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巧的步伐走入了黑牢,那一条来自深渊般的通道犹如怪物的血盆大口,吞噬一切。没有一丝的光芒真叫人害怕,梅洛斯端着烛台火走入这阴冷潮湿的地方,天杀的,她真不想这样一直走下去。
“冯文·特兰西,”梅洛斯找到了他所在的那层黑牢里,这个男人疲倦的躺在草堆上。
“你将会面临谋害派恩席特侯爵之女,谋杀兰斯罗特公爵未遂之罪名审判,如果你真的与这些无关,就该拿出证据来好洗刷冤屈。”
特兰西睁开了眼睛,他因为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光芒而感到刺眼,“谋杀,嗨,我可没有这么做,至少没有做到。”
“没有做到?”
“我得向你承认我确实有那个打算,可到头来就是自寻死路不是吗?”冯文哼哼轻笑,满是无奈,“我虽然不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会不会相信,可那是事实。”
“向诸神发誓?”
“向诸神发誓没有一点意义,否则我又怎么会被关到这儿呢?”冯文道,“到时候谁来审判我的罪名?”
“女王陛下,乔布林亲王以及兰斯罗特公爵。”
冯文的眸子里跳跃着火焰,两人都知道他恐怕已经没有了辩解的机会。在兰斯罗特公爵凯撒的眼里,谁都亲眼看见他与安蒂塔碰杯,事情发生后又惊慌失措的试图逃走,还拿珍妮当做人质。所有人都看到那一幕,罪名完完全全的落实。
“我不能理解,若不是你,那么你为什么会抓起珍妮?”梅洛斯很难猜测到冯文到底想着什么,那一次蔷薇会议上,她还以为冯文是一位忠臣。
为魔澜王国效忠的忠臣。
“我想我已经说过了,当时的情景让我迫不得已,你让金袍卫士抓住我,而派恩席特的卫兵都已经拔出了剑,我百口莫辩。”
“那么你得做出有利的证据,否则,”她耸耸肩,“没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话,而且你的好弟弟曼斯似乎准备回红山地继承你的伯爵了,他也放弃了你。”
“不,你想错了。”冯文忽然咧起嘴巴轻笑,“可我不会死,你知道吗?”
“为什么?”
“你会知道的,我希望绕圈子以及卖关子,我是死路一条了,不过我更加奇怪的是你为什么要来这儿和我说这些?”冯文的眼睛在火焰下总是闪过光芒,“你想要保我?可是,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不希望你别死得那么快。”梅洛斯倒不介意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情。“我想知道……一些的真相。”
“真相?”冯文·特兰西眨了眨眼睛,双手抓着铁栏看着她,“什么真相?”
“特兰西家族血脉里流淌的到底是什么?”
“人血?我想是银龙之血脉。”冯文又躺回草堆中,显然对接下来的话题没有了兴趣。
“希望如此,冯文爵士,我希望如此。”
冯文·特兰西没有说话,在烛台火中心圈意外,黑暗得让人恐慌,片刻的死寂让影子怪的记忆席卷在梅洛斯的脑海之中,她强迫自己一直盯着火焰。
“杀死弗拉德王族的人到底是谁?”
“是女王的人。”
梅洛斯随后离开,她带着不解、平静、以及发自内心的不安回到了外面,拿起了一支羽毛笔和纸写信交给了侍从。那一天婚礼转眼变成了丧礼,凯撒为安蒂塔的棺材守夜七天,教堂里彻夜传响悲歌。
下午没有人和她主动联系,晚上也是如此,贝尔莉和以往一样,只是脸上挂了些忧愁。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天,而爱德华的调查指认指使黑袍男袭击凯撒以及杀死安蒂塔的是同一人。
第二天早上她再次来到了地牢,这一次冯文的脸色变得更加糟糕,她将羽毛笔以及纸放在了桌子上,那张桌子和椅子还是昨天晚上她让侍从放进去的。
“你可以将证人的名字写下来,或者是你想说的证词。”
“我没有证人,也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话。”
“这样可不行,在你说出你该说的话之前,我不喜欢你死去。”梅洛斯皱眉,她觉得冯文应该知道那些事情,而去问一个即将被判死刑之人真相,风险要小很多。
“否则你真的死路一条,若你真的是无辜的。”
“没有用的,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我早就知道了。”冯文道,“你为什么还不懂呢?艾露大人,我谢谢您的好意,既然他们要我死,就得承担特兰西家族的怒火。”
怒火,梅洛斯想到了漏洞,“你说过你不会死,特兰西家族要造反是吗?”
“我可没有这样说。”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哼道,“至少在安蒂塔这件事情上我是无辜的,不过爱德华查得不错,黑袍男确实是我的人。”
这倒是让她没有想到的。
“我想尽可能的保你,而你有意寻死。”梅洛斯觉得自己想错了,缓缓后退。
回到外面,她进入宫廷里若无其事的徘徊,最后等了一会儿后贝尔莉才从里面疲倦的走出。“派恩席特侯爵的证据已经日益膨胀,女王甚至有意将巴罗公爵与温奇伯爵之子的原因也归结于冯文爵士。”
“意思是说他又多了两个罪名?”梅洛斯知道结果,但她总得从冯文口中翘出点什么,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可他似乎有意寻死,梅洛斯百思不得其解,他曾说过自己不会死,如今又一副大难临头无可奈何的模样。听说曼斯是连夜悄无声息逃向红山地的,这一点让所有人都感到可疑,让她同样不安。
“爱德华·兰斯罗特爵士找到了曼斯是冯文共犯的证据,而曼斯也确实被撤掉了王族守护骑士一职。”贝尔莉拿出了羊皮纸,上面是账目。“一共花销了四十四万金币,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好意思向兰斯罗特以及派恩席特要钱。”
“有人开出悬赏吗?”
贝尔莉停下了脚步,“两份悬赏,第一份以女王名义。若是能够提出确保可信的行踪,悬赏五十银币,若是发现了本人则是一百弗拉德金币。而派恩席特也发了一份悬赏,若是能够带回曼斯活人的则奖赏金币一百,尸体的……”
贝尔莉开始犹豫。
“多少?”
“一千。”
“什么?”梅洛斯怀疑自己听错了,惊骇的望着贝尔莉,“派恩席特是认真的?”
“他们似乎希望曼斯死掉,因为这是特兰西的继承人。”
直到第二天,乌鸦才回到庄园,它化为了一片羽毛消失。看向窗外,被纸张覆盖的狼藉桌面让她不想多看一眼。
紫巫女很少从图书室里出来了,但每一次到来都会带来可怕的,或者听不懂的讯息。
“你想知道特兰西家族,对吗?”
“你怎么知道?”梅洛斯抬起头。
紫巫女轻笑,“我不仅知道,还能够确信你找了一个晚上的资料。”
梅洛斯瞥了她一眼,“你那个修女告诉你的?”
“昨天贝尔莉没有告诉你一件事情,因为害怕你会不安,但她找我聊了一个晚上,她是个临危不惧的孩子。”紫巫女道,“据斥候说,巴克尔岛的国王已经做好了舰队,承载了万人大军进军海地,而离海底最近的则是杜兰城。”
“这确实是个不好的消息。”梅洛斯承认,“那个伪王?”
“我想他的名字是多兰·斯维尔坦特。”
“红龙王乔恩·斯维尔坦特的儿子?”梅洛斯想到了这个名字。
“我想应该是孙子,或者曾孙。”紫巫女告诉她,“乔恩是夜北·神世三世的养子,疯女王韦尔莉的弟弟,疯女王死时,他理所应当就是王位的继承人。而韦尔莉一生没有子嗣,所以想要复兴精灵王国的就是这一支血脉。”
“复兴神世王朝吧。”梅洛斯改口,“不对,是斯维尔坦特王朝,毕竟多兰称王了,只是……”
“你想说北方?”
梅洛斯点点头,“北方也出了些问题,朱罗尔森林发生了异变,永冻城频繁的写信,而这一次马索尼的人也亲临,向女王求助。可事实上没有任何人在意北方的事情,仿佛毫不相干,我听说卡特尔王国那儿也发生了不越快的事情。”
“国王重病,”紫巫女也略有所闻,她告诉梅洛斯,“月圆之夜快要到了,菲诺大陆将要陷入危难之中。”
“我该做什么?”
“该做你要做的事情。”
梅洛斯想办法躲开重重眼线,来到冯文曾经的住处带走了他的贴身侍从克德,当带到地牢里时,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我想你还记得他。”梅洛斯将克德带到了冯文面前,指着他道,“告诉我,他是谁。”
“冯,冯文大人。”克德身着寒酸的破衫,当梅洛斯找到他时,这位侍从在收拾行李。
只是看了他一眼,冯文就冷哼一声。“你倒是挺有胆子的,抛弃主子一个人想要逃走?”
“这不怪他,既然你有意寻死。”梅洛斯看得出他要做什么,特兰西家族是银龙血脉,与神世家族犹如亲人,肯定会与斯维尔坦特合作。
“若非我命令他,他还不会过来勒。”
“诸神在上,你把他找过来干什么?”老冯文满脸的不可置信,“我想派恩席特或者兰斯罗特的那群家伙手里握着我的证据,没有必要再找证人了。”
“来帮助你的证人。”梅洛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她只希望从冯文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真相。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我可以将你弄出来。”
“你不怕被发现?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怎么将他带出来的,若是让人发现,你也会被当做共犯。”
“我是审判长之一,替女王接过审判的权力。”梅洛斯表明了身份,“所以我可以帮你逃脱,悄无声息的让你逃回红山地,但你得回答我的问题,每一个,并且让我满意。”
“你想要知道什么?”
“杀死弗拉德王族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还有一点,你们特兰西是不是知道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