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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呐喊声 雷雨与戏

傍晚,江汉关。

阴雷滚滚,天色昏暗无比。

雨依旧将下不下,但任谁看一眼都知道,这场雨今晚肯定下,但是聚集在这广场的人却越来越多了。

“轰隆隆--”

“咚咚!”

“打倒帝国主义!”

“锵锵!”

“汉口是中国人的地方!”

“嗙嗙!”

“鬼佬给我滚出克!”

……

演讲声、呐喊声、叫骂声、打鼓声、敲锣声、滚雷声……汇聚在江汉关广场上空,如果你仔细听,甚至还能听到汉地的独特乐器,汉镲的音色,以及许多稚嫩绵软的小孩声音。

但感情都是同样充沛、雄浑的,他们激烈的叫喊着,额头的青筋跳动,手臂挥舞着,迫切的想赶走这帮鬼佬,夺回属于中国人的土地。

昏暗中,漫天的白布黑字横幅在半空中挥舞,像是死士在风中飘扬的发带。

无数的横幅之下,是看不见边际的人潮,正在克制地汹涌着。

人潮里,有咬牙切齿、不甘兄弟牺牲而罢工地工人们,有愤恨帝国主义而罢课的青年学生们,有儿女或是父母无辜死去而迎上枪口的老人与孩童们……他们拿着所能拿到的一切武器,菜刀、笤帚、棍棒……一起组成汹涌的浪潮,势必将这帮污秽冲回海里去。

如果你实在要问有多少人,花费一个归墟点使用【洞察】,就可以得到一个大于三十万的数字。

此刻处在浪潮对立面的,就是江边的英租界大门,往日已是华灯初上的英租界,此刻却暗淡昏沉,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处灯,萧条惨淡,犹如汹涌的暴风雨中一艘摇摇欲坠的小破船。

铁丝网、木栅栏,租界门外还用工事设了几重关卡,工事后面站着整整齐齐的英军,端枪望着汹涌的人潮。

可以说基本上整个汉口附近英军都在这里了,几艘军舰上的水兵,除了维持基本事项的,也都跑下船来,参与保卫大英帝国的殖民地。

在汹涌的人潮与森严的工事之间,是码头边排队等着登上英国舰队的队伍。

队伍一直从舰队的甲板延伸到了租界大门内,组成队伍的“上等公民”们再没有往日从容骄傲的姿态。

这些金发碧眼的侨民们,在听不懂的愤怒吼声中,提着来不及好好整理而鼓鼓囊囊的行李箱,亦步亦趋在码头上的污渍上排队登舰,绅士们因等待时间太长而跺脚,溅起来泥浆落在了小姐们的纱裙上,也再没有人出来指责。

今天下午熊烨在收拾曹五的时候,江汉关的广场上已经聚集起了游行的学生工人们,工人代表也按计划在广场上发表演讲,要求英国人向无辜死难的工人道歉,并交还英租界。

目前租界里的普通洋人们已经开始恐惧,能马上离开的便纷纷排队要逃往军舰避难,形成的场面看起来确实像被赶走了,还是符合群众的心理期待的。

工人代表们也在等待,他们计划准备等侨居的洋人撤离之后,集合工人们对租界里的残余武装进行冲击,争取今晚就拿下英租界。

钟昌带着整个营的弟兄们挡在人群之前,以防冲突起来,手无寸铁的群众面对文明正义的英军,惨案再次发生。钟昌一营人的存在,也是英军按兵不动,先让侨民撤离的忌惮。

抬头望向租界几处的楼顶,钟昌眉心一只金色竖眼开合翕动,一下就发现了埋伏在四个位置的狙击手。当然,寻常人自然是看不见这只金色的眼。

钟昌拿起身边副官的一把毛瑟步枪,仔细地擦拭起来。

……

……

巡捕房内监。

整个内监闹哄哄的,仿佛在看足球赛的酒吧,除了熊烨这间牢房。

安静,祥和。

熊烨和关皖卿对坐,中间是两壶酒,一地的鸡骨头,牢房里弥漫着酒气肉香。

一只烧鸡半壶酒下肚,关皖卿脸熏得通红,这才有点活人样,盘坐在被褥上,开始兴致勃勃地说往日的事情。

静静听着老戏腔讲故事,熊烨觉得很享受。

“你随你爹,都是一身的好功夫,身子梆梆硬,也都性子冲。”关皖卿的油手拍拍熊烨的肩膀。

“他刚来的时候,不懂汉口码头的规矩,看见地皮无赖欺负人,立马上去扯劝,人家混混看他是个年轻伢的样子,转身就要连他一起打。”

“结果三个人都不能近身,还都被他摔到地上起不来了,哈哈哈!”

“那这凤凰茶楼是怎么开起来的啊?”熊烨问。

“哟,你问茶楼的事情啊,那你爹的故事,就是戏里也不敢这么唱啊!”

“…两手空空,穿个破褂子,只身来到汉口…”

“两个月,我记得清清楚楚,不多不少正好两个月,你爹就成了凤凰茶楼的老板……”

“真就是‘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啊…”关皖卿想起来《桃花扇》里的这句词。

“哈哈,不过楼到现在都没塌!两个月,从码头上的苦力摇身一变,成了大茶楼的老板!戏里也没有这么快哇!”

“说到唱戏,关叔,出去给你把班子搭起来,继续唱。”

关叔连忙摇头摆手。

“嗨呀,别说这些瞎话,荒了这么多年,身段嗓子早就不行了。”

地上的碎骨渣滓缓缓聚拢,凑出几行字。

“可开启任务【重返戏台】!

【重返戏台】

类型:支线(可选)

要求:帮助落魄的汉地京剧名家关皖卿重返戏台,重现最后的人生辉煌

限制:春节之前完成(1月31日)

奖励:500归墟点数;戏曲相关购买权限100%

(是/否)接受支线任务【重返戏台】?”

【是】

“你接受了支线任务【重返戏台】,请尽快开始。”

一眨眼,碎骨渣滓恢复原状。

关皖卿抿下最后一口酒,继续说。

“继续说你爹的故事,那时候街上好多人眼红,谣传你爹盖茶楼的钱是聚宝盆发出来的,惹得不少半吊子在茶楼里手脚不安分,想找聚宝盆,都被你爹打断了手。”

“但是只有我知道,他熊通哪来什么聚宝盆发元宝呢,那不就真成了小孩子听的神仙故事了!哈哈哈。”

“盖茶楼的钱,是童家感激你爹把童老太爷从火里救出来,送的感恩钱。”

关皖卿正说着,屋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到近的巨大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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