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比熊猫还熊猫
清晨的风,吹落九曲桥下点点荷露,吹来清远的荷花香气。
鸟儿的鸣叫,如撒了一地的玻璃珠,跳跃,清脆。
莲华苑,如常沐浴在清丽的阳光中。
不寻常的是,莲华苑前面的九曲桥及两侧的彩石小径,每隔一段距离,就站了一个侍卫,面容肃穆,目光警惕。
莲花苑内,垂手而立的侍女格外恭谨。
老王妃紧紧握住席漫的手,似乎要将自己的所有力量都传递给她。一听说莲花苑内出了事,老王妃顾不上清修,赶紧过来看看,一直在外间守候到席漫苏醒,才进来。
席漫躺在床上,脸色微微透着血色,唇上还结着一痕血痂。
“婆婆,劳你担心了。”她轻轻地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唉,我老了,隔三差五闹这么一趟,我还真的经受不住。”老王妃叹息道,“王府居然闹起贼来了,真是从未有过!你好好躺着,想吃什么就说,别苦了我的乖孙。”
她站起身来,忽然一阵眩晕,身子软软地慢慢倒下。
侍女们靠得远,席漫虽然见了大叫,有心无力。
薛大夫累了大半夜,佝偻着腰,慢慢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见事情危急,不顾男女大防,猛然伸出手去,将老王妃抱在怀中,快步走到一旁,将她放在矮榻上,又吩咐吓呆了的侍女们端上温热的糖水,扶起她的头,一汤匙一汤匙亲自喂她。
席漫又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
老王妃慢慢醒转,见了薛大夫在喂自己,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转过头去,道:“你出去!”
薛大夫一愣,继而跪倒在地,道:“小人冒犯!死罪,死罪!”
“出去!”老王妃坚决地道,丝毫没有宽恕的意思。
薛大夫站起来,转身,慢慢走了出去,差点撞上申屠晔。
申屠晔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跑到席漫床前,一声冷笑,道:“哼,你猜猜,那个贼人是谁!”
他问得奇怪,席漫哪里知道贼人是谁?她望向申屠晔,他的目光充满了愠怒。
“晔儿,你不要吓着南儿!”老王妃挣扎着,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申屠晔这才看见娘亲,脸色变幻不定,末了,道:“你来干什么?”
席漫心中奇怪,他对老王妃的态度,一点都没有古代人儿子对娘亲的毕恭毕敬,反而有些随便,努力控制的冷淡。
好一对奇异的母子!
“南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不能过来看看?你拖了那个贼去后院,一去大半夜,都干什么去了!”老王妃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冷漠,反而责怪他不在席漫身边守候。
“呵呵,你怎么不问问她,那个贼人和她是什么关系!”申屠晔脸上似笑非笑,让人心生寒意。
老王妃一听见申屠晔出语不逊,立刻维护儿媳妇,只说她现在需要休息调养,抓贼的事情自然是由他处理,别影响到乖孙的成长。
申屠晔冷笑,说那贼人完全是王妃引进来的。
莫奇。
进莲华苑偷盗的贼人居然是那个伪装神算子的莫奇!
他曾经自告奋勇陪伴万琪去边关,后来杳无音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莲华苑做贼?
“如果不是你引他进来,他怎么会见财起意?说到底,都是你的错!”申屠晔毫不留情,将所有的责任推在她身上。
“就算我曾经引他进来,后来他已经出府,请问昨夜他怎么进的王府?这王府的警卫,也太儿戏了。”席漫淡淡地说。
申屠晔急于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有些反常,联想到另外一个人,席漫心生警惕,沉默是金。
“昨夜他是偷偷进的王府!如果不是你请他进府算命,他怎么看见莲华苑内的财物?说到底,你是罪魁祸首!幸亏你身体无恙,要不我饶不了你!”
呵呵,都是我的错?席漫也不与他争辩。
偷偷在外守候多时的仪方公主,因为是莫奇做贼,心中羞愧恼恨不已,听到王兄这样蛮不讲理地冤枉嫂嫂,实在忍不住了,进来为她分辩:“王兄,如果真是莫奇做贼,还有一人——”
“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万琪跟莫奇是老朋友,莫奇进来做贼惊吓王妃都是万琪主使?万琪心肠恶毒,想害死王妃跟腹中胎儿?”申屠晔十分激动,说话也又快又响。
席漫一怔。申屠晔这样说,他并非仅仅维护万琪,难道他心中也存在这样的疑惑,觉得万琪要伤害自己和宝宝?以自己对万琪的了解,她单纯而爽朗,并非口蜜腹剑的小人。
“琪妹妹为人如何,王爷最清楚不过,何必说这些昏话!我累了,想要歇歇。琪妹妹,你扶娘出去吧。”席漫疲倦地合上双眼。
贼人一事,雷声大雨声小,万琪不避嫌疑,竟出言为莫奇求情。申屠晔见她这样顾念旧情,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如果真是她指使的,她早恨不得有多远避多远&;not;——反正财物都在,就将莫奇打了三十鞭,驱赶出府。王府中的保卫重新布置,当夜负责巡逻守护的侍卫挨了重罚。
仪方公主蔫了好几天,欲哭无泪。莫奇,她曾经佩服到五体投地的偶像,居然会是一个贼人!他怎么可以是一个贼人!这个不争的事实,简直就像一闷棍,将她打得晕乎乎的。
“或者他一时见财起意,别想这回事了。”席漫安慰她。
“我就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财物而做贼?继续在外面做神算子,他不也可以赚大钱吗?”仪方公主皱着小脸。
席漫不置可否。仪方公主的生活中一向只有七色光,从不知道光的背后也有灰暗的阴影。她就要嫁入席家了,这样单纯的她,能够适应大家庭的生活吗?
自从出了闹贼一事,莲华苑及席漫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外面无数双眼睛盯着,连只苍蝇飞进来都要分辨是公是母意欲何为。
外间侍奉的八名仆妇全部辞了,新换了一批申屠晔亲自挑选的认真谨慎的仆妇,二十四名,昼夜轮换,保证里间除了宝宝、奶娘、坠儿外,每时每刻都有另外四人听候使唤。
即使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仪方公主也受不了这样的目光聚焦,浑身不自在,仿佛长了满身刺似的,坐立不安。
席漫看出了她的心思,让她搬走。
仪方公主如释重负,却又担心地问:“你一个人住不寂寞?”
寂寞?与万祺同居的十年,她早已经习惯了与寂寞为邻,等待,一次又一次的等待。她笑笑,说:“没事,宝宝陪着我呢。”
仪方公主觉得自己有点自私,却为能够逃出众目睽睽而舒了一口气:“嫂嫂,每日我会过来陪你的。”
“别陪我了,你的嫁妆都该准备准备了。”席漫劝道。
一提到嫁妆,仪方公主的小脸立刻皱成了小小的一枚核桃,烦闷堵满心头。她低低应了一声“哎”,指使丫头仆妇将自己的用品衣物搬出了莲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