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仪方公主失踪
覃庸一挥袖,摔掉了她的手,退后三步,严正地说:“公主请自重。驸马爷已经回京,你们即将举行婚礼,你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自重!驸马爷!体统!这几个词,如同鞭子一般狠狠抽打着仪方公主,她瞪大双眼,脸上一片死白,紧紧抱住自己的双手。她无力地笑笑,弱弱地道:“覃庸,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难道你一直没有当我是朋友?”
泪花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她极力抬高下巴,以为那样泪珠就不会滑下脸庞,可是脸抬高了,只看见枝叶与阳光,看不见他的脸。
她不能不看他,于是低下头来,看见了他恭顺的脸与谦卑的目光。
他说:“公主,我怎能当你的朋友?你是公主,我是仆人,你太抬举小人了。”
他转身就走,所以并没有看到仪方公主的泪水汹涌而出。
她泪眼朦胧,所以并没有看到覃庸急剧起伏的胸膛与肩膀。
仪方公主眼窝子浅,常常流泪,这一次,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泪水如何在心底汹涌,漫过眼帘,漫过脸庞。
“覃庸!”她那么绝望地在唇边吞吐着这个名字。
不是上一回的闹别扭,她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她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
在覃庸不知去向的这些天,她常常在心底里咀嚼着与覃庸一起的回忆。
就在刚才,在他谦卑的目光如剑一般穿裂她心脏的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覃庸为什么生气、闹别扭。
只是她已经失去了他,永远。
席漫与万琪同时发现了仪方公主的不妥。
一向婉柔沉静的她,居然常常为一点点小事开怀大笑,笑到直不起腰来。以前,就算有什么好笑之事,人人笑到直不起腰,她也会用丝帕掩住嘴,轻轻地笑。
如今,竟然毫不遮掩,笑得十分夸张。
比如,刚才万琪不过说:“姐姐,你看看我,都快成猪了。”
“快成猪?我以为,你早是猪了呢,每日吃那么多。”坠儿抢先说了。仪方公主竟拍掌说她说得好,完全说出了心里话,弯着腰咯咯笑个不停。
席漫皱了皱眉头,说:“呵呵,琪妹妹,我也正想这么说,谁知道坠儿这没大没小的倒先说了。”
“我没大没小?若不是琪侧妃疼我,我哪里敢在她面前胡说呢。”坠儿跑到万琪跟前,握了小拳头,给她轻轻捶打着肩膀,涎着脸撒娇:“是不是,琪侧妃?”
“这小蹄子!牙尖嘴利的,口中随时喷出花来,有她在,我吃饭都不放心,就怕喷别人身上了。”万琪含笑道。
仪方公主又是一阵大笑,前俯后仰的,笑出了眼泪,还哈哈笑个不停,说:“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两人同时交换了一个神色,事有可疑,十分可疑。
“公主,你今天怎么了?”万琪问。
“今天?没什么,只是觉得太好笑了。”仪方公主笑嘻嘻地说。
席漫迅速在心底里盘算,借口请万琪也喝一杯仪方公主亲手制作的莲花茶,起身说要去拿茶叶。万琪相当配合,大惊失色说不敢劳动王妃。
仪方公主果真上了圈套,自告奋勇和坠儿去拿茶叶。
席漫则留下红袅,说先让她煮水,茶叶一来,马上泡。那对纯洁无暇的小主仆,同时答应了。
仪方公主一走,席漫与万琪马上逼供,问仪方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时间从昨天傍晚到现在。
红袅说很正常,吃了,睡了,只是睡得有些不安稳。
“没有其他?”席漫问。仪方一反常态的表现,要么失恋了,要么恋爱了,无论哪种,都可以将六王府轰炸得寸草不生。以席漫的专业眼光来看,更像是失恋后综合症。
“哦,今天早上,公主早早来了影香楼,说要看看覃庸向万侧妃磕多少个头,兴冲冲走的。”
一切都有了答案。
万琪立刻望向王妃。
未来的弟媳妇喜欢上了别的男子,王妃想必怒容满面,对仪方公主很失望吧。
她看到的,却是席漫眸子里浓重的悲哀与深深的怜悯。
席漫明白仪方公主的伤痛,那不是简单几句言语就能抚平的。少女的第一次恋爱,还没有盛放就凋谢的花,在心底腐烂的伤口,需要的是时间。
她与万琪暗中达成共识,不向仪方公主了解,不向申屠晔透露,只多花时间与心思,陪同仪方公主度过这段最难熬的时光。
为了转移仪方公主的注意力,她们想了不少法子,比如请她教丫头们精心制作莲花茶,帮忙挑选宝宝的新首饰与新衣,为奶娘画新奇的绣花图样等,将她的时间填充得满满的。
仪方公主表面若无其事,该做时候做,该吃的时候吃,可那下巴越来越尖了。
席漫见了这法子不凑效,另寻他法,暗暗吩咐奶娘回府将席北领来六王府,假装与仪方公主巧遇。要一个女子忘却失恋痛苦的最好方法便是爱上另外一个男人,席北,少年投笔从戎的小将军,应该能让仪方公主一见倾心吧?这个围魏救赵的法子,她深感得意。
谁知,奶娘去了又回,禀告说,三公子道瓜田李下,要避嫌疑,这段日子万万不可来六王府了。
小将军?简直就是个迂腐的教书先生!
席漫围魏救赵的法子无疾而终,仪方公主的脸不用刀子渐成锥子脸,着实让人心痛。
万琪自告奋勇,要带仪方公主出外散心。
“出外?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呢。”席漫坚决不答应。
“早好了,你要相信薛大夫的妙手回春,除了活死人肉白骨,还有他治不好的毛病吗?”
“有,相思病。”席漫脱口而出。
万琪点了点头:“心药还需心药医啊,只要她出了府门,东看西看,心情一轻松,自然忘记了所有的白开心。”
她死缠烂打,席漫最大的毛病就是耳根子软,受不得别人的几句央求,便答应了。万琪马上换上男装,跑去找仪方公主了。
那一天,万琪与仪方公主迟迟未归,席漫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几次想让覃庸出去寻找,又怕申屠晔知道,只能等待。她暗暗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心软,让那两人径自出去了,万一有什么事,如何是好。
怕什么就来什么,夜幕降临时,万琪惊慌失措地跑来莲华苑问,仪方公主回来了没有。
“公主?她不是跟你一起吗?”席漫禁不住扶着桌子站起来,心扑通扑通乱跳。
“她,不见了!”万琪又急又怕,团团直转。
“别急,你快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席漫从坠儿手中接过一杯水,递给万琪。
万琪咕噜噜一饮而尽,定定神,才说出事情的经过。
万琪与仪方公主乔装打扮后,从后门出去,到自己以前喜欢流连的九街十八巷去溜达。谁想到一年不出王府,外面大变样,自己熟悉的道路店铺都稀里哗啦重新洗牌,万琪不由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