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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暴雨的前夜

“最近可真不太平呢!”一个身穿病号服的男人挂着吊瓶,坐在医院大厅的软椅上,一边看着正播报最近各种事故的电视,一边和坐在旁边的,穿同样病号服的患者闲聊。

“是啊。”患者也盯着电视,心不在焉地回答。

坐在后排的太宰,目光从手中的册子抬起来,看了眼前面的两个人,又瞥了一眼大厅前方的电视,合起书,站了起来。

“太宰,今天也很帅哦!”森医生双手插在白色大褂的口袋里,从诊疗室中不紧不慢地踱了出来,满面笑颜地和众人打着招呼,一边走向正转身准备离开的太宰。“怎么样,我说的你考虑好了么?”森医生毫不避讳众人地问道。

太宰停住正欲迈开的步子,回身冷冷地盯着神色愉快的森医生,而后漠然道:“我不参与。”说完,太宰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病房走去。

“嗯,倒也是。”森医生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一间病房。

太宰拒绝森医生后,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在忙碌的医院里随意地逛了起来。最近,随着电视上播报的事故的愈渐增多,太宰愈发能感受到安娜和森医生表面平和实则剑拔弩张的关系,且二人越发明显的招揽之意使得他不得不处处谨慎,不能轻易表现出对任何一方的偏向。不过虽处境纠结,太宰却有些乐在其中,其间的危险反而如毒药般更激发了他的兴趣。但奇怪的是,从昨天晚上安娜便不知所踪。这小小的变化使早已习惯了安娜常伴左右的太宰有些许不适应,但他此时更在意的是安娜消失的原因,因为此刻让安娜忽然放下太宰和森医生而着手处理的事情必定非同寻常。即便内心有着种种好奇,太宰表面上还是一如往常,只是偶尔会在暗地里留意医院中流传的一些消息。

“据说港口Mafia的首领病得很严重啊,根本不像他们对外宣布的那样轻巧。”一个带伤员前来诊治的男人在等待治疗的时候和他的同事悄悄议论着。

“对啊,要不然他们最近能搞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来么?我看要不是还有几个实力强一点的组织抵抗,他们都能把横滨给毁了!”同事难以抑制他的激动,稍微提高了些声音说道。

男人见同事提高了音量,赶忙示意他小声,并说道:“你不要命了?现在港口Mafia的那群疯子可是在全城搜索反抗的人,据说被抓到的都被……“说着,他做出抹脖的动作。

“哼,好歹也是个处理犯罪的组织,怎么如今被整成这副摸样。”同事面露不屑,但声音已经放低了不少。

“老人嘛,难免有点精神错乱。不过我听说继任人已经回去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男人假装没注意到同事的不屑,兀自说着。

“哈?就那个大小姐?”同事一脸鄙夷地再次提高了音调。

“嘘!”男人赶紧叫停,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也只是听说,不过看来她不想收拾这个烂摊子,不然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作呢?”男人难以自抑地流露出一分骄傲的神色,仿佛刚说出了十分高明的话。

“应该是吧,据说她根本不想当这个首领。不过要我说,就一个女人,还是个小屁孩,怎么可能管得住这么大的组织!”同事没注意到男人的神色,自顾自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你没听说么?她可是出了名的手段高明,管理一个小小的港口Mafia对她可能还真不是什么难事!”男人有些瞧不起同事,但碍于身边没有别人便也继续说了下去,“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她是不是真的想接手。”男人面色神秘,刻意压低了音调。

“嗨,管她呢!不过不是说森医生也有接手的意思么?好像现任首领的主治医生就是森吧?”同事看着男人故作神秘的样子,并没做出多大的反应,而是随意地转换了谈话对象。

“啊,对啊!而且据说两个人本来就不太和谐,说不定这次会因为这事儿打起来,到时候横滨恐怕又要大乱一场了。”男人仿佛有些惋惜地说。

“哼,反正我看好森医生,就算他不是正牌继承人!”同事神色有些骄傲地抱起双臂。

‘反正他们也只是想看一场好戏吧。’路过此处的太宰默默听完两人的对话,便转身离去了。二人之后还在说着什么,但太宰已经对他们的话题失去了兴趣。‘难怪最近经常有豪华轿车来接送森医生。’太宰一边回味着刚刚得到的信息,一边在忙碌的医院中闲晃。‘应该不久就会有人把森医生接到港口Mafia的中心大楼吧。那么他一定会带上我,并想方设法地让我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到时候说不定会不得不与安娜对立。’想到这里,太宰不由有些头疼。搬来中立医院的这些天他或多或少地见识了安娜的能力,虽然他暂时能确定在对立的情况下自己获胜的概率更大,但如果真的不得不面临这样的状况,想取得胜利还是要颇费一番周折。

太宰走到医院角落的一扇敞开的窗子旁边,静静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不一会儿,森医生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太宰,我最近要暂时离开这家医院,你和我一起走还是继续住在这里呢?”被打断思路的太宰转过身,惊讶地看了一会儿刚走来满面笑容的森医生,而后换上了如玉的温润笑容,用清脆的少年音愉快地说道:“那么我和你一起去吧!”

森医生逆着光,盯着太宰,愣了愣,而后醒悟了一般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原来听说了呀。”而后略提高音量,“那么要赶紧收拾东西了哦,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到时候我在大厅等你,记得带上我给你防身用的枪哦!“森医生转过身,一边挥手打着招呼,一边走向他的诊疗室。

太宰收起笑容,盯着森医生离去的方向默了默,稍后才离开,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此时的安娜穿着一身华贵的纯黑洋裙,披散着及腰的秀发,在一个极豪华的办公室内,正坐在一张靠窗的巨大办公桌前发呆。办公室十分宽敞,墙上贴着浅色的金纹壁纸,在温和明亮的暖光灯下散发柔和的光。办公桌的对面摆着一套黑皮沙发,当中是一个暗色玻璃茶几,上面用一只剔透的玻璃花瓶盛着一束还沾着点点露珠的百合花,淡淡发着馨香。旁边靠门的角落里,摆着一只饮水机和置满昂贵陶瓷杯具的简洁的半身高架子,这是安娜不愿时时传唤仆仕,最近才让管家添的。屋子的落地窗正对乌木门,朝向南边,上方的窗沿上装着与首领办公室类似的折叠暗板,只需按动安娜放在抽屉中遥控器开关就能自动放下,遮住阳光。她的桌上随意地摆着各种各样的资料与文件,正中摊开着一本厚重的资料册,显然刚刚正在阅读里面的内容,但此时她正拄着下巴,盯着窗外出神。

“小姐,材料准备好了,请您过目。“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

“嗯。“安娜心不在焉地伸手接过资料册,眼睛依旧盯着窗外。

“森医生明天就来,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男子严谨地向安娜汇报,始终没有抬头。

“太宰呢?“安娜语气随意地问道。

“也会随行。“

“首领呢?“安娜边说着边换另一只手拄着下巴,并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开始翻开男子刚递上来的文件。

“还是神志不清。“男子说时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分沉重。

“嗯,知道了,退下吧。“安娜淡淡说着,继续翻着手中的文件。

“是。“男子恢复一丝不苟的语气,恭敬地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门被轻轻地带上了,安娜松了一口气。她推开软椅,站起身,一边活动着僵硬的四肢,一边走向窗子,望着窗外横滨热闹的街道。‘果然我不适合做首领啊!’安娜孩子气地想着,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景象出神。她难得地放空大脑,将这些天所有的筹划和阴谋全部抛到脑后,享受着来自春天的温暖的阳光。‘可惜没时间出去。’安娜有些惋惜地想着,在窗边踱着步子。忽然传来的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安娜内心的宁静。

“小姐,夏目大人到了。“

“嗯,请进。“安娜愣了一下,随后踱回办公桌前。门在安娜刚坐下时被打开,穿着一身棕色大衣,手拿文明棍,戴着棕色礼帽的夏目漱石走了进来。

“最近可还安康,安娜小姐?“夏目漱石摘下礼帽,露出黑、橙、白,三色混杂的头发,行了个欧式礼,语调不急不徐地说道。

“嗯。“安娜冷冷地打量着这个从她手底下安然无恙地逃脱了的狡猾对手,虽然二人如今正在合作,但她的心中仍不免有芥蒂。

“美丽的安娜小姐,请你不要用这种冰冷的目光审视我啊,我会十分难过的!“夏目漱石一脸惋惜地说着。

“说吧,怎么样了。“安娜没理睬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有了安娜小姐的帮助当然是事半功倍了!“夏目漱石仿佛未察觉安娜的不耐,愉快地说道。

“这么说侦探社有希望了?“安娜冷冷撇着夏目漱石。

“那是自然。“夏目漱石做了个顽皮的鬼脸。虽然他已年过不惑,然而这少年感十足的表情在他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违和。

“森医生呢?“安娜面露疲色,语气间的不耐愈发明显。

“也同意了。“夏目漱石依旧保持着孩子气的表情,接着说,”而且我刚刚让银狼去保护他了哦!“

安娜盯着面有得意之色的夏目漱石,琢磨着他的打算。

“他明天会来吧?“夏目仿佛随口问道。

“嗯。“安娜淡淡答道。

“那么,如果森医生真的成功地当上了首领的话,安娜小姐,你怎么办呢?“夏目满面笑容地问出这句话,然而安娜却清晰地听到了他话间的意有所指。

“你明知道我暂时不能离开港口Mafia。“安娜无奈地摊开手,仿佛并未察觉夏目话间的意思。

“嗯,那么,这个问题我们还是下次再谈吧。不过呢,安娜小姐,如果你真的想走,区区一个港口Mafia又怎么能拦得住你呢?还是,你已经有了什么牵挂了呢?“夏目语调渐沉,然而在安娜还在思索的时候他便已站起身,向安娜又行一礼,重新戴上礼帽。”那么,暂且别过,安娜小姐。“夏目笑着走出了安娜的办公室。

“牵挂么?“安娜在门重新关上之后,独自在桌前静静思考着,自言自语似地念着,复起身走向窗边。‘我不过是在这污浊的世间挣扎着罢了,哪儿有那么多的随心所欲呢?’安娜忧郁地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回到办公桌前开始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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