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早晨出现成群的冻蝶时,任谁都叫害怕。它们围绕着各处的花丛,千万双翅膀扇动发出呼呼作响的声音,梅洛斯听见了莫名的嗡嗡声,这些不是苍蝇,可令她恐惧。
不温不热的太阳高挂天空,晴空万里,在这个美好的天气下,她嗅到了不祥的气息。
作为鬼女,她自喻为乌鸦,而斯托昂则告诉她作为吸血鬼,拥有着辨别预兆的能力。她将天鹅绒帘卷起,呆呆的望着外面那成群的冻蝶,同时听着来自前后传来的交谈声。
骑士们开玩笑来取乐,一天的时间还未到维斯坦纳,作为绿叉河上游的大城,离这儿还有半天的距离。
她和所有人一样都闲的无聊,于是盯着成群冻蝶中一只最特别的。
那一只大如麻雀,体现格外的沉重,和其他冻蝶那雪白花斑显得格格不入。它是紫色的,同样又有血红的条纹,那宽大的翅膀在冻蝶群里就宛如鸟群里窜出的大鹰,发出粘稠而又让人作呕的光芒。
蔷薇城的人称这种不一样的冻蝶为“蝶皇”,它们居住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学士们声称这是冻蝶里另外一类种族。可相关蝶皇的传言总是围绕精灵来讲,一个遍及天地的冻蝶群里只会出现一只成年蝶皇,它统帅着整个群体,并且靠着吸食血液为生,若一天没有捕捉到猎物,蝶皇就会吃掉其他的冻蝶,并且在尸体上产卵。
骑士们恨极了这种生物,到不如说是对蝶皇的憎恶。冻蝶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纯洁美丽的象征,而统帅它们的蝶皇则是恶魔。这个冻蝶群里出现了无数多只小蝶皇的影子,而总有高大的骑士能够迅捷的一手抓住从面前经过的小蝶皇,任凭在手心里拍打翅膀,最后握紧,展开时只剩下了血渍以及那破烂的翅膀。
从昨天晚上开始,奥斯托爵士就一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位来自维斯坦纳的贵族男人知道要前往维斯坦纳的城堡做客时,就极为的犹豫。梅洛斯也是询问过斯托昂之后才知道的,奥斯托·马克里爵士是马克里伯爵的长子,因为意见不合才离开了维斯坦纳并且放弃了继承权。
这时,梅洛斯看见了蝶皇往自己脸上扑来,在一旁起码的斯托昂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那成年紫蝶。
“小心点。”他将这只统帅蝶群的紫蝶拿出来给她看。
当近距离看着堂哥手心里的蝶皇时,她才发现原来这东西是有多么的美丽,若冻蝶们的美丽都是天使,那么蝶皇就是妖娆的魔鬼。它不仅很大,看起来也格外的无害,在斯托昂的手心上一动不动的。
“它怎么……不咬人?”梅洛斯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出乎意料,蝶皇只是轻轻扇了扇翅膀。
“也许是殿下您的高贵威慑住它了吧。”斯托昂开玩笑。
斯托昂的花言巧语让梅洛斯在那一瞬间感到了厌恶,但并不是很在意于是大量着蝶皇。“它出乎意料的庞大。”
“我见过更大的,在最西边有更加美丽的蝶皇,比乌鸦一个样。”
“假的吧?”
“是真的。”斯托昂认真的看着她,对所有事情都不上心的斯托昂此时居然格外的严肃。“我小时候还听到过蝶女王的故事,有一座火山口里有百寸大的魔鬼蝴蝶。”
我还听说过火山口里有百寸大的蜘蛛呢。
“弗拉德式的故事?”梅洛斯推开他的手,看够了那一只蝶皇。“难道弗拉德堡里的奶妈这么不会讲故事吗?那么大的蜘蛛我还相信,但蝴蝶……诶,堂哥,你干嘛这么生气呢?我说错了什么吗?”
“在弗拉德的故事里,蝴蝶和乌鸦一样备受尊崇。”斯托昂将蝶皇抛向天空。
紫色的大蝴蝶携带千千万万的白蝶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我一直以为是玫瑰和蔷薇才是让我们尊重的。”
这时一只渡河鸦飞来,斯托昂伸直手臂让其落在上面,取下信封后扫了一眼。
“大事不妙。”斯托昂嘟囔。
她看不出斯托昂的眼神有多么的担忧,但那句话淡漠的叫让害怕。“发生了什么?”她好奇的询问。
斯托昂将信递给了她。“这是四天前蝴蝶伯爵的亲笔信,波拉克·坦安尼亚伯爵倾诉战争的不公,我想科沃特斯城堡其实早就沦陷了,而莫里斯的那个熊公爵所指派的支援被海地的贵族们绕道纠缠住了。”
梅洛斯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一封信:
我所日夜期盼的女王陛下以及大人们,
我怀着最悲哀的,也是最无能的心情来向你们陈述一件不争的事实,我波拉克·坦安尼亚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于今日午刻败走我从小看到大的科沃特斯城堡。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城堡被付之一炬,就和三天前目睹防守谷地的大军被歼灭那样,作为信奉自然女神的精灵人、曾六大王国坦安尼亚人、牧人、蝴蝶人,我做出了无法被挽回的决定。
于昨日,我的长子斯威尔·坦安尼亚战死在金纹木林中,可我明白,斯威尔的死在告诉我,魔澜王国永世长存,弗拉德王陛下万岁。
莱朗学士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在败军之际,他想要让我投降倒戈于特兰西,曼斯爵士确实英勇,但那毕竟都是一群土寇。我等了许久莫里斯公爵的援军,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因为科沃特斯已经沦陷,当我得知戈多大人率领的支援被海地人阻拦时,终于知道了那来自内心深处的不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里斯公爵大人,请提醒您的兄弟,他所面对的海地人是不折不扣的疯子。摩拉·吉维斯与佩罗·吉维斯这对兄弟受到巫师的洗礼,他们都拥有一把会燃烧的长剑,所率领的吉沃克军队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同样的,在我那愚蠢的指挥下,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阴谋。陛下,大人们,金笼鸟不可信,派恩席特早已与斯维尔坦特有着密切的联系,我在逃出城堡时无意中看见了派恩席特的骑士,他们还在与特兰西人密谋着该怎么样瓦解温室其余的势力。
同样的,派恩席特向兰斯罗特提出的联姻更是他们拉拢势力的一部分,陛下,请您注重这一件事情。虽然我清楚作为兵败之人自己没有多大的权益去说更多的话,但作为精灵人,我有义务去保护这个王国。
——弗拉德四世三年,十一月九日,波拉克·坦安尼亚。
梅洛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难看出蝴蝶伯爵在写下这一封信时怀着怎样的心情。他起先意外的平静,非常明白自己犯了一个怎样的错误,也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可到最后就变得慌张起来,他不畏惧自己兵败后将面对女王给予自己的处理,而害怕派恩席特那可怕的阴谋。
那真的是一个阴谋吗?
“蝴蝶伯爵写有证据吗?”梅洛斯快速的看完第二遍,手指拍动信纸。“可没有证据,伯爵为什么说派恩席特有阴谋。”
“相信那群大人们,他们会知道该怎么样去判断。”斯托昂看着前方,“如果没错的话,波拉克一定会同时送去很多封,好让更多的人知道,而我们手中的这一封是他的亲笔,我以前接触过他,也看过他的字迹。”
“他是个怎样的人?”
“喔!你在问我波拉克么?”
斯托昂向她眨了眨眼睛。
“是的。”
堂哥思考了一会儿,“蝴蝶伯爵是个并不自负的人,可也没有多大的抱负。也许是温室那个地方太过于繁荣以及……安全了吧,不过我比你更惊讶于他所说的,派恩席特是否是个两面人。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她再次想到紫巫女对自己所说的话,永远不要和金笼鸟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当天晚上,她诧异于为何迟迟未到维斯坦纳。若是奥斯托的承诺没有错误的话,只需要半天就可以到达那个让他不愿意提及的家园,可此时他们连点火影子都没有看到。
“快要到了。”奥斯托再次承诺,也许是他知道自己第一次的承诺没有履行,犹豫道,“我想可能是我记错了。”
“请原谅他吧,梅洛斯。”斯托昂喝了一袋酒后擦拭嘴巴,“奥斯托爵士毕竟很久没有回家了,难免有些记错。”
她倒是认同这句话。
“等等……我看见前面有光。”斯托昂说完策马加鞭,很快驱身到车队最前。
梅洛斯连忙伸出脑袋,她也看到了,前面是无数的火光,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那是一座城,灯光闪耀,可在那些光点之下,她也看见了一条宽大的护城河。
梅洛斯下令放慢速度。“绿叉河?”她终于松了口气,“我们终于到了。”
“但仅仅是上游!”斯托昂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昏昏欲睡的白鸟惊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就像是糊涂的猫儿一样左顾右盼。“我们到了吗?”她问,“殿下。”
“所有人都有床休息了,如果维斯坦纳的领主早就安排好的话。”
奥斯托的脸色依旧是那样,要到家后一点也不激动,可也没有害怕,一种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