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向阳是S大的一个传奇,颜好手美大长腿,才高八斗艺超群,还写得一手好字、吹得一手好笛,年年一等奖学金,最关键的是他为人低调谦和,温文有礼,这绝对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极品仙男。
而俞花开就是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长得娇小玲珑,千年不变的马尾辫又黑又粗。
楚苓曾经问过向阳,在那么长的队伍里,你为什么就选中了哪儿哪儿都不起眼的花儿了呢?
向阳盯着远处放着风筝笑得春光灿烂的俞花开,脸上的温柔好似能挤出蜜,回答说:“因为她的眼睛很干净,一眼望得到底。”
是的,俞花开生了一双乌黑闪亮的大眼睛,特别有神。虽然楚苓看了四年也没看出什么“一眼望得到底”,但她的眼神很干净倒是真的。
他们这一届入学的时候,向阳就已经凭借良好的外在形象在年级里传开了,连高年级的花痴师姐们也时常光顾,可谓是“声名远播”。追他的人从他进入大学开始就排起了长龙,那叫一个壮观,几乎每时每刻都能看见找他搭讪的女生,不论年级高低。
向阳对每个接近他的女生都保持着谦和有礼、似进非近的距离,一个暖阳般的笑容就足以融化一片芳心。
俞花开本是一个傻丫头,带着一副天真得不行的灿烂笑脸,性格也大大咧咧的,所以跟同寝室个子高挑一头乌黑长发但性格却十分阳刚的楚苓最合拍,两个人很快就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几乎天天黏在一起。
但事实上,是楚苓一直在照顾俞花开,谁叫俞花开是一个看了就让人觉得不放心,想要保护她的傻丫头呢。
年级里关于向阳的传言满天飞的时候,俞花开对这些都充耳不闻,因为她并不打算在大学里谈恋爱,她只想好好享受这四年大学生活的美好。
虽然她也见过那个传说中的校草,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不过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跟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交集的,直到社团联谊那天意外撞见他。
俞花开从来都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直到那天夕阳投进教室里,他问需要帮忙吗,然后修长的手伸过来,不由分说帮她收拾音响设备,看见他脸上温柔倾世的笑容时,她的世界突然一片向阳花开。
从此以后,那个不信一见钟情、发誓在大学里绝不恋爱的俞花开也加入了追向阳的浩荡大军,以至于寝室里的姐妹们天天都在取笑她:当初是谁豪情壮志地说绝不在大学里谈恋爱的!
楚苓对俞花开会追向阳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对那样一个尤物不动心的女生大约才是不正常的,尽管她丝毫不觉得对向阳一点也不动心的自己有什么不正常。
话说回来,俞花开的追求方式那真叫一个与众不同,独树一帜。
一般来说,女孩子追男生的时候多少都该矜持一点,敢当面给个情书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壮举了,可火力全开的俞花开真真是让人大跌眼镜,以至于同寝室的姐妹们后来都天天骂她:“俞花开你能不能矜持点儿,我都替你觉得丢人,出去可千万别说你是402的人啊!”
楚苓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并且言行上都全力支持俞花开。
于是,从那时开始,只要有向阳的地方,便几乎都能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跟屁虫,上课前下课后,宿舍楼下教室门外,食堂里图书馆中,哪儿哪儿都有她,可以说向阳在哪里,俞花开就一定在哪里。
而奇怪的是,向阳似乎从未对此表示过反感,甚至还时不时地看见他对俞花开宠溺的笑,包容到人神共愤!
大概,那些排队的人心中都是一个反应:苍天啊,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那个就会傻笑的臭丫头,她凭什么!
然后渐渐的,向阳身边似乎就只剩下俞花开了,那个从来都是一把又粗又黑的马尾辫、只会傻笑的小丫头片子。
楚苓曾经质疑过,可向阳对俞花开既不明确表示也不明确拒绝,年级里已经有他们在交往的传闻,他也从来不辩驳,于是渐渐的,大家就都默认了。
楚苓曾让俞花开去要明确的答案,可这傻丫头却笑得天真:“你看我们的名字合起来就是向阳花开吧,多合适啊。所以不用问了,我和他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说完还不忘傻傻地笑,那笑容里满满的都是甜蜜的幸福。
所以,楚苓才侧面问过向阳为什么会选花俞花开,向阳的回答就是:“因为她的眼睛很干净,一眼望得到底。”
自此,楚苓也就默许了他们的关系。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晃就这么过去了,楚苓看着俞花开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在向阳身边永远快乐得如同一只小鸟,叽叽喳喳没完没了,而向阳也似乎从来都是一副暖阳笑容,好似永远也看不够俞花开的笑容,听不够俞花开的笑声。
楚苓不曾想,这个傻丫头一旦爱上,竟然可以如此疯狂又如此长情,近四年的时间,这丫头的生命重心好像就只有向阳了,开口闭口都是向阳。
所以,临近毕业这天,在他们经常嬉戏的公园里,当向阳毫无征兆地带着“未婚妻”出现在俞花开面前的时候,楚苓惊呆了,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二】
向阳还是那副谦和有礼的微笑,轻柔地搂着“未婚妻”的肩膀,看着对面呆若木鸡的俞花开温柔地开口:“花儿,楚苓,给你们介绍,她叫许柔,是我的未婚妻。”
楚苓的暴脾气上来,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向阳的衣领,像是要吃人一样逼问:“向阳,你再说一遍,她是你的谁?!”
向阳依然温柔从容地重复:“她是我的未婚妻,早在我出生时家里就已经安排好了……”
话音未落,楚苓一拳就轮了上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向阳的脸上!
向阳吃力倒地,“未婚妻”许柔惊呼了一声立刻扑上去关切地询问:“向阳!”
向阳十分淡定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去看楚苓,反而将视线移向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俞花开,那个从来都如鸟儿一般快乐的小天使,此刻她那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分明写着:我不相信!
豆大的眼泪从俞花开的眼眶中滚出来,可向阳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异样。
“向阳啊向阳,你说这个女人是你的未婚妻,那花儿呢!”
楚苓一边拽过依然呆滞的俞花开,一边怒声质问:“她呢!她是你什么人!”
向阳盯着俞花开清澈透明的大眼睛,依然温柔从容地回答:“朋友。”
楚苓再度忍无可忍,上前揪住向阳的衣领狰狞地问:“向阳,愚弄纯洁少女的感情是要遭天谴的你知不知道!想想这四年的时光,你居然敢毫无愧色地说她是你的朋友,有种你再说一遍!”
楚苓满腔怒火难抑,又是结实的一拳落下去。
她这一拳使的力气有些大,向阳竟连连后退了三四步,一个没站稳便跌倒在地。
许柔惊呼着扑上去:“向阳!你怎么样,伤到哪儿没有!”
向阳对她示意自己不要紧,许柔回头对楚苓怒目而视。
“你怎么可以这样!向阳从来都没有逼俞花开做过任何事,一切都是她自愿的不是嘛!”
“你!”
楚苓跨前一步正要争辩,被俞花开一把拉住。
楚苓转头看了一眼一直都不说话的俞花开,气不打一出来,怒骂:“这是你的男人,你自己看着办!”
俞花开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向阳,她希望能从向阳的情绪中找出蛛丝马迹,希望向阳是骗她的,她愿意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可是很遗憾,向阳从始至终都很淡定,没有丝毫痛苦的样子,连介绍未婚妻的时候都是那样的淡定,好似他们这四年的时光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俞花开挣脱楚苓的手,一步一步走进向阳,在他面前停下来,失去光泽的大眼睛伤神地盯着向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如果你有苦衷,我愿意退出,成全你们。但请你告诉我一句实话,这四年来你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向阳看着俞花开受伤的脸和眼,脸上依然风平浪静,淡定地回答:“没有。”
“一点儿都没有?”
“没有。”
“你骗人,我能感觉到你的真心。”
“是真的。”
“你骗人。”
“是真的。”
安静了,俞花开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向阳,半响过后才开口:“你今天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说完,俞花开就拉着楚苓迅速转身离去。
楚苓本以为她是真的不相信向阳的话,可当她们转身离去的时候,她看见了俞花开瞬间汹涌的眼泪,不由地心中叹气:傻丫头,你这不是信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