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了窗外的月亮,月红色的。
“今天是个杀人之夜,不是吗?”梅洛斯嘟嚷着,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看向门口的骑士。
“能否将洛冷叫过来?”
骑士立刻照做,过了好一会儿洛冷才戴着一个大帽子走来,他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睡衣,侏儒还因为踩到自己的衣服而差点摔倒。
“殿下,什么事情?”洛冷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
“外面是怎么回事?”
“没人知道,红色的月光。”洛冷只是瞅了一眼就做出评价。
“你应该知道。”
“您太抬举我了。”他打了个哈欠,睁大眼睛看着外面随后走向了床边。
这是梅洛斯第一次看见洛冷的表情如此的认真,他的双眼不经意闪过了惊骇,默不作声。莫非是被吓傻了?可随后侏儒搬来了一条凳子,以及一本黑色的书,大白胡子在烛台火下显得格外的明亮,这时梅洛斯心想,莫非他是一个魔法侏儒。
不记得他看了多久,长久被关在这个高塔里以至于让梅洛斯对于时间没有了概念,她以往都是用蜡烛点燃的时间来算,从黄昏落日点燃的第一支蜡烛开始数起。
“血色之夜,好像是这个名字,殿下,委实说……”洛冷有些难堪的看向她,“我不像戴安妮那样会讲故事,所以无法满足你听故事的心。”
梅洛斯半响透不过气,涨红了脸。“谁说我要听故事!”
“难道不是吗?”
“温妮尔这个时候睡了吗?”
“没有。”洛冷回答,“现在是第四支蜡烛点燃的时间,还很早……”
“替我告诉我姐姐,说我想她了。”梅洛斯端起了一杯酒交给她。
接过酒杯,洛冷困惑的挠了挠脑袋。“这是——”
“就说我向她道歉,你给她罢,她喝不喝就不是你的事情了。”
“保证完成。”洛冷异常庄园的回答,他发自内心的想要殿下与陛下和好。
看着洛冷的离开,她回到床边开始算时间,目光盯着外面被红光笼罩的树林好一会儿,最后徘徊的乌鸦群飞舞。一只乌鸦落到了床边,我即是乌鸦,她心想,我即是乌鸦群。
月圆之夜和血色之夜,奇怪的是今天这个红色的月亮同样也是圆的,不祥的气息让她开始逐渐质疑。从高处望去,几乎外面都被火把光芒笼罩,人群们聚集,他们一同观看着某种东西,外面发生了暴动。
厚重木门外传来声响,她意识到有谁来了。
洛冷这么快就回来了?虽然尽可能的用那模糊的时间概念来推算温妮尔什么时候会喝下一杯酒,可刚才因为发呆而意识到了不对。可为什么只有敲门声?一般来讲外面守候着的骑士会开门才对。
所以那不是洛冷。
“是谁?”她高喊。
“听得清我的声音吗?”
梅洛斯一愣,缓缓走过去打开了门,派拉熙站在门口哼哼道,“你可以去了。”
“去哪儿?”
“你说呢?”派拉熙把那一柄蔷薇彩虹卫士之剑放到了她的手中,“带你逃走。”
拿着这一柄剑,烛台火光在剑仿佛在燃烧。“真是美丽。”她赞叹,“外面是怎么回事?”
“你听得见吵闹?”
“我的耳朵一向很好,还有,我不是瞎子。”
“城里听说出现了怪物,石像鬼。”派拉熙有些憔悴,护手还被划破了一个痕迹。
“是真的吗?”
“是真的。”
骇人听闻,她想要笑,但没有,而是赶紧溜出了门,此时走廊空荡荡的,门口的骑士倒在了地上。他就这样四肢张开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冰冷的地板,梅洛斯踢了他几脚也不曾有反应。
“死了?”
“死了两个,睡着了四个。”派拉熙拍了拍双手看向了昏暗的走廊,“有两个不知道为什么,不受睡眠药的影响,他们先抽剑想要拦住我,所以他们死了。”
“喔,死了两个,所以我迫不得已要去这么做了咯?”梅洛斯耸耸肩,走过了昏暗的走廊,并且缓缓下了那用金纹木做的螺旋梯子。
“你也可以说有人要谋杀你,反正只要你好好待在房间里,就算死了再多人,女王看到你时也不会怎么样。”
“我觉得你在说服我。”
“我一向不做没有报酬的事情。”派拉熙如此解释,带她到一楼时左顾右盼。
外面整个世界都是血红色的,梅洛斯目瞪口呆,万万无法相信,这就像是一场梦,她嗅到了鲜血的气息,可又觉得是假的。
“一个杀人之夜。”
当派拉熙将梅洛斯送到宫廷外面时,她跪下向自己效忠,“殿下,请您原谅我,愿您能够享受这美好的一夜。”
“原谅你?”梅洛斯嘟囔,她不知道派拉熙这是什么意思,将自己送到这儿后转身就走。莫非是对女王的内疚?她越是猜测越觉得是如此,是害怕自己杀死姐姐而后悔,最后将怨气撒在她的身上?
不管是哪种,她都不会后悔,只要温妮尔喝下了那一杯酒,想必全身就会没有力气而动弹了。
“谢谢你。”当派拉熙快要走出前庭时,她提高了声音,“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
“也……也许吧。”派拉熙显得有些内疚。
“你到底怎么了?”
“你还是走吧,她毕竟是你的姐姐。”派拉熙仿佛在劝她,“你唯一的姐姐,你的亲人。”
“喔,我还以为你真是个无情的佣兵。”
梅洛斯转过身,“你到底怎么了?”她轻声地问。
派拉熙最后走得没影,梅洛斯绕开了宫廷门,那里一定许许多多的骑士在等着自己。她还没有信心足够去面对许多王族守护骑士的地步,化为乌鸦,她极其吃力的化为乌鸦,累得够呛。
当飞腾起来时看着地上落着的羽毛,她觉得自己变回人的时候一定会直接倒下,不过还好,温妮尔到时候也没有力气去呼喊救兵了。
那是双壁都高挂火焰灯的走廊,它贴着天花板努力让自己避开那些滚烫的火焰,卫兵们站在走廊两侧隔着距离的睡觉,他们都睡着了,这就是并不专心的守卫。
温妮尔,你会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如果不知道,我会来告诉你。
几度绕开关闭的大门,最后她飞回外面试图从窗户里钻进去,最后屡次失败。若是寻找到温妮尔旁边房间窗户的空隙那么一切都还好,可没有一扇窗户是打开的直到飞到另外一边。
里面亮着灯,可梅洛斯没有多想的飞了进去。
乔布林就趴在桌子上,恐怕是彻夜的工作让他无法在支撑下来。她化为了人后直接摔到在地,呼吸喘气,视野内的烛台火变得极其模糊,不记得过了多久,她才稳定了情绪。
她试图打开门。
“你果然会魔法,梅洛斯。”
乔布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梅洛斯二话不说的拿起剑刺向他。
乔布林往左躲闪,“你要干什么?”
“乔布林,我想咱们是该做个了断了。”
乔布林叹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沉得住气的孩子,但我想多了。不管我们怎么样去解释,你都始终无法肯原谅温妮尔吗?我知道,你的姐姐墨莎是你的心病,是一道阴影,可是——”
“——不要给我提那个名字!”
她一剑将烛台火给砍翻,这时梅洛斯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杀死乔布林,在地狱里听从他的忏悔,可动静不能够太大,否则将外面的守卫们吵醒。
“你疯了!”若是乔布林亲王也会害怕的话,他那冷静的眸子终于闪过一丝异样。
“我的好叔叔,我可没有疯,既然温妮尔知道了我是谁,那为什么不早点结束这一切呢?”梅洛斯挥舞着剑,她甚至自己的拿剑的右手力气不多了,还伴随一阵剧痛。
所以对付没有力气反抗的温妮尔而言绰绰有余,而对付乔布林的话……虽然他没有武器,可毕竟是个男人。
“墨莎死了,我的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也死了。”梅洛斯笑容略显狰狞,“我会告诉温妮尔的,我是魔鬼,一个彻底的魔鬼。”
乔布林站了起来,他伸手想要拉扯自己,却被反手一剑砍伤了手腕。他按住了自己的剑逼迫自己跪下,可乌鸦群又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一些乌鸦从外飞来扑到他身上,紫色的纹路开始蔓延。
下一秒,梅洛斯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她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乔布林亲王化为了灰烬消失。
“假……假的……”她嘟囔,眼前的乔布林不是真正的乔布林。
魔法,她想得不错,布鲁赫的魔法。
提着剑轻轻地推开了门,卫士看到他的第一眼还未说话,就被一剑捅进了腹部。
“抱歉。”她道,“我不擅长杀人,只知道只要死了,那么才算是结束了一切,我无法保证这个过程是否让人满意。”
完事后踏着轻微的步伐走在长长地,没有一个人的走廊,女王卧室的大门口只是小卡沃茨一个人,他看到了自己,满眼的困惑。
他向前一步,“大人……?”
“你认为我会是谁呢?艾露·马索尼?还是梅洛斯·弗拉德?”
“殿下。”小卡沃茨道,“您从红龙塔里出来了?”
“告诉我,你为谁服务,温妮尔还是弗拉德?”
“我只为陛下一人服务。”小卡沃茨坚持着说。
“让我进去,我想和我的姐姐谈谈。”
小卡沃茨扫视了梅洛斯全身,看到那一把剑之中有些犹豫。“您带了剑。”
“剑会让我感到安心。”
“抱歉,殿下。”小卡沃茨深呼一口气,他目光坚毅,“为了陛下的安全,否则我不能让你进去。”
该死,你又不是王族守护骑士。
一想到温妮尔反正与死人没有两样,如果那个药如派拉熙所说的那样可靠的话,那么她无论拿什么都有机会杀死温妮尔。
最后将剑交给了小卡沃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