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青抬眼看原身的姐姐云绾绾,虽才十一岁,倒有些美人坯子的形容,可以想见长大后的姿容绝丽。目下正细细地询问云青青的伤是否无碍,还自责的红了眼眶。
本来云母回娘家问其父何秀才公办蒙馆的事,并不打算带上三个孩子,一来云青青云天望年纪小,二来有正事要做,然云绾绾想念大舅家十四岁的何娉婷表姐,才求了云母一起去。
此刻看到六岁的妹妹伤了头,愧疚又后悔。
正说着云父云母走了进来,云父刚过而立之年,温文儒雅,身形却并不文弱,可见平时常劳作修身,并不恃才傲物,更见品行高洁。云母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形柔婉,眉眼温和,正伸了手将云青青搂入怀中,细细询问。
云青青面色紧了紧,倏忽又放松了下来,毕竟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娃娃,只要不智多近妖,总不会多惹人注目,不必怕被发现不是原身。
“云青青”本也是十二岁的小姑娘,乍然来了新的朝代,有了新的身份,总有几分惶恐,如今被云母搂入怀中,仿若寻常小儿般哄了一哄,前世未曾体会的亲情这个朝代体会了一番,不由得似委屈又似伤感,流下泪来。
更得了云母的心疼,殷殷哄劝,承诺晚食多给一块云片糕。云父虽寡言,倒从怀里取出一枝木樨花,只说诗会上因木樨花作诗,便采了一支带回来给小儿玩乐,倒叫云青青收了泪,不好意思了起来。
云天望看二姐哭泣也凑过来说要给擦眼泪,晚食自己的糕点也给二姐吃,引得众人好一番夸奖,屋子里其乐融融。
晚食过后,云父云母自去东侧的卧房休息。
云家房子典型的东西屋,中间是堂屋。因以西为尊,西侧屋子给了云老爹云老娘并大伯一家居住。东西侧原只3间屋子,因近几年家里小辈也大了开始娶妻生子,东西侧加盖了2间,且云二伯前些年开了食肆,又搬了镇上,又大伯家的二儿子云礼在县里做账房,这才够了住处。
因云青青云天望年纪还小,故住的屋子离云父云母卧房最近,且开了内门,方便云母晚上去看。云天望因白日又是玩乐,又是流泪紧张,早躺在小床上熟睡,云青青初来乍到,总有些不适,还醒着。隐约听到云父云母在说些什么,却又听不分明。
却说云父云母也在谈诗会及公办蒙馆的问题,云母从其父何秀才那里打听到,若是入了公办蒙馆做先生,领的是衙门的俸禄。据听本县绥县令本家是名门望族,因此才得了这么个好县城,又有些急智,据新皇开恩科兴教育的理念故才兴了公办蒙馆的念头,专门收六到十三岁间的孩童,不需交束修,只自备了学用的书本、笔墨纸砚即可。
上书朝廷,皇帝特批了礼部商定,得了办学的批准,并着令绥县令尽早开办,可见朝廷的重视。
云父深知此次机遇难得,自二十二岁中了秀才,三年一次的大考历了两届也未得上榜,便歇了心思,一意在私塾,但心底未必不惆怅,否则也不必谢了镇上的私塾邀请,就怕遇见同窗,生了些许妄念。
如今县里公办蒙馆,若教的好便可入了衙门文书,或可成了蒙馆馆长。云父叹口气道:
“虽而立之年仍参加科举的有很多,但我这两年早歇了心思,且近几年学业上总觉得力有不逮,今天诗会上,县令对我颇为赞赏,料想蒙馆做先生应该能成,到时候我想或租或买个院子,接了你和孩子一起去,过上两年,天望也该进学,正该好好打算才是。”
云老爹学得木匠活,领了云大伯学手艺,却允了云父读书习字,也是为了学有所成,如今云父虽得了秀才名号,且是一等的廪生,每年年初领五两银子,每月月初领三斗米,但也只在乡镇有些名望,放眼县内也并无特别。
“我觉得若是去了县里还是买房更为妥当,待我去了蒙馆授课,必定不是三时五载,只不知蒙馆开办的位置在什么地方,这几天我去县里打听一下,寻个妥帖的住处。”
“行,若是有什么为难,寻孩子的三舅家去,他在县里也算有些人脉”云母叮嘱道。
“我省得,你这几年跟着我委屈了,待过些日子去了县里,家里更要你操持”
“说这话倒没意思了,只望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夫妻俩夜话半宿不提,第二日晨起,云老爹便带了云父、云大伯说话,谈及昨日县令对云父颇多赞赏,云老爹和云大伯自是欣喜。
云父将去县里置房的想法说了,云老爹沉吟片刻道:
“如今你们三兄弟各自成家立业,孙子也有成家的,对你们,我都一般看待,往年你们的产业有半数都交入公中,其余的用作小家用度,想你手头应该也存了不少积蓄,但应该还差些,公中可以出一些”
云老爹对着云大伯说:
“家里孙子辈很多,但目下我也不按人头算了,只把公中财产分为四份,你们三兄弟一人一份,另我和你娘占一份,但你须知,这并不是分家的意思,只孩子们渐渐大了,你们也该自管家了,因此把钱分开,但兄弟终是兄弟,打断筋骨连着肉,要互相扶持”
云大伯和云父自是唯唯认是,听云老爹教诲。
出了屋子,云父对云大伯道:
“二哥在镇上开食肆有些年了,也就逢年过节才得空回来一趟,如今我也要将去县里,必定不能常回,只大哥一人守在父母跟前尽孝,我颇觉不孝”
云大伯打断云父言语,只说好好在县里作先生,且云礼也在县城,互相也有个照应,并问了是否找好了房子,什么时候去看房,云父便马不停蹄往县里寻青青的三舅找房子。
时间一晃而过,五天过去了,县里给了准信儿,一封聘用文书言十品助教的官书并十两银子一并给了何父,家里人也都放了心。
没过两天,何家三舅也带来了好消息,说蒙馆在衙门后街选了址,那里正有一片空地用作建蒙馆,已然开工,一个月就能建成,而找的房子就在蒙馆东侧三条街外,是一个二进的房子,后带一个小院,打有水井,将来吃用也方便,只价格并不便宜,需一百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