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蛛丝马迹变恐龙
“但愿吧。”万琪听见这样的好话，心里头开了小小的花，继而又悲哀满怀。如果王爷不来，她一个人怎么怀孩子？如今的他，还会再来影香楼吗？夹在高贵的王妃与新来的女子之间，自己往后的处境只会越发艰难。
主仆二人正说着，申屠晔进来了，满脸倦容。
“累了？芳痕，快沏茶来。”万琪亲自为他脱下外袍，披上宽松的家居常服，又站在他身后，为他按捏肩头，力度刚好，不轻不重，不快不慢。较之往日，显得十分殷勤。
“琪琪，你用不着这样。”申屠晔见了她低眉顺目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的样子，心里渐渐生气。
“王爷，你还生琪琪的气？琪琪往后再也不会，琪琪往后一定听王爷和王妃的话，绝对不会再做错事。”万琪越发柔顺，“如果琪琪有什么不对的，王爷直接惩罚便是，骂也行，打也行。”
“你在抗议我吗？”申屠晔问。
“琪琪不敢。琪琪只觉得，身为侧妃，自应当守小妾的本分，少说话，多做事，认真服侍王爷。”万琪的回答，要命的恭谨认真。
申屠晔长叹一声，只觉得天地悠悠，满心苍凉。
他从此多了一个细心服侍温柔体贴的侧妃，而那个可以视作兄弟、知己的万琪，已经彻底消失了。
那天夜里，万琪从未有过的火辣，仿佛一条蛇，紧紧缠绕着申屠晔，榨干了申屠晔的最后气力。
刚下过雨，空气中还丝丝流动着水气，格外清凉。
席漫逗弄着小王子，鼓起嘴，给他表演各种各样有趣的鬼脸。小王子康复，她心头高兴得不得了。
“宝宝，宝宝，哎，你爹什么时候才会给你一个名字？”席漫感叹道。
奶娘立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孩子，鬼鬼祟祟地低声问：“小姐，王爷这两日也该来了吧？”
她神秘兮兮的语气中分明别有含义。
席漫脸一红。自从上回给奶娘撞破后，奶娘看她的目光，总是带着笑意。
“小姐，你别输给那个姓万的，王爷对小王子对你都还好，只要你加把劲——”
“奶娘！”席漫不得不出言阻止，再任她说下去就儿童不宜了。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小姐脸皮薄！”奶娘笑道。
恰好坠儿快步走进来。
“小姐，那个陆绣云真的很漂亮很漂亮。”坠儿十分夸张地惊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的女子！就是画都画不出这样美！”
奶娘嗤之以鼻：“比我们小姐漂亮？”她从不相信，世界上还有比她心爱的小姐更漂亮的女子。
“嗯嗯，比小姐漂亮，不信你去看看！”坠儿极力唆使。
不信邪的奶娘真的去了，过了一顿饭功夫，垂头丧气地拖着脚回来，有气无力地说：“小姐，危险，那个陆小姐，真的很美。”
“嗯。”席漫依旧着迷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她的儿子，才是世界上最俊的小帅哥，将来还不知多少女子要为他打破头呢。她心头陡然升起身为母亲的骄傲，微醉的成就感如潮水般漫过全身。
“小姐，你怎么能只嗯一声呢？”奶娘对她的轻描淡写不满，大惊小怪地叫起来，“陆小姐很美，又是姑爷故人之女，身受重伤，姑爷有责任照顾她，照顾着照顾着，男女朝夕相处，肯定日久生情，到时候姑爷会纳她为侧妃，或者还没有行礼，已经先有了孩子，那小姐不就危险了？”
席漫不得不佩服奶娘的丰富想象力。这种想法，自己也曾经用在万祺身上。
当时的自己，久困在家中，除了养花、拖地、洗衣、做饭、照顾小猫小狗，看看书，上上网，基本无事可做，忍不住会胡思乱想。万祺身边都是美女，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万一他经受不住，喜欢上了某个美女。退后一步来说，就算他没有看上别人，难保别人不看上他，不暗地里想法子引诱他、迷惑他。
如果换做十年前，刚刚跟随万祺的她，说万祺变心了，不再喜欢她了，肯定笑一笑，扬扬手，道一声拜拜，潇洒走人。男欢女爱，随自己喜欢，他不喜欢自己了，何必死死绑住他的身体？
可是，一年前的她，却不能再这样潇洒。她，失去了青春，失去了孩子，一切不能重来，如果失去了万祺，还有什么意义？九年的光阴，所有美好的回忆，不过只是回忆而已，是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与谈资。
她渐渐伸出无数触角，要绑住他。时不时打电话，撒娇说自己想他了，或者说看到一朵新开的花好美，或者说小猫睡得好甜蜜，想尽无数借口，打他电话，然后听他手机里传来的背景声音，判断他在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
开始，他还很高兴，以为她从悲痛中站了起来，恢复了生活的热情，后来发现，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他说过她几次，她笑笑，下一回又变换借口给他电话，完全不顾他可能在开会，可能在和别人洽谈，可能在签合同。
他渐渐不接她的电话，或者关机。
她的天空骤然倒塌，在家里团团转，想象着他和某一个年轻貌美青春得能够滴出水来的小美女亲密接触，想象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
一天，她在他衣领上发现了一枚唇形丰满的唇印。
“这是谁？这是谁？你跟她上床了，对不对？”她提着那件衬衣，愤怒地出现在他面前，不断地逼问。
“一枚唇印就想到床，席漫，你太可怜了。”他抱着她，“我不应该将你囚禁在这里，应该放你出去，让你多接触下外面崭新的天地。”
“你不要我了？你要赶我出去？我陪了你九年，你要打发我走？你要接新欢进来？”那时候的她，完全一派疯狂，直到万祺跟她保证，只是一次告别性的巡回演出，演完了，也就让她告别舞台，往后，她要担任新的角色。
“我可不想你做高龄产妇。”他在耳边轻轻说。
她心花怒放。
那时候的她，跟现在奶娘多么相似啊，一点蛛丝马迹，就可以变出一头大恐龙来。
“奶娘，你安心啦，王爷不是花心的人。”她笑笑道。
这回，整个房间里的人，除了她和小王子，个个都呆了。
六王爷申屠晔不花心？那么，世界上每一个男人都是纯洁无比的居家好男人。
影香楼。
芳痕喜盈盈地跑回来。一大早万琪就打发她带着一大包名贵首饰出去了，此刻正预备向万琪报告陆绣云的美艳无双，莲华苑的奶娘与坠儿也去看了，奶娘立刻变得垂头丧气。
房间内静寂无声，只有淡淡的香气。
“侧妃？侧妃？”芳痕小小声地问。
无人回答。
当坠儿将芳痕代万侧妃送了一大堆名贵首饰给陆小姐的消息告诉席漫时，席漫淡淡一笑：“不管。”
奶娘后悔让人捷足先登了，捶胸顿足，也有样学样，要收拾些名贵礼物去看陆小姐。
“不许去！”席漫勒令。
奶娘一想，立刻明白了：“是，我们不要没了身份，就让她们小的先闹一闹，再熟络又怎样？将来就算为侧妃，也少不了尊我们小姐一声姐姐，磕三个头，斟一杯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