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该打
席漫的心砰砰跳起来。
说真的,她真的猜不出哪个是席相及席夫人。除了这二人之外,还有大哥席东、三弟席北,据奶娘说,大哥早已经娶妻生子。
有些头大,但是只能硬着头皮,见机行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
“小姐,别怕,就算你一时不记得了,哪里有父母嫌弃自己女儿的?到时候听我提示就是。”奶娘看出了她脸上的不安,赶紧给她服一颗定心丸。
“嗯,谢谢奶娘。”席漫笑笑,将宝宝抱在手上。宽嫂与奶娘有条不紊地收拾车内的衣物帽子等。
一下车,席漫首先给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妇人吸引了——只有母亲才有那样慈爱、激动与骄傲的目光。不用奶娘提示,她已经自然而然喊了出来:“娘!”
“哎——哎——南南,都说你糊涂了,哪里糊涂了?第一眼就认出娘来了。喔,来,宝宝,外婆抱一抱。”席夫人喜不自胜,忙抢前一步,将孩子从席漫臂弯中抱过来,看了看,眉开眼笑,说:“瞧瞧,可不是跟你北弟小时候一模一样?就算拿模板印都印不出这么相似的。来,宝宝,跟外婆逛逛去,给你外公瞧一瞧,只怕他欢喜得连话也不会说了。南南,你自己回房间就好,还是老样子呢。”
席夫人抱着孩子,与宽嫂她们喜盈盈地去了,和奶娘一道,席漫漫步在后院,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身处席府,她发觉,自己从未有过的轻松,仿佛鱼回到了水中。席夫人给她的感觉,亲密而可信赖,真的如母亲一般。就不知老爷子又是何等人物了。
她忽然觉得后脑勺一热,就像给人紧紧盯住不放一般,转过头来,望见身着灰袍的尤琛。
“尤琛?你救了宝宝,我还没有来得及谢谢你。”席漫道。
“谢?我们之间只剩下谢谢吗?”他目光内一阵黯然隐没。
情人之间,要么我爱你,要么对不起,还能怎样?何况还是一对旧情人?
席漫望着他深邃如海的眸子,道:“尤琛,为何到现在你还要求一个答案?”
事过境迁,再求一个答案又如何,还能是他需要的那个诺言吗?
尤琛望着熟悉的面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但是脸上颤动的肌肉已经出卖了他。
“我,我不甘心!你并非爱慕虚荣的女子,在六王府不过两年,为何完全变了一个人?难道,过去对你已经全无意义?”
“两年,时间过了,人当然会变。你不变又如何,还能回到从前吗?当初,你拒绝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不甘心的一日?”席漫说完,转身就走。
这番说话,不是为自己说的,而是为那个茫然无助的席二小姐说的。
在奶娘不防备的时候,她曾经偷偷问过坠儿,才知道席二小姐与尤琛之间的往事。
胆怯懦弱的席二小姐,在听说要奉旨嫁入六王府后,竟然勇敢地与尤琛约定私奔。为了减少暴露的危险,她使开奶娘,乔装打扮成一位贵公子,与扣儿离开了席家,到与尤琛约定的客栈,足足等了一天。
一天一夜,她不曾合眼。
扣儿劝她休息,她不依,说想尤琛一进来就看到自己。
她如愿以偿。
终于等来了尤琛,可是尤琛身后居然跟着席相爷及家人。
席二小姐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却明明白白告诉她,尤琛出卖了自己。
当时的她,紧紧咬住嘴唇,不说一句话,顺从地跟着席相爷走出客栈,坐小轿回到了府中。
据扣儿说,她当时十分担心过,小姐受此打击,会不会在轿中上吊。但是,下轿时,小姐脸上已经无比平静,望也不望尤琛一眼,挺直腰肢,回自己房中去了。
从此不发一言,直到穿着嫁衣带着凤冠嫁入六王府。
席漫为她不平。一个男人,无论出自什么理由,这样辜负了他们之间的爱,亲手打碎情人的梦,不可原谅。
“我以为,那样才是对你好。”尤琛道,声音里充满浓重的绝望。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放她离开自己的身边,一定带她走遍天涯海角。那时候,为什么自己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娇生惯养的她可以熬得住清贫的生活,不敢相信一无所有的自己可以给她幸福。
“好,既然那样才是好,从此也不必提从前种种了。”席漫最烦这种男人。将女人一脚踢开,事后又来后悔,还打着一往情深的伟大旗帜,以为凡事还能回到从前,女人还是低眉顺目死心塌地的女人。
可惜,她不是席二小姐,就算是席二小姐,也该学乖了,不可能这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吧?
“南!”尤琛倏地靠近,将倔强的席漫紧紧抱在怀中,低头去攫取她唇瓣的甜美。
从前,他一直以礼相待,哪怕两人情投意合,也不曾碰过她娇嫩的唇。此刻,望着她眸子里不屑的讥笑,他再也忍不住了。
一次,哪怕一次,他也要在她生命里烙下自己的印记,要记得她美好的味道!
“啪!”
席漫毫不客气,狠狠扇了尤琛一耳光,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尤琛的唇,擦着她的脸侧滑过。
尤琛颓然松开了她,退后几步,不敢置信地望着席漫。
席漫挑衅地望着他。对,就是打了,想怎样?人前道貌岸然,人后动手动脚,算什么英雄!算什么师父!难道,他还以为自己对他的吻感激涕零,继续爱火重燃吗?
她对尤琛仅存的好感,急剧下降。
“师父,难道你担心我现在还不会亲吻,要亲自教导吗?”她剔着眉头说,既没有喊非礼,也没有慌乱逃跑,就睁大碧清的眼睛,水盈盈地望着他。
她的满不在乎与桀骜不驯,让尤琛无所适从。
从前柔软如丝的温柔,哪里去了?从前小白兔一般的乖巧,又哪里去了?从前的她,连望其他男人一眼,都面红耳赤!哪怕是两人定情后,就是喊他一声先生,靠近他多一点,也娇娇怯怯的,羞涩不已地低头。
现在的她,竟如母老虎一般泼辣,如烈火一般炽热,那浑身弥漫压倒一切的气场,绝不是从前胆怯的她所拥有的。
是申屠晔,彻底改变了她吗?
尤琛凝视着不远处的人儿,强烈的嫉妒与不甘继续在心头涨起,一直涨到头顶,似乎随时就要如大爆竹般炸响,化作万千碎片。
“南南,你不是这样的!你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尤琛热切地说。他拒绝相信南南心中竟然没有自己,对自己的亲吻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视为无礼。
“走?你这句话迟到了两年!饭隔夜都馊了,何况时隔两年的话!”席漫扔下尤琛就走。
她沿着小路东拐西拐,奶娘不久匆匆赶上来,吞吞吐吐地问:“小姐,你刚才打了他?”方才见尤琛赶上小姐,想必是有话要和小姐说,她赶紧避开了,远远的躲在一旁,看见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嗯,不该打吗?”席漫反问。
“不是,他对小姐无礼,该打!只是,他,他——算了,往后避着点,万一传到王爷耳中,就糟糕了。”奶娘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