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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灵坐在士心床前，脸色比士心好不了多少，眼睛有点浮肿却很好看，容颜秀丽。这几天阿灵每天下午都会来宿舍陪士心待会，哼几句歌，说说话，安慰他。如果是以往，她会硬拉着士心去医院，但现在不能，因为她清楚士心的处境，比士心自己还清楚。
前些天钱永强找过她，反复询问了她的病情，阿灵只是咬定肾病已痊愈，并且搬出她用一条烟换来的康复证明，钱永强问不出破绽，便不再问。阿灵觉得老师的刨根问底无论是出于对她的关心还是工作需要，都像是履行程序，因为他去趟校医院就能知道她的全部情况。
阿灵用她的小聪明应付了钱永强，钱永强告诫她：“注意身体，不要像那个张士心，弄来弄去保不住学籍，还给学校添麻烦。”
阿灵不敢直接问，拐弯抹角几句便明白了，士心的学业岌岌可危，他的病像个蓄势待发的定时炸弹，何时炸开，他的生活和梦想何时应声崩塌粉碎。
大家都在等。士心等着康复，钱永强等得有些矛盾——要么这个学生尽快彻底康复，要么干脆一病不起，退学拉倒。
阿灵不忍心告诉士心，如果他这次再进医院，退学将是必然。
她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祈求老天眷顾这个朋友，只能每天跑来说说话，唱唱歌。
阿灵轻声唱了客家民谣，问士心好不好听。士心点点头，眉头紧锁。阿灵知道他肚子疼得厉害，略略犹豫，咬着唇说：“你躺平，我给你揉揉肚子。”
“喔……不用。别总惦着我，回去休息。”士心撑着身子往枕头上靠靠。
阿灵搂住他脑袋，扶他靠在枕头上：“啥时候了，你还顾着害羞。”
士心被阿灵看穿，有点不好意思：“歇会就好，不用费力给我揉肚子。”
“我就轻轻揉，又不跟你玩命。想什么呢？”阿灵倒杯水坐床边，拧开她带来的蜂蜜，舀了勺蜜放杯里，小勺轻轻搅动，“你快快好起来，我还等着你帮我找工作，赚钱钱呢！”
士心舔舔嘴唇，阿灵舀了勺水吹凉，送到士心嘴边。士心不好意思让她喂，伸出手去接杯子，阿灵拍一下他手，水洒了。阿灵又舀一勺来喂，士心只得顺从地喝了，甘甜芬芳。
“别为我花钱，多心疼自己……”
“你比阿婆还啰嗦！说了几百遍，就不怕我烦？”阿灵温柔地笑笑，“我不像你，我最知道疼自己，把自个儿照顾得膘肥体壮，你瞧，又胖了，真愁人！”
士心笑了笑。阿灵看着确实没前些天瘦，有点浮肿。
阿灵不容他说话，一口一口喂他喝水。士心静静躺着，蜂蜜水把他的心也润甜了。
他一直想帮助和照顾阿灵，却除了偶尔买点药外什么都做不了，阿灵虽然同样帮不上他太多，却给了他温暖和感动。在人来人往的陌生都市里，孤独的他最需要温暖。
阿灵大概也感受着温暖吧，两个人往往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完成交流，无需赘言。
“谢谢你，阿灵。”士心头一回说这么客气的话。
“还说！没完了？怎么这么罗嗦？”阿灵扬手要打，手里小勺一歪，水洒士心身上。士心往后一躲，头碰到书架，哎哟叫唤，嘿嘿笑了：“这么甜的水，糟蹋了。”
“再乱说，还糟蹋一回！”阿灵呵呵一笑，“咱俩，没有谁欠谁，能有个人让你牵挂，让你愿意付出，多幸福！”阿灵说得认真，俏脸上飘起朵红云，两枚酒窝很好看。
阿灵是个漂亮丫头，久病带来的憔悴掩不住美丽容颜，如果没病痛，如果不是在贫寒中终日奔波，她一定是众多男同学喜欢和追逐的对象，一定是被众人捧在手里的那颗星星。
“这样多好！多笑笑。你笑起来其实挺好看。”士心说。
“啊，这都被你看出来啦？合着你的意思，我不笑的时候就不好看？”阿灵调皮地吐一下舌头，扮个怪相，将杯子放桌上，拿个苹果削皮，“你居然也会说讨巧的话，咱班女同学都说你特迟钝，我也这么觉得，以后可不这么看了。”
阿灵走到窗边，削着苹果望窗外。梧桐随风摇曳，风飘进来，吹得阿灵头发轻舞飞扬。
“感觉真好！天天这么晴爽，多好！”阿灵说道。
士心望着阿灵，心里感动，小声说道：“真好看。”
阿灵转过头来望他，笑赧如花：“你说啥？”
“没啥。”士心顿时紧张，天知道他怎么会忽然把心里的赞叹喊了出来。
阿灵脉脉望着他，眼神如波，确实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