疏影怀疑自己医术的话:“阿姨,当然可以了,沐沐这么好,我还怕自己配不上她呢。”何清兴奋了,拉着叶清玄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沐疏影:“……”一个真敢问,一个真敢答。何清犯傻不奇怪,毕竟她是外貌协会会长会做出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至于叶清玄,沐疏影早就让人查了叶清玄的身份,堂堂叶氏集团继承人,会胡言乱语会不会是昨天脑子其实烧坏了?虽然说可能性不大,但看他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思及此,沐疏影看向叶清玄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叶清玄感受到了沐疏影打量的目光,挑了挑眉:“沐沐是看到我惊为天人的美貌,然后对我一见钟情了吗?”闻言,沐疏影的目光复杂了几分,看来真的是了,不然有哪个正常人会这么自恋?叶清玄不知道,就因为他随口的一句调笑,沐疏影已经断定他不是正常人了。沐疏影看了看时间,起身上楼,没过多久,她就下来了,肩上背着个包:“妈,我出去了,中饭就不回来吃了。”何清正在和她的“未来女婿”聊天,忙不迭应了一声。沐疏影又看了看时间,出门了。不知道是不是叶清玄的错觉,他似乎从沐疏影的背影里看出了一些惆怅和悲伤。

叶清玄陪着何清聊天,状似无意的问道:“阿姨,怎么没见沐叔叔?”何清愣了一下:“什么?你是说我老公?他不姓沐,姓顾啊。你不知道沐沐其实是我和我老公的养女吗?至于他现在在哪……”何清有些伤心,“他失踪了……”何清有些不明究竟:这件事早就被人在榕城传得沸沸扬扬了,他竟然不知道?这小伙子平时是得有多不关心八卦新闻啊。叶清玄连忙跟她道歉,没有解释什么,他常年生活在帝都,怎么会知道榕城的八卦呢?

榕城是一个海滨城市,沐疏影乘上出租车来到海边,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她没有停下来,因为她的目的地还没有到,她不知走了多久,好像走了很远,却又似乎没有走多远,她停下来了。面前是一处人迹罕见的木屋,不知道为什么,这木屋虽然比较粗糙,但也不该如此无人问津的。沐疏影没有再说些什么,她走进木屋里,在窗边站定,她从包里拿出一瓶酒和两个杯子,依次倒满,一杯端在手上,另一杯放在地上,因为久无人居,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沐疏影有洁癖是如果她不刻意回避肢体接触,只要跟她接触超过三天的人基本上都会知道的。此时却毫不在意地坐在地板上,一边拿着酒,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一年来发生的事,这只是一点都不像平时话少到可以一天只说十句话,还没有主谓的那种,而现在的她,说得话都快赶上曾经一年的量了,真是太难得了。她不是话痨,平时话说得太少,已经习惯了,无论多大的事,她都能一句话搞定,可由于她的特殊身份,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直至夕阳西下,她才说完。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突然有些沙哑:“如果你还在我身边该多好,生日快乐。”她起身仰头喝尽了那杯酒,又将另一杯洒在地上,明眸中多了几分水光:“十年了,大家都说你己经……我不愿相信,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随便找个人结婚!”语罢,她便离开了木屋,而在她离开后不久,一个男人站在沐疏影曾经站着的位置,轻叹一声,也不说话,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沐疏影离开的方向,忽然闪过一丝坚定,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要吃晚饭了,叶清玄陪着何清坐着餐桌上,等沐疏影回来,叶清玄有些试探地问:“阿姨,你知道沐沐到底去哪了吗?”何清摇了摇头,经过一天的相处,她已经大致了解叶清玄是怎么样的人了,虽然她被丈夫和女儿保护得很好,但谁是真心对她母女俩好,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沐沐是我和我老公在孤儿院领养的,那时候她才八岁,就像现在一样,不喜欢说话,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过现在其实已经好很多了,但听孤儿院的院长说,沐沐原本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经常喜欢跟孤儿院的老师玩躲猫猫,那时候她就已经特别聪明了,除非她自己出现,否则谁都找不到她,但后来,在我去接她的前不久,她忽然性情大变,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从她到我身边之后,每年的今天,她都会消失一天,回来之后问她去干什么,她也不说,只是神情疲惫,还有些悲伤,到了第三天又会恢复原状,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久而久之,我们也就不去追问了,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她消失了好几天,回来后整个人形如行尸走肉,仿佛失去了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但又因为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选择活下去,看的我和我老公每天都心惊胆颤,生怕这孩子想不开去做傻事。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我老公失踪,一直到那个时候,沐沐终于恢复到十五岁之前的状态,可她又要照顾这个家,所以我才想给沐沐找个未婚夫,这样沐沐也能轻松点。但强扭的瓜不甜,我看得出小玄你并不喜欢沐沐,沐沐也对你完全没有想法,所以订婚的事还是……”算了吧。不等何清说完,叶清玄便打断了她的话:“阿姨,我是真的喜欢沐沐的,她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她没结婚,我就还有机会。”何清微微一怔:“你和沐沐才相处不到两天,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沐沐吗?”叶清玄想了想,回答道:“大概她是第一个对我毫无想法的人吧。”何清听了,神情一肃:“那恐怕阿姨不能答应你,我不知道将来,但我知道现在的你对沐沐只是有点兴趣,但谁也不能保证你将来是不是真的会喜欢上沐沐,到那时候,我就与自己的目的背道而驰了。”叶清玄却笑了:“阿姨,我会努力的,希望您能帮我一个忙,让我住在这里,直到我认清自己的心,可以吗?我可以付钱的。”何清蒙了,在美色的诱惑下,她点头同意了:“当然可以,但钱就不用了,不过就是多双筷子的事。”闻言叶清玄笑得更灿烂了:“谢谢阿姨。”

“我回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叶清玄和何清扭头看去,是沐疏影。“呃……沐沐回来啦!来吃饭吧。”何清有点小心虚。叶清玄知道她在心虚什么,却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也只能保持沉默。沐疏影看着他俩,没有说话,其实,从叶清玄试探性开口的时候,她就已经到家了,之所以没有打断,是因为她想让叶清玄赶紧离开,结果没想到叶清玄竟然是这种反应,但也不排除他早就知道她在门外,故意这么说的。其实,她真的冤枉叶清玄了,当时叶清玄一心想着沐疏影曾经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个人,再加上沐疏影还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所以,叶清玄当时说出的话完全不掺任何水分。何清被她这么看着,心里有些没底:“沐沐,去洗个手,吃饭吧?”沐疏影“嗯”了一声,先上楼把包放下,这才洗手,准备吃饭。叶清玄若有所思地盯着沐疏影,从沐疏影回来开始,客厅里多了一丝酒气,酒气很淡,如果不是他修炼古武,五感比常人敏锐,也是察觉不到的,至于这个酒气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她到底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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