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的怪异众人已是领教过了,也就见怪不怪了。酒足饭饱之后纷纷起身,对老吴再三祝贺之后告辞离去。
小萧云含着手指咿咿呀呀不知再表达些什么,“前辈这是初到黑石镇吧?有没有落脚之地?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暂且在我们小店安歇吧。”吴萍看着老乞丐没有离去的意思,不仅出声问道。
“嗯。”老乞丐抬起眼皮不咸不淡的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挽留。吴萍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虽然自小生活在黑石镇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但自家酒馆开门做生意虽说店不大但也是见过不少江湖人士,其中不乏深藏不漏的高手。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老乞丐对自家没什么恶意,反而对自己的儿子很感兴趣,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刚过周岁的萧云。而且老乞丐身上偶尔流露出的那种气势,吴萍感觉,之前见过的所有人中没有一人能跟眼前这乞丐相提并论。
老吴是做了一辈子生意的人,天生好客加上这乞丐一看就是个奇人,说不定还是位武林高手。虽然脾气怪了点,但高人都是高傲的,你没看镇上来来往往的那些客商花大钱请的保镖,军队大比获胜的那些高手那个不是生人勿近闲人靠边的样子,与他们一比这老乞丐脾气简直好到不能再好了。这样的人能住在自己的小酒馆里那简直是老吴家祖上积德啊!这也不能怪老吴市侩没骨气,你看世人有几个不是这样?饱受战火的摧残能够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顾得上那点儿可笑的尊严,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只有在饿着肚子吃不饱饭或是被人欺凌的时候才会抱怨几句上天不公。甚至有时反而以被高高在上的人欺负一下为荣。在他们心里,强者天生就是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人家之所以能成为强者肯定是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和机遇,付出了常人想象不到的艰辛和努力,理当接受弱者的尊敬。
萧大山本就是个只会干活的闷葫芦,何况连老婆和丈人都说要留住这乞丐了,自己就更没半点异议了,一声不吭到楼上收拾出了一间临街的房间(小酒馆一共两层六间房,平日里只卖黄酒卤味儿,没有住宿客房楼下三间是厨房和大堂,大堂里摆着六张白木桌。剩下一间小屋是老吴睡觉的地方小两口带着孩子住在二楼。)。下楼帮着老吴开始收拾桌椅碗筷自不必细说。
吴萍抱着孩子,引着老乞丐去楼上的房间,萧云抱着老乞丐的大红葫芦玩的不亦乐乎。到了楼上好不容易哄着小家伙吧葫芦还给了人家,老乞丐也没吭声坐在房中的椅子上扭开葫芦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前辈暂且在此歇着,有什么需要您只管吩咐。”
“夫人不必客气,是老头子多有叨扰了。你可以叫我老酒鬼,也可以喊我老叫花子。”自从见到老乞丐开始到现在大半天了,第一次听他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吴萍不仅有些呆住了。
“前…辈,不必见外。”
“我老叫花子走南闯北,吃百家饭,赤练大陆快跑了个遍,讨饭的最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了。跟你直说了吧,我见令郎天生奇脉,是个万中无一练武奇才啊,如有名师指点日后必成大器。”
“请酒老成全!请前辈成全!”听到此处吴萍急忙打躬作揖,就要下跪叩头。
老乞丐大手一挥袍袖托住吴萍抱孩子的手臂,吴萍但觉一股绵力传来,整个身体好似压在云朵之上,软绵绵的说不出的舒服,偏偏怎么用力也跪不下去。
“都说了老叫花子不喜欢这些了,你要再拜我可走了!”
眼见老乞丐不高兴了,吴萍赶紧作势站起抱着孩子不敢吭声。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这孩子虽然天生奇脉,奈何福薄命浅,年幼之时注定多灾多难。我看你家都是忠厚良善特来指点一二……”,“噗通---”
听到这里吴萍大惊失色,双腿发软一下子跪在了地板上。“前辈。您一定要救救云儿啊!只要前辈肯帮忙,我们全家做牛做马也愿意,哪怕要我的性命,小女子也绝不含糊!求前辈慈悲啊!!!”为了自己的孩儿能健康平安,一个弱女子竟然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母爱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萍儿,怎么了?”“老婆!”只听楼底一阵急促的抖动,老吴和萧大山已是火急火燎的出现在了门口。眼看着老乞丐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大红葫芦,吴萍抱着萧云跪在地上不住哭求。二人几步闯进房里去扶吴萍,对方却硬是不肯起身。
“小女不懂事,有啥冒犯之处还望老哥哥千万包涵,多多原谅才是,往后我一定严加管教!”“老婆,你这是怎么了?出啥事儿了啊?”老吴以为老乞丐脾气古怪,吴萍招呼不周恐有冒犯,萧大山是心直口快。
“两位不必担心,赶紧扶她起来吧!”老乞丐话不多说只要吴萍起身。
老吴不敢有违,赶紧从吴萍手中接过孩子,大山伸手去扶老婆。吴萍见老者发话面有不悦之意,想起他方才之言遂不再坚持,被大山搀扶着站了起来。一家三口面面相觑,两个大男人不明就里,吴萍初闻噩耗犹如晴天霹雳击身,战战兢兢不知如何跟二人说起。
老乞丐盖好葫芦,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看着一家四口老老小小哭的闹的哄的问的,小萧云吧唧着小嘴儿浑然不觉。不禁心中感慨:这一家老少虽然普普通通,但是却生活的轻轻松松开开心心,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没有江湖中的恩恩怨怨,这样的生活才是正常人梦寐以求的吧。武林中人为名利争斗拼命到头来一切还不是过眼烟云,好多人到死甚至什么也没留下来。自己把这孩子的情况告诉他们到底是对是错?
老乞丐走遍大半个赤练大陆,眼中所见现在表面上看是天下太平,赤练大陆已经安稳下来了。却不知这只是表象,近年来五大帝国个个都在私底下扶持大力扶持江湖门派,选拔培养有潜力的武林人士。并且默许五国之间流传的“天下武林是一家”的说法,因此近几年五国的很多武林人士不分国界,打着以武会友的幌子四处挑战切磋,个个都想证明自己是天下第一。习武之人谁会自认武艺不如别人?各国武者凑到一起言语之间难免会起冲突,你看我不顺眼我骂你是外来异种,争吵之下少不了动手。刀剑无眼拳脚无情,一开始都还能把握好分寸。然而一方获胜之后言语之间更是盛气凌人,输的一方不甘受辱,遍邀好友助战……以武会友从切磋较技逐渐发展到了互相寻仇,动起手来再无顾忌,几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因此丢了性命。各国官府对此不管不问,只说武林纷争自应由武林解决,涉及邻邦外交官府不便插手。皇家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老乞丐心里想着武林大势不知不觉入了神。老吴几人不敢打扰,凑在一旁低声询问刚才的事情。吴萍忍住悲伤把老乞丐刚才所言一句不落的告诉父亲和丈夫。
老吴当场吓的魂飞天外,大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萧大山本来就不善言辞,此时更是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