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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血色之夜(八)

今天是一个让人恐惧的夜晚,从来不相信魔法的她从梦与泪水中醒来。

空气中弥漫了与干净书房格格不入的味道,当睁开眼睛时她确信自己并不在书房。满地陈年的积灰以及断笔,贝尔莉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但能够肯定睡着时自己在图书室内。腐烂的纸张上充满了恶臭的味道,她走过一个又一个被灰尘笼罩的书架,里面堆积了羊皮卷,还有一个箱子里装载了装订了皮面的黑书。

她感觉到了不安,抬起头看到了光的来源,那是没入黑暗的顶端,书架最顶部有一盏燃烧的煤灯。

贝尔莉穿过了窄小的隧道,来到了另外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她举起蜡烛,就像是一个偷偷摸摸的老鼠,水流以及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响。她一头红发,一声红色的绒袍,玛瑙般的眼睛,她向来有一双蓝色的美丽双眸,这一直都是家人们喜欢津津乐道的。戴着白色的丝质手套,上面因为灰尘而脏兮兮。

她之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仿佛将要失去一个重要的人,紫色的火花在黑暗中跳跃,她越发想到那个诡异的梦就全身寒颤。

事实上,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紫色的火焰在女神像前燃烧,她猜测自己在地底,紫巫女弓着背坐在石台阶上。光线来自于那一堆紫色的火焰,旁边还有一个不停嘶叫,被锁链捆绑的石像鬼。

她惊讶的走来,“你一直都在这儿?”

“我一般和梅洛斯殿下在这儿。”紫巫女道。

难以置信,她走到紫巫女的身旁,感受到那狰狞的石像鬼就像豺狼一样嘶吼,它身躯之大,和外面血色之夜的石像鬼一模一样,很难想象紫巫女可以抓住一个,并且还有那紫色的火焰……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她皱起眉头问。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以至于向石像鬼伸出手指,却引来了它向前试图撕咬,她连忙缩起了那只手。

“小心点,它会吃人,这石像鬼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夜晚。”紫巫女的手背上是紫色的纹路,奇怪的图案让贝尔莉愣了一会。

石像鬼试图挣脱铁锁。

“这……这是什么?”她指着它问,心中满是不敢置信。

“我希望这是一个梦。”

“我也希望这是个梦。这是石像鬼,就是我说过的。”

“我一直以为是假的。”贝尔莉的笑容僵硬,梅洛斯和她讲过魔法的事情,而自己却一直当做了个笑话。

“很多人到现在还以为巨龙的存在是传说,这些石像鬼伴随诅咒而来,宛如乌鸦。它们能够嗅到豺狼所嗅不到的恐惧,是黑暗的朋友,也是精灵们的天敌。”

“今天晚上……是怎么一回事?”

“血色之夜,历史里只出现过三次,但每次几乎都与彗星有关系,最近一次就是139年前,神世四世女王第五十一年,弗拉德一世号召血仆结束了她的统治。但今天没有彗星的预兆,石像鬼们从古老的遗迹里被唤醒,包括这一只在内的七只石像鬼都来自城外的那一座绯红教堂。”

“它们想要干什么?”

“传播恐惧,受大巫师的指引。”紫巫女抬起头,她那一双紫色的双眸里是无法否认的力量。

贝尔莉不得不去相信,她的接受能力一向很强,但此时她只想知道接下来他们将会面临双眸。

“我本该在图书室。”她左顾右盼,这儿是完全另外一个地方,“而不是这个古老的地下室。”

“图书室里有一条暗道,韦德是个因为接触魔法而死亡的人,死于诅咒。”紫巫女告诉她,“这里曾经是韦尔莉女王的地下宝库,同样也是巨大工程的进行地,为了对付黑暗力量,她曾与数名巫师在这儿待了一年。可血仆们不惧怕魔法,他们虽有血肉之躯,可那奇特的身体里蕴藏着来自黑暗的力量。”

她又一次听到血仆这个奇怪的词语。“那是什么?我指的是血仆。”

“血族们的仆人。”

“弗拉德一世是血族?”

“整个弗拉德以及布鲁赫,都是黑暗的精灵。”紫巫女告诉她,“黑暗快要来临了,历史中的魔法将再次席卷菲诺大陆。”

“你说是就是吧。”贝尔莉半信半疑。紫巫女本来也就是个神棍,她不知道这话到底该不该相信。

可外面的慌乱以及怪物倒是真的。

“我希望……”紫巫女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有气无力,“你能够接受魔法的洗礼,成为下一位紫巫女。”

“为什么是我?”

“你善良坚毅,拥有马索尼家红狮的血脉,同样你也拥有那个资质。”

“我……我可以拒绝吗?”

“那么你会后悔。”

“不,”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回答,“我为什么要后悔?”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那么我……考虑考虑吧。”

贝尔莉勉强的挤出了一丝哀伤的笑容,她依旧沉沦在那个梦中,那里有梅洛斯的影子。爱上一个人,她无时无刻都在心中这样去想,她爱上了一个姑娘,而那个姑娘却不敢接受。

诸神希望对人进行种种残酷的捉弄,她不能够因此而深陷其中。贝尔莉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不去看着那石像鬼,它因为紫巫女奇怪的紫色巫术而陷入了沉睡,鬼魅的力量,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因为不敢承认这一股力量而感到恐惧。

是的,她恐惧了,不仅仅是因为外面的那些怪物以及眼前的石像鬼,那一场梦是她恐惧和不安的起因,黑色的梦,乌鸦盘旋之后落下了羽毛雨。梅洛斯最终离自己而去,她失去了很多东西,那一场黑色的梦指着是她失去了一切吗?

不过她向来不敢对一件事情多想,于是回到了那满是灰尘的书架前,火焰变得微弱,她从里面寻找着能够证明这一切是梦的证据,可几乎每一个羊皮纸都记载着怎么样去炼制药剂,或者炼金学的奥秘,还有匪夷所思的巫术,她看到了五芒阵,就刻画在地上,可痕迹暗淡,已经有一些日子了。

睡不着觉,今天晚上注定整个菲诺大陆都不敢安眠,她想知道父亲那儿怎么了。吸血鬼和石像鬼,那么永冻城的情况还要糟糕,那里会无时无刻遭受来自朱罗尔森林里物种的骚扰,有狼人也有“黑暗”,她听说过“黑暗”的传说,可如果一切都是事实,那么黑暗将至。

拿起最深处的卷轴,她很好奇这些韦尔莉女王时代的卷轴会记载些什么,事实上她只找到了几个载有魔法的痕迹,其余的都是一些药剂的配方。当吹掉上面的灰尘并且展开时,一小片的羊皮脱落。

这张羊皮纸太久远了。

贝尔莉一向是个骄傲的孩子,此时她是个女人,一个不被恐惧所折服,却害怕梅洛斯的女人。若是彗星预兆着血色之夜的来临,血色之夜预兆着不祥之事的发生,那么那一场梦则预兆自己将会失去最爱的那个人。

“你看起来忧心忡忡的。”紫巫女过来拿卷轴时,发现她手上残缺的羊皮纸,于是非常惋惜的抢了过去。

她一边轻抚卷轴一边抬头道,“去睡吧,孩子,很快就会结束。此时整个大陆各处都弥漫着血与杀戮,石像鬼就像是巨大的会飞的狮子,但骑士们能够对付,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会有巫师露面。”

“为什么?”

“魔法会引来‘黑暗’的仇恨,被‘黑暗’侵蚀的末影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死巫师。”当说到末影人士,她的脸色变得极为狼狈。

贝尔莉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去开口,“紫巫女……”

“怎么了吗?”紫巫女极为的和蔼。

她尝试着去开口,“如果我做梦梦到我失去了一个人……一个我爱的人,那么会成为预兆吗?”

紫巫女的目光炯炯有神,她极其的认真看着她。“忘记告诉你了,在血色之夜,所有人做的梦都将成为一个不祥的预兆。”

贝尔莉内心咯吱一下,她只觉得那里难受,坚持了好久才不让自己喊出声。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般的虚弱,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也是梦,也只能够是梦。

紫巫女皱起了眉头看着她。“你梦到了什么?”

“一个人离我而去。”

“梅洛斯殿下,对吗?”她突然问。

“你知道?”贝尔莉脸稍微一红,眨了眨眼睛看着紫巫女,“你不会觉得奇怪吗?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总比吸血鬼爱上狼人要靠谱。”紫巫女耸耸肩,“爱这种东西很奇妙,永远不要质疑它,我还知道一对亲姐妹相爱的故事勒。你爱上了一个女人,就会少享受许多的东西,但只要那爱还在,就不会在乎所缺少的那个东西……等等,你说你爱上了梅洛斯殿下?”

难道她那么的迟钝?可她之前就明明说出了梅洛斯这个名字。

“是的。”她点点头,只觉得自己双颊有些红热。“我想……听听前辈您的看法。”

紫巫女沉默了一会儿,但她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转过了身去。“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她自言自语的嘟囔,“那个人只会带来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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