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埃及帝国》、《古代埃及史》、《埃及历史铭文举要》等等这些,都是很符合教授研究方向的书籍,而后孙鹏看到了摆放在桌面的书籍,封面的文字应该是埃及文字,也就是科普特文字,孙鹏曾在网上看过这本书籍的图片,有一点印象,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
《亡灵书》。而边上有两本用于帮助查阅的《图说埃及文字》,《古埃及圣书字导读》,桌子上还有很多七零八乱的稿纸,上面遍布着教授的笔记,似乎在对着亡灵书进行翻译。
“教授,你在研究《亡灵书》吗?”孙鹏好奇的询问道,黄教授显然没有想到孙鹏一眼能看出这本古书的来历,不禁高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在试着编制一本比较精准的全译本,”但随后这位教授语调升高了一大截,“你应该知道市面上的《亡灵书》译本无不错漏百出,那本东西连“荷鲁斯之子伊西斯这样的句子”都敢胆出现,伊西斯分明是荷鲁斯的母亲!简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不,我不知道。孙鹏在心里吐槽,他甚至连教授口中那个错漏百出的版本都没看过,他对于亡灵书的了解只停留在大概知道这是一本古埃及人民的墓葬品,他们的冥世圣经。但或许是谈及专业知识,让这位教授有点不由自主的嗨了起来,
“见鬼的是,我竟然在那里面看到了牧师、神父、上帝,真是夭寿了,法老的世界里没有上帝跟祂的仆人!天知道我烧掉了多少本亡灵书的译本,我一定要重新编制一本,至少严谨一点的全译本。”
这位之前看起来很是儒雅的教授说到激动处甚至不由自主的挥动了几下手臂,看得孙鹏一头黑线,不过倒也没什么,教授这样的表现反而显示出他的真性情,这让孙鹏对这位教授更有好感了。待到教授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孙鹏笑了笑,“我这个人偶尔会对一些东西比较激动,会不会有点奇怪?”
孙鹏忙说,“没有的事,教授你只是对作品持有严谨的学术态度,是市面上的版本达不到您的要求而已。”
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显然孙鹏的话还是很受用的。
“说起来你还没说说这次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情,”黄教授随手整理了一下桌子上凌乱的稿纸,询问道。孙鹏理了理思绪,组织了一下语言,“是这样的教授,我一直对古埃及文化有着深厚的兴趣,那天在群里看到你发的照片里那张莎草纸,简直是看到稀世珍宝一样,要知道我长这么大从没有亲眼见过这种纸。所以冒昧前来拜访,想饱一饱眼福。”
“你是冲着莎草纸来的啊,那你算是来对了!”教授深深看了孙鹏一眼,语气神秘地说道,“那张东西现在还在我这里,根据我的研究,他应该是苏西莫斯手下某位学徒的手稿。”说着打开抽屉,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块玻璃板,由两块一尺出头的玻璃叠合而成,而那张褐色的莎草纸被夹在中央,小心地保护着。
孙鹏迫不及待地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整个人完全看呆了,而教授还在说着,“你说的很对,这就是稀世珍宝,真真实实的稀世珍宝,一定要在干燥的地方存放,”发现孙鹏没有回话,教授回过头,发现孙鹏怔怔地看着莎草纸,显然被震撼到了,对这个反应,教授很是满意,
“对吧,它是那么神秘,静美,文明的奥秘历史的痕迹都在这张小小的纸里。”
孙鹏显然是没有心思去听教授说了什么,因为在他的视野里,那张夹在玻璃内的莎草纸闪烁着浓烈的橙黄光芒,在他拥有灵视以来,从未在无生命的物品上看到由此浓郁的灵性,
毫无疑问,这就是自己追寻的契机。孙鹏收拢了灵视,重新注视着这张褐色的莎草纸,其上不止有文字,还有图画。
“教授,这个图案,怎么看起来那么像长颈瓶?”孙鹏发现图案上画的瓶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化学课上学过。
教授明白孙鹏所指,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当时最负盛名的赫尔墨斯瓶,也就是我们现在长颈瓶,在那个年代这种炼金术士使用的玻璃仪器可是昂贵的很,在当时的埃及只有苏西莫斯有自己专门的实验室,这是那位学徒有幸参观了实验室之中做下的记录。”
似乎想起了什么,教授拍了拍脑袋,“你先看着,记得千万不要拿出来,我去我的房间拿本文献。”说着离开了书房。
天赐良机!
孙鹏暗暗叫好,在教授前刚踏出书房的那一刻,孙鹏就再度开启灵视,同时用手在玻璃板上轻抚着,似乎想隔着块玻璃感受莎草纸的质感,“这么充裕的灵性到底要怎么应用?”孙鹏有点头疼,他蹑手蹑脚地将上面的玻璃板抬了起来,让莎草纸暴露在空气中,随后将右手手背的印记对准它……
没有任何反应,孙鹏甚至还轻轻触摸了一下莎草纸,与观感不同,质地其实相当柔软。但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要怎么应用灵性,孙鹏眼睛开始泛酸,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将玻璃板重新盖上,见鬼,机会就在眼前,那满溢的橙黄光芒也宣示着这张莎草纸的不凡,但是自己却不得门而入!
难道需要什么咒语,等等!咒语的话……孙鹏重新注视着莎草纸,教授估计快要回来了,试试总没错……
而当教授带着书籍回到书房,眼前空无一人。教授像意识到什么,忙来到书桌前,却发现一切没有任何改变,书籍,纸张,而那最最重要的莎草纸也仍然静静地躺在玻璃板中,唯独那位来访的少年不见踪迹。
“是有什么事提前走了吗?”教授摸了摸脑袋,真是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眼见尽是浮华的光影,耳际充斥着似有若无的呢喃,仪式唤醒了沉寂的灵,灵与灵进行了共鸣,灵性归于更高的统一,在上层精神领域彼此合二为一……孙鹏渐渐转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趴在石桌上睡着了,枕着的是一叠厚厚的砂纸,不对,不是砂纸,这种纸,应该是前不久才在教授家里见到过的莎草纸。
教授视之为稀世珍宝,可此时被孙鹏枕在手肘下的足足有一大叠,
“这里是……教授家?还是?”孙鹏渐渐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满月仪式!对,满月仪式,自己在教授家里毫无准备的进行了满月仪式,这一次的仪式没有魔毯,没有圣杯,没有牛奶……羊皮卷被莎草纸取代,孙鹏逆走四步念出咒语,只见玻璃夹层内的莎草纸那层橙色的光芒突然爆发开了,将少年整个人包裹进去,随后灵性共鸣,他成为了他。
“这次被带到了哪里?”孙鹏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看样子自己是搞清楚了如何利用灵性物品的灵性了,但是这也太坑爹了吧,怪不得这职业叫做旅者,每一次灵性的获取都要进行一段全新的旅程吗?
“诺尔玛,你又偷懒!今天不抄完看你明天怎么交差!”孙鹏回过头,发现自己身边有不少人跟自己一样趴在石桌上抄写着什么,而声音的主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后,是一位褐色眉毛的少年,此时他正叉着腰看着睡眼惺忪的自己。在孙鹏脑海中突然闪现与这位少年相处的零星记忆,他揉了揉眼睛,
“是伊诺思啊,你已经抄完了吗?”孙鹏惊奇的发现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全然不似自己的声音,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黝黑的臂膀,一种灵魂穿越的诡异荒谬感让他错愕非常。
“早就抄完了!”伊诺思理直气壮的回答,脸上骄傲的神色没有丝毫做作,“不但抄好了,我还多抄了一份,这样某人就只抄九份就可以交差了!”伊诺思双手叉腰,一份可把我牛逼坏了,歇会儿,脸上就差写着四个大字“快来夸我!”
“伊诺思你真棒!”孙鹏抬手揉了揉伊诺思的头发,就跟敷衍小动物一样。但就是这个简单的举止却让伊诺思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孙鹏,“诺尔玛!你竟然敢摸我的头发!我,我……”伊诺思将手里抄好的莎草纸狠狠拍到孙鹏脸上,气鼓鼓的走了。
孙鹏显然还处于一脸懵逼状,不过他也看出来了,伊诺思跟自己只是类似小孩子开开玩笑那种性质的别扭,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唐突了,摸摸头发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孙鹏嗅了嗅自己的手指,竟然闻到一种类似茉莉花香的清香,虽然很淡但是很清晰。孙鹏不明所以,并没有继续深想。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做诺尔玛吗?孙鹏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这是灵魂穿越吗,旅者的穿越方式还能这样的?不,不对,孙鹏开启了灵视,淡青色的光芒从他双眸里升腾,在他的注视下,自己黝黑的皮肤仿佛一层静静的水面,但只要集中注意力,捕捉那偶尔闪过的一丝水面的波动,透过波纹之下可以看到属于自己的白皙的肌肤。
就好像自己现在的模样只是一层虚幻的投影,只是为了麻痹这个时代的原住民一般,自己真正的模样就隐藏在投影之上,无人知晓。但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对于旅者的事情还是掌握的太少了!孙鹏由衷地感叹到,伊尔达大叔说很多事情要自己慢慢去明白,可这也太为难我了。在满月仪式完成的那一瞬间,那道橙黄色的光芒将自己吞没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竟然成为了那卷手稿的主人来到了这个时代?而更奇怪的是,自己依然是自己,本质是没有任何改变的。
灵性的共鸣让自己拥有了这位名为诺尔玛的记忆片段,就如同周庄梦蝶,到底是我成为了蝶,还是蝶成为了我呢?孙鹏觉得这种与旅者有关的奥秘自己一时半会是弄不懂的,所以就不要去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现在有一个更要紧的是,刚才伊诺思说的抄写是指什么,是指这个吗?孙鹏皱了皱眉,翻阅着自己身前的莎草纸,
刚才伊诺思是说要抄十份是吧,他帮我抄了一份,然后我这里怎么只有三份?
这个诺尔玛这么偷懒的吗,为什么我要帮他抄剩下的六份!孙鹏按耐下抓狂的心思,开始研读这份手中的稿子,拜灵性共鸣所赐,这些稀奇古怪的象形文字简直无师自通,让我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玩意先。
嗯……好像是医书吧,猪的眼睛磨成粉末涂抹在上眼皮能治疗眼疾……卧槽,蜥蜴血、天鹅耳、天鹅齿、龟脑,你们是认真的吗?还有后面的孕妇乳、童女便、人粪、猴粪、狮粪、猫粪、虱粪粪便是万能的吗……这尼玛都是什么原材料,一页看下,三观尽毁,孙鹏大概清楚了抄写这些是为了什么,总的来说他们这些学徒在依靠帮那些达官贵人抄写各式书籍混日子,这是他们生活费的来源,这些各式书籍就包括一些医书,星象与炼金典籍,虽然这上面的内容有点让人不忍直视,但是当时那个年代的医学总是伴随着各种巫术,方术,甚至当时权威的医书并不叫医书,药书,而是叫做《巫术直感》……
“要不去跟伊诺思商量一下,让他帮帮忙吧……”孙鹏头疼地看着眼前剩下那一叠厚厚的空白莎草纸,在诺尔玛的记忆片段中,此时自己身处的,正是那座后世毁于战乱的,埃及极为著名的塞拉匹奥神庙,其内图书馆藏书多达七十万卷,是埃及最为重要的文化圣地,同时也是举行国家大祭的中心场所。
作为学徒当然不可能牛到能在这种地方起居工作生活,此时孙鹏与伊诺思他们身处的,是塞拉匹奥神庙庞大的地下室的一角,专门给他们这类学徒学工抄写书籍的地方,只要离开这里每走两步就会遇到神庙卫队,想在这里闹事简直就是嫌命长,
别看这种学徒生活辛苦,如果不是他们的老师是著名的贤者苏西莫斯,一般的学者还真没有资格常驻塞拉匹奥神庙地下抄录书籍,在此时,正是苏西莫斯个人声望达到顶峰的时期,其被尊称为“神一般的人”,赫尔墨斯之后最伟大的炼金术士,法老都极为倚重的学者,他改进了密封的赫尔墨斯瓶,并研制出传说中的“三罐”仪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在诺尔玛的记忆里对这种仪器无比推崇。
无数如诺尔玛伊诺思这样的学者慕名而来,为了炼金术的奥秘,为了点石成金的咒语,为了出人头地拜到了苏西莫斯的门下,诺尔玛只是一位普通的埃及平民,而伊诺思不同,其家境应该十分富裕,从衣着与装饰各方面都可以看出,而不仅仅是这两人,在这神庙的地下还有不少同样正在抄录书籍的学者,他们基本都可以称作苏西莫斯手下的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