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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咒语解除

自从收到空中自由翱翔的男孩邀请,拉莉姆没有一天睡安稳。进入梦乡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折磨,因为她梦到了自己在棉花糖般的云朵中穿梭、追逐,阳光拂过全身,让她的额头冒出毛毛汗,她鸟瞰脚下的城市,然后发出兴奋的尖叫。

她经常欢悦地向母亲描述梦中的故事,述说着自己像鸟儿般飞翔。而佩西奥总是浅浅一笑,告诉女儿,“这个世界没有魔法。”还让她少读些放在书柜的童话故事。所以,每次拉莉姆都悻悻而归,次数多了,她也不再向母亲提及了。这种喜悦在心中憋闷,无人倾诉,以至于她把床头的洋娃娃当作排遣的对象。

这一天,拉莉姆的生日到了,她穿上公主裙在镜子前乐开了花。这是母亲亲手缝制的。镜子中的拉莉姆还是七岁的模样与身高。她有所不知,为了让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凯典在她身上施加了魔法,遏制了她成长和思想。如果没有发生的一切,现在镜中人一定留着长发,亭亭玉立的十二岁女孩,甚至根本就不会喜欢身上这套公主裙。只是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些,不过时间也快了,她知道真相的时间也快到了。

生日宴会举行的地方是庆祝拉莉姆出生的圆顶大厅。立在墙角的五层蛋糕,心想这一次,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吧。亚格齐尔家族的所有人都来了。生日宴会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没有邀请外人,悉数进场的亲戚到齐后,大门就紧闭了,门外还有守卫看守。人们手上拿着包装精美的礼物,期待给女孩带来惊喜,无论里面是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定与魔法无关。

水晶灯渐渐熄灭,只有桌上的烛火还亮着。一束光打在了三楼楼梯口,拉莉姆宛如一位小天使,在父母陪同下,缓缓踏上红地毯,笑嘻嘻朝大家挥手。圆形的光束随一家人走进场地中央,他们鞠躬行礼,感谢家族的亲人前来,佩西奥流下了泪。随后,五层蛋糕推了上来,凯典点燃蜡烛,让女儿许愿。拉莉姆闭眼,双手合十,在心底嘀咕一通,睁开眼,一口气吹熄蜡烛,四周响起礼炮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灯火逐次亮起,人们掌声雷动,上前把礼物送给她,拉莉姆把大小不一的礼物接过后,放在身旁的桌子上,很快就堆满了。这么多礼物要拆到什么时候啊?不过,她乐意花一晚上时间干这事。之后,她端上小酒杯,来到每张桌前,感谢家人的光临。她一桌一桌的恭敬感谢,直到来到表哥所在的桌前,她愣住了。拉莉姆死死地注视表哥身旁的男孩,他不是家族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大人们发现她的失礼,碰了碰她,拉莉姆才举起装有红色果汁的杯子,诚挚感谢。后来得知,表哥一旁的男孩是他的同学,今天刚好来家里玩,便被邀请参加宴会。拉莉姆走过桌子,仍在不禁回头,正好与男孩四目相接。脑袋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就是他,在天空向她发出邀请的人,原来,自己没有做梦,一切都是真实的。为此,她竟喜极而泣,一旁的姨妈还打趣,“高兴得都哭了。”拉莉姆接过递来的纸巾,按了按眼角,走向下一桌。

席间,拉莉姆不断朝男孩打望,表哥正和男孩有说有笑,好不热闹。母亲又夹了她最爱的烤鳗鱼后,就扭头和亲戚闲谈,根本没留意拉莉姆盘子里的食物都堆成小山了,就连拉莉姆离开桌子也没发现。她走到大厅的立柱旁,叫来女佣,麻烦对方把表哥身旁的男孩叫到花园,然后自己也朝花园走去。

今夜的天空只有低垂的乌云,它们在聚拢,下沉,好似准备偷听即将到来的悄悄话。

男孩在女佣的带领下来到了花园,顺着女佣手指的方向,来到了凉亭。

他把右手放在胸口,身子微倾:“拉莉姆小姐,您好,我是瑟多。”

拉莉姆转身,笑道:“你好,瑟多,很高兴认识你。”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拉莉姆小姐?”

“你会飞吗?”瑟多不解地盯着拉莉姆,一时没有反应,女孩继续说,“那天,我看见你在飞翔,你还邀请我一起!”

“原来在草坪上的是你!”

拉莉姆点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会飞’不是问题。”瑟多笑道,“这里每个人都会飞。”

“不,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家族其他人都不会飞。”

男孩犹疑片刻,然后发出爽朗的大笑:“怎么可能。亚格齐尔家族是六大家族,是魔法世家,说不会飞这样的话,会被人笑死。”瑟多注意到拉莉姆神色的变化,讲到后面,声音也没了。

四周突然阒寂无声,就连刚才还从大厅传来的人声鼎沸也没有了。拉莉姆耷拉着肩旁,垂着头,注视公主裙蓬松的裙摆,不知该说些什么。母亲不是说这个世界没有魔法吗?

“拉莉姆小姐?”一只手伸到了女孩面前,“邀请依然算数。”

拉莉姆身子一抖,凝视比自己手掌大不了多少的掌心,心头涌上了一股暖流。她缓缓把手放在瑟多的手心,跟着男孩走出了凉亭。

“拉莉姆小姐,请闭上双眼,我们就要起飞了。”

她咽下口水的同时紧闭双眼。耳畔响起瑟多的声音,“别怕,做个深呼吸。”她照做了,紧接着,她双脚离开地面,原本吹拂的晚风改变了方向,从上到下刷过,蓬松的裙摆贴到了小腿,耳边是呼呼的声音,像有人在吹气。这种悬空的奇妙感觉让她心都要跳出来了。不知过了多久,瑟多告诉她,可以睁开眼睛了。拉莉姆在眼皮闭合状态下,又眨了几下,才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把她惊呆了。她的梦境实现了,就连刚刚许下的生日愿望也一并实现了。她俯瞰黑暗笼罩的世界,家所在的方向依旧灯火通明,她想象此刻父母在里面做什么呢?

“抓紧了。”

女孩感受到男孩握着自己的手握紧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进入了一片雾气之中。几秒后,两人带着雾气一跃而起,展现在拉莉姆眼前的绝美景色,让她终生难忘。原来在乌云的上方,一轮圆月把云海照得透亮,无数的星星点缀在深蓝的幕布,静谧又不失神秘。拉莉姆热泪盈眶,她大声的哭了出来,在只有两人的云端之上。哭声被夜风稀释吹散。拉莉姆不知道,滑过脸颊的泪是因为长久的欺骗,还是眼前的景色所致。一旁的瑟多不知所措,不断的安慰女孩,可没起到任何作用。

“你看那边。”瑟多指向远方。

朦胧中,拉莉姆发现在远方耸立四个高矮不一的山峰,皎洁的月光给每座山峰勾勒出一条银边。她抹过双眼,又抽泣了几声。

“哪是什么?”

“四仙峰,传说是一座神山。”

拉莉姆久久地眺望四仙峰,直到心境恢复平静。

“他们在等我们了。”她说。

下行的途中,瑟多关切的询问她为什么哭,她只是摇头。回到地面,两人达成保密协定,不会对任何人谈及这件事。当晚,她一个礼物也没拆开,她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礼物,比所有礼物加起来都好。

之后,瑟多和拉莉姆一有机会就飞上云端,她还告诉瑟多,自己在家试了瑟多教的咒语,但都不起作用。瑟多浮在空中,沉默片刻开口。

“可能你身上被施加了不能使用咒语的魔法。”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瑟多耸耸肩:“没关系,我回去找找父亲的魔法书,看看有没有破除这种咒语的方法。”

“谢谢你,瑟多。”

一周后,瑟多悄悄出现在拉莉姆可以看到的街角,把一瓶透明的药水递给她,还告诉她,晚上睡觉前喝。说完转身离开了。拉莉姆一直等到他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欢快的蹦跶回去。

当晚,拉莉姆谎称自己有些不舒服,早早回到卧室,她没有开灯,坐在床边,端详手中的药瓶,毫不犹豫一口气喝完,然后盖上杯子等待变化,然而几小时过去了。除了越来越浓重的黑暗,她没有任何感觉。最后,她不得不带着沮丧的心情睡去。这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比往常提前了一小时起床,母亲已经在做早餐了。她伸了个懒腰,望着百叶窗投在地上的阳光,穿上睡衣,趿上鞋子,却发现鞋子有些紧脚了。她打开房门,朝厨房走去。

“妈妈。”

“宝贝儿,好些了吗?”佩西奥背对女儿正在煎蛋,她把蛋铲倒盘子后,转身准备给女儿一个拥抱,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地,眼中的惊愕不言而喻。她的神情让拉莉姆怔在原地动弹不得。半响,佩西奥发出绝望的尖叫,不一会儿,凯典冲进厨房,表情和妻子别无二致。

“妈妈,爸爸,你们这是怎么了?”拉莉姆不解道。

佩西奥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指着女儿,想说点什么,却口齿不清。

拉莉姆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垂下头,变化让她都后退了两步,她的胸部突起了两座小山丘,但是她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第一时间想到是药水的副作用,然后发出失智的大叫,随后眼前一黑倒在地板上。凯典施加了沉睡魔法。佩西奥望着地上发育的女儿,扑到男人胸口痛哭。

“她身上的咒语解除了。”她喃喃道,男人只是机械的点头。

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瑟多。但瑟多为她开启的魔法之门留在了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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