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烨?怎么是你!”
同样的话千秋问了两遍,龙黎烨才回过探向墙外的视线。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千秋:“得了吧,今天要不是我正好撞见…对了,抓贼!走走走,那贼人一定没跑远,我们一起追。”
龙黎烨没挪地方,低吟一段法咒,将她跃起的动作定住,千秋急道:“你没事定我干嘛!没骗你,真的有贼!”
“冷静。”龙黎烨走过来挡在她面前,“倘若有贼,自会有人通报,无须你我来抓。”
千秋费了吃奶的牛劲,也没能冲破他的法术,嘴上却犟道:“看都看见了,哪有不追之理。放过一个恶人,等于害了更多好人,你这是助桀为恶。”
龙黎烨心思一转,问道:“这里虽非禁地,却也不可随意出入,你为何在此?”
千秋反问:“你能在这,我为什么不能?”
龙黎烨总不能说他是陪人来的,于是转了口风道:“若是西凡仙座将你逐出浮云殿,我那里可以暂时…”
“喂!”千秋已然被气的没脾气了,“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龙黎烨默言,只好先解了定身术。
千秋活动了一下略僵的手脚,隐去伏魔剑,顺便赏了他一个翻出天际的白眼。
“师父说,与神器的磨合没有捷径,必须多习多练,我就想找个清净地方,喏,就找到这了。”
听她如是说,龙黎烨放心了些:“这里不合适。”
也不在乎脏了校服,屁股往门槛上一坐,颇有占地为王的架势,“一座没主的宫殿,借我使使怎么了。”
龙黎烨认真思索片刻,问道:“你当真只需一个修习之所?”
还记恨着方才的“定身之仇”,千秋道:“要么把你的沐阳宫借我;要不,出门右转,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龙黎烨:“未尝不可。”
千秋瞪圆了眼珠子:“啥?”
龙黎烨:“沐阳宫,可以借你。”
写满狐疑的脸上,立刻多出几分期待:“真的?那可是龙君府,能随便借人?”
龙黎烨只道了句:“随我来。”
沐阳宫占地之广,千秋算彻底见识到了。绕过主殿走出好远,到一处偏到不能再偏的偏殿,沿着曲折的回廊一路下来,尽头是一大片空地。
龙黎烨:“到了。”
好一个宁静清幽的庭院。
摒弃沐阳宫奢华庄重的风格,纯朴素雅,草木葱茏,却略显空荡。硕大的后院,徒立一栋杉木小楼,仙藤绕檐攀爬,给小楼裹了层厚厚的绿衣,除此以外,找不出第二个能落脚歇息的地方。
千秋估摸此地多半是他为了躲避那些上门巴结他的仙官用的。
“这我怎么好意思呀。”嘴上说着过谦的话,手下已经开始不老实,东摸摸西碰碰,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小楼没有梯子,要飞身才可上去,微微抬头,便能看到上面悬着三个大字。不起眼的小楼,倒是占了个很好听的名字:揽月阁。
人家都肯把地盘借给她修炼了,适当的拍两句马屁还是要的。
“好名字!”
“小憩之所罢了。”龙黎烨淡淡道,“此地平日除了我的两个副将不会有人来,可安心修炼,不必担心被人打搅。”
“那你呢?”
“嗯?”
“你会不会来?”
龙黎烨想了想,道:“偶尔。”
千秋嘿嘿笑着,废殿的一滩事立马被抛诸九霄云外。
望了稍顷院子里连蹦带跳撒欢奔跑的人,龙黎烨悄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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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时某日,千秋惊奇的发现,将案上的竹简叠起来,罗成一摞,可以完美的挡住在书案上睡觉的她。
在西凡眼皮底下,借她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打瞌睡。只有轮到东垣和北溟执教的日子,她才能尽情的补觉。
“.…..凶兽虽暂时被封印,但谁也不敢保证它们日后不会卷土重来。千年前凶神之力外泄,地界邪修与日俱增,是以护三界周全,守五方安宁,便是本座等人,也是你们的使命。”
东垣靠谱时,还算有几分作师父的威严。
龙听雨久居天宫,对凡间之事不甚了解,想不通为何有人放着光明宽敞的正道不走,非要走那危险的邪魔外道。
北溟解释道:“古往今来,不乏总有人妄想一步登天。妖也好,人也罢,甚至是神仙,都可能因为一时贪念而行差踏错,沦为邪修。是以元始神尊立下天规‘修仙者,最忌滥杀无辜,轻者有损功德,重者堕入邪道。’尤其是那些身无半点道行的凡人,任何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法术都可能会反噬施术者。”
“谢师父,听雨懂了。”
姬少白酸溜溜道:“好一个天规,条条都是针对我们的。”
红莲亦有此问,但换了个说法道:“元始神尊为何如此偏爱凡人?”
东垣笑笑:“并非偏爱。诚然人族虽弱,却是维持和制约五方天地平衡的基础。若不看看好,岂不灭绝了。”
灵鹫问的就比较实际了:“几头凶兽不会再回来吧?”
“你这孩子倒会问。”东垣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此事连天尊的天机轮都推算不出。”
“哈~~~既然凶兽这么麻烦,当初就多余创造它们。”
刚睡醒的千秋打着哈欠,下巴还垫在案上,口齿不清的小声嘟囔。
北溟若有似无的瞟了她一眼:“如之前所言,万物相生相克,想要维持五方天地不崩坏的基础便是平衡,即便是对立之物,也有它们存在的必然性和合理性,本座所炼制的丹药也是这个原理。”
千秋一瞬间困意全无,蓦地直起身子。
姬少白揶揄道:“呦,睡醒了?”
千秋作了个“滚”的口型,随手抓起只笔丢了过去。
东垣轻笑两声,继续道:“自古仙、人、鬼、妖、魔各司其命,各修已道……”
“这个我知道!”千秋难得跟得上,赶紧举手道:“人可修仙,妖可修魔,双失其道者,则为罗刹。”
这下不止姬少白,连红莲都不太相信这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千秋不满道:“看什么,我偶尔也读书的好不好。”
红莲把话题拉回来,道:“神魔大战之后,无族群庇护的散妖大都投靠魔族,魔族势力扩张迅速,但同时,罗刹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加。”
龙听雨不解:“既然都投靠了魔族,又何必堕成罗刹?”
姬少白道:“魔尊又不傻,怎会什么东西都照单接受,再说了,魔族又不是避难所,被踢出来的散妖为了活命,只好想些歪门邪道。”
“这么狠?”千秋对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魔族至尊了解甚少,但既然能与帝乙天共称为“尊”,必然不是什么善茬。
“何止。”姬少白又道:“鬼族跟魔族够亲近了,翻脸之后,连曾经的盟友都可以倒打一耙,说灭就灭。”
千秋道:“鬼族这不是好好的,也没被灭啊。”
姬少白道:“嗨,那还不是因为有……”
“好了!”东垣忽然打断道,“咳、咳,你们跑题了……”
午后的实战演习被取消,据通报的仙娥说,四位仙座不知何故被神尊紧急召去。
自从西凡和北溟默认了两个徒弟的蹭饭行为,千秋和龙听雨两人便心安理得的每日晌午来乘风殿报道。
仙座不在,六人在饭席上更加畅所欲言,没有一刻消停,全程不动如山规规矩矩吃饭的,只有叶枫红莲二人。
灵鹫:“小师姐,你怎么又拿我的桃花酥…”
千秋:“我拿炒豌豆跟你换。”
灵鹫:“可我不爱吃炒豌豆…”
千秋:“爱吃不吃。”
灵鹫抱着空空如也的盘子泪眼控诉:“好过分,怎么可以这样…”
加上龙听雨主动“上缴”的,三个盛糕点的碟子,干净得跟被舔过似的。千秋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又盯上了某狐狸面前的碟子。
姬少白右眼皮一跳,张开双臂护食。
“要桃花酥没有,要命一条。”
千秋上手要用抢的,姬少白匆忙之下,囫囵吞枣式的一口气将剩下的三块酥饼全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高高鼓起,嘴连合上都困难,扯出了一丝自以为得意,实则难看到极点的笑容。
千秋掐着他的脖子,使劲摇晃:“把我的桃花酥吐出来,吐出来!”
那势头,单凭一个龙听雨根本拦不住:“要不,要不我去让膳司再去做点好不好。”
千秋:“是他自己说不要命的,我成全他!”
龙听雨阻止不能,改向红莲求助。
红莲眼皮都没抬,轻飘飘的一句“耳朵不想要了是吧”,成功制住了狂暴的千秋。
其实就算她不动手,姬少白也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多亏灵鹫和龙听雨鞍前马后,一个倒茶一个帮忙拍后背顺气,才没出人命。
灵鹫是打心底里佩服他宁死不屈的勇气:“三师兄你真行,为了几块糕点命都不要了。”
姬少白捶着胸口道:“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学着点。”
千秋胸中一股闷气久久不平,忽地眼前又多了一盘桃花酥。
“这是?”
粉衫仙娥欠身道:“承蒙三公主看得上奴婢的料理,今日特地多做了些。”
千秋:“这是你做的?!”
仙娥报以微笑。
“太好吃了!简直跟我阿娘做的有一拼!”千秋再不敢囫囵吞枣似的吃,这次是一大盘,她要仔仔细细的品尝才对得起自己的嘴,“姐姐叫什么名字?”
仙娥明显一愣,低头缓缓道:“奴婢贱名小桃。”
“可不可以叫你小桃姐姐?”
小桃苦笑:“万万不敢当,请三公主勿折煞了奴婢。”
环视了一下周遭,千秋以为她是当着太多人的面不好意思,也不勉强她,压低声音又道:“那我能不能没事的时候去找你,你教我怎么做桃花酥好不好?不然等回了地界就再也吃不着了。”
小桃腼腆的笑笑:“是,奴婢遵命。”
静看两人说笑,直到小桃退下,红莲方道:“人心隔肚皮,别乱套交情。”
“天底下那么多坏人,还都能让我赶上?再说了,”沉浸在香酥的口感中飘飘欲仙,拿起其中一块切口规整的桃花酥,宝贝的炫耀道:“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就算是坏人,也坏不到哪里去。”
姬少白向下弯了弯嘴,下巴皱成了桃核:“这也能当理由?”
“怎么不能。”千秋又拿起一块桃花酥问他,“你会做吗?”
姬少白摇头:“不会。”
千秋:“所以你不是好东西。”
姬少白:“我不是东西!”
千秋微笑:“知道就好。”
“......”
姬少白完败。
“那个,其实,我觉得师姐说的有道...理...”后话自然而然的消失在了怒瞪下,灵鹫忙端起早就一粒米也没有的玉碗,把脸埋进去,津津有味的吃着空气。
一个不够,连龙听雨也来凑热闹:“哥哥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让我即便是在九天仙境也要多留几个心眼,没坏处。”
千秋连连遗憾:“你哥哥太不了解你了。”
龙听雨:“?”
“心眼分两种,天生的和后天练的。”上去拍了拍她的胸脯,千秋判断道:“就这分量,拼拼凑凑,顶多能凑半个,除非找人借,不然上哪儿匀出几个心眼去。”
红莲大概是嫌她丢人,没理她。
叶枫则一勺一口参汤的看着戏,似乎没有什么能打扰他优雅的进食。对于南擎交代要他履行好“看熊孩子”的职责,他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如今看来,若没有他们在,想必会少了不少趣事。
午后没了安排,总不能一直无所事事,这个时候还是要问问老大的意见。
千秋率先发问:“大师兄一会儿什么打算?”
叶枫想了想,道:“藏书阁。”
灵鹫举双手赞成:“师兄带我一个。”
叶枫:“好。”
千秋转而又问:“师姐呢?”
红莲:“校场。”
姬少白:“师姐我和你一起。”
红莲正好缺个对手,故没有拒绝。
转眼间,乘风殿只剩两个小姐妹大眼瞪小眼。
千秋想到还没跟人显摆过她在龙君府的“秘密基地”,便怂恿龙听雨与她一道:“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儿?”
“来就是了,我还能卖了你。”
在千秋提议下,两人绕道碧芳庭,趁阳光正好,顺路赏花观景。碰上脸熟的仙娥,跳着贴上去,甜甜的叫上一声“姐姐好”,信手骗来几颗刚摘的鲜嫩仙桃。
走到某处,千秋忽地定住,一把将拳头大的桃子塞进了龙听雨正讲话的嘴里,后者被呛得眼泪直流,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拖进花丛里躲了起来。
期间两人脚边蹿出一个细长毛茸的白影,“唰”地一闪而过,托桃子的福,龙听雨的尖叫被悉数堵回口中。
“快看快看!”
千秋冲前方努了努下巴,只见凉亭内两人相对而坐,似在谈心。
背对她们的是叶枫无疑,千秋好奇的是那对面坐的宫装美妇。论行头,穿的比龙女还隆重,光头上那几串珠子大概就能买下凡间几个山头。从端茶倒水的姿势不难看出,她并不习惯伺候人,但此刻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坐立不安,等待批评。
龙听雨实在不理解她为何如此激动,揉了揉肿痛的腮帮子:“师父说,偷听非君子所为。”
千秋:“我们是女子,不是君子。”
龙听雨:“......”
千秋兴致勃勃竖起耳朵,把人家的私房话听得一字不落。
先开口的是叶枫。
“天宫生活,可还习惯。”
“劳兄长挂念。”女子答得很慢,好像每一个字都在脑中经过一番精雕细琢,“托兄长与族人的福,澄儿一切安好。”
叶枫又道:“你一人在天宫少有照应,凡事多加小心,远离是非。”
“谢兄长提点。”见叶枫似乎心情不错,叶澄抱着试试的心态问上一句:“不知父王和母后在地界……”
“父王近年身体欠安,好在有王后亲自照顾,还算放心。加上临行前我特意交代,相信长老们断不敢有所亏待。”
“那便好。”
叶澄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不必如此客套。”叶枫浅笑,“今非昔比,按礼数,我应当给你行礼呢。”
脖子以上血色忽地褪光,如果不是桌子拦着,千秋毫不怀疑这位姐姐铁定是要跪的。
“澄儿不敢!兄长言重了!”
看不到叶枫的表情,但越听越诡异,千秋不禁疑惑:“说几句话都畏首畏尾,这是兄妹?分明是仇家,血海深仇谈不上,至少是欠了很多钱的那种。”
龙听雨探长脖子望了望,确实。敬畏之心是该有,但两人之间的交流在外人听来未免过于生疏,“大师兄在古木族很有威严的,不止兄弟姐妹们怕他,连主事的长老们都要礼让三分。”
“怎么长老掌事?听说古木王喜欢花天酒地找姑娘,但也不能不管事吧,好歹是一族之主。”
“以前大抵是管的,只不过近些日子身体不太好,才将族内大权慢慢移交给大师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师兄也不容易。”
又听了一会儿,龙听雨脚下生钉似的不安分,鼓动千秋走为上:“要不咱们还是别听了,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让人发现咱们这……”
“别动!”
龙听雨的脑袋差点被直接按到地上去。
简单拜别后,叶枫往天道枢方向走去,叶澄却奔着花丛来了。
拉上龙听雨准备撤,岂料蹲太久,腿麻的不听使唤,下半身像没骨头似的立不起来,最后两人直接抱成一团滚了出来。
“啊!!”
两个大活人突然滚到脚边,叶澄吓得花容失色,向后急退数步,十分不淑女的尖了嗓子。
龙听雨摔的眼冒金星,耳朵还差点被尖锐的叫声刺穿。
千秋做贼心虚:“那个…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路过,对不住对不住。”
身着和叶枫相似的校服,她们的身份,叶澄猜到一二。
五官恢复正常运作后,龙听雨便开始碎碎念:“都说了偷听是不对的。”
千秋:“那你也没少听。”
“你们!”叶澄不安的瞄了眼身后,泄气般一甩袖,“罢了罢了。”
女子来去匆匆,原以为会挨骂的千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只见龙听雨从地上拾起一物,是个做工精美的香囊。
千秋问道:“她掉的?”
“闯祸了。”龙听雨懊恼不已,脸口耳鼻急得快要缩成一团,“这是神妃之物!”
千秋眼珠子没瞪出来:“不、不、不会吧!”
龙听雨:“怎么不会,你看这香囊。”
千秋左看看,右看看:“很普通啊。”除了一幅绣工精良的“凤凰齐舞”和两朵金丝牡丹,的确没什么特别。
龙听雨忘了她久居地界,不懂天上的规矩,耐心解释道:“在九重天内,除非有神尊特许,任何衣着、饰品、梁木都不得印有活物。现如今有此特许的,只有龙君哥哥和神尊的两位妃子。”
“好奇葩的天规。”千秋终于知道为何她的校服上不给绣蛇了,“你刚才说,任何地方都不能印活物?”
龙听雨点头。
千秋:“那屏风呢?”
龙听雨摇头:“也不行。”
千秋:“你确定?”
龙听雨万分肯定:“天规上写的很清楚,不信可以去看。”
娘呀,七千条天规,爱谁爱谁看。千秋自言自语:“怪事……”
龙听雨猜道她又神游了,急道:“快想想我们怎么办吧。”
千秋摆手道:“好说。这是她掉的,又不是咱们偷的,还给她就好。”
龙听雨:“可惊扰神妃,始终是重罪啊。”
千秋神经一紧:“有多重?”
龙听雨严肃道:“很重。”
“好!”龙听雨见她眼神坚定,以为她有了好主意,不料却被后半句吓哭:“一不做二不休,毁尸灭迹,烧了它!”
在龙听雨的苦苦哀求下,最终当然没烧成。
半夜在榻上辗转反侧,转着香囊上的挂绳,脑子里也都是它。
东西一天不还回去,多拿一天都觉得烧手。
心动不如行动,趁着月黑风高,来个夜探后宫。
没想到神尊的后宫守卫如此松懈,没费什么劲便摸到了她要找的地方。
待轮班的守卫走过,千秋从房梁上轻松翻下,沿着窗边弯着腰身,蹑手蹑脚地走。
忽然!她嗅到两股交织的气息。一种是并不陌生的血腥味;另一种更为浓烈熟悉的,像妖物的浊气,又好像不是,她反倒说不出是什么。
不管怎样,先救人!
破窗而入后,眼前是让千秋毛骨悚然,从头皮凉到脚后跟的一幕。
只见房内一角阴影处,白天还好好的人,正毫无生气的躺在血水中。
几片乌云被风带走,借着窗口的几缕月光,千秋看清全貌!
女子手脚均被折断,脖子向一个根本不可能的角度弯曲,由于死前过度惊恐,两颊凹陷,眼白向上翻到极致。开膛破肚后的身体如一摊烂肉,墙壁、桌案、地上,凌迟后的碎肉被撒的到处可见!
“呕——!”
跌跌撞撞地冲出大门,扶着门好一顿干呕。庆幸晚膳没吃什么,不然胆汁都能给吐出来。
千秋强冷静下来,发现那股浓烈的浊气还未消失。
“小青!”
自从伏魔剑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昵称,她就叫上了瘾。
“上!”
平时有多懒暂且不提,该护主时,伏魔剑从不含糊。
顺着浊气的指引,划出一道青色的弧光。
“嗖!铛!”
首次交锋过后,一个将自己隐于夜色的黑衣人,缓缓淡入视线。
接住被弹回的伏魔剑,那力道,让她足足退了五步才将将稳住脚。
千秋凭本能判断,自己绝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但殿外的火光和天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决定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