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赤练大陆普遍尚武,但也有人天生爱好和平,喜欢舞文弄墨,他们认为习武之人整日打打杀杀都是莽夫,唯有读书人知书达理斯文风雅才配称得上君子。
经过五国争霸之后各国皇室知道了仅靠武力治国是远远不够的,文韬武略缺一不可,甚至有时候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远比十万精兵更加重要,武者体格强健身手敏捷,上阵杀敌自是远胜常人,然而战争中靠的是团队协同作战,影响战争胜负的因素也有很多,天时地利人和都可能决定输赢。一支军队单兵能力再强,不懂得配合不会运用阵法跟一盘散沙是没什么区别的。而博学的书生就不一样了,他们思维敏捷,会观星视云推测出天气变化,会查看地貌运用地势制定出有效的作战方案,坐镇后方即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正所谓“千军易得,良将难遇”。至于那些能帮人治病疗伤的医师,可以相面占卜知晓过去推测未来的巫师之类的更是凤毛麟角,个个受人尊崇。
在青龙赤峰大金三国交界处有一个名为黑石镇的小地方,此地隶属青龙,虽名为镇却是一个只有不到五百人的小村子。虽然已经五分天下三十多年了,五国相互制约已经很少发生战乱了,但边境地带还是时有争斗。因为是三国边界青龙和赤峰大金都有军队在此驻扎,各国商旅也经常通过黑石镇进行一些物品交易,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因此黑石镇人口不多却是相当热闹,医馆酒肆、妓院赌场是一应俱全。平日里倒也能和平相处,三方军中还时不时的联合举行一些武术切磋比赛,非军中人也可参加,比武较技获胜者可以得到一笔价格不菲的奖励,或是金钱武器,或是治伤灵药,黑石镇中自是不乏武林高手了。
萧大山是黑石镇出了名的老实人,生的膀大腰圆力大无穷却生性木讷,属于那种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人,父母早年死于战乱之中,一个人靠打猎为生。黑石镇一年到头武人遍地,按说像萧大山这料子怎么地也能拜个师傅学他个一招半式的,偏偏老实巴交的不讨人喜,武艺高强的看不上他,武功平平的懒得理他,武者骨子里有股傲气,但凡会几手功夫便觉得有些高人一等,不屑于弱者交往。就这样浑浑噩噩到了三十岁。黑石镇有家小酒馆,靠卖些卤味儿黄酒倒也能维持生计。掌柜老吴五十多了,膝下无子老婆又死的早,只留下一女名叫吴萍。吴萍生的虽无沉鱼落雁闭月雪花之貌,却也是眉清目秀端庄大方,本该是花容月貌的,偏偏在十岁那年中了天花落下一脸麻子,二十岁了还没人上门提亲。老吴无子对女儿自是疼爱有加,专门请人教她读书识字,吴萍自幼聪慧过人,先生所教几乎是过目不忘,十来岁就能吟诗作对出口成真,先生直呼神童。眼看着自己一年老一年,女儿老大不小了连个婆家也没寻着,心里甚是着急,生在这三国交界之地,不定哪天又开始打仗了,万一自己哪天两眼一闭,留下女儿孤苦伶仃的在这乱世中可怎么生活?
为了吴萍的终身大事,老吴是绞尽脑汁操碎了心。可这黑石镇就这么大,谁不知道老吴家闺女一脸麻子?家世好点的给人家做妾人家也看不上,何况老吴也不舍得让女儿受委屈,家世一般的要么已经结婚生子,要么就是比吴萍年小也不愿给老吴当上门女婿。想来想去也只有萧大山符合条件了,萧大山是孤儿,人又实在想来以后不会亏待了吴萍。于是托人跟萧大山提了此事,大山自是没有异议。于是老吴便挑了一个黄道吉日把大山给接进了小酒馆儿。大山果然没有让老吴失望,结婚以后更加勤勤恳恳,忙时帮着照顾酒馆生意,闲时不忘打猎,对吴萍是体贴入微,对老吴也是孝顺有加。一家三口和和睦米日子过得也算是其乐融融。
婚后三年,老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小外孙。虽然萧大山是老吴家的上门女婿,但想着自己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以后这个家还是要靠大山来支撑,孩子出生之时老吴看着天上飘着一朵状若莲花的白云霞光万道煞是好看,于是跟吴萍商量再三,给儿子取名萧云,萧大山得知自是喜不自胜。一家三口对小萧云视若珍宝,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口里怕化了。萧云周岁之时,老吴破天荒的挂了有事停业是牌子,摆了几桌酒席,邀请了左邻右舍和黑石镇上的几个老友,几十口人在小酒馆的后院欢聚庆祝好不热闹。大家正在后面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之时,一个老乞丐突然跑来逗弄萧云,酒馆前边关着门,后院小门整日挂着铁锁。大家伙都在后院坐着喝酒聊天,愣是没人看到这老乞丐是怎么进来的。这老乞丐衣着破旧骨瘦如柴却是红光满面,腰间挂着一个大红葫芦手中一根黑漆漆看不出什么材质的棍子,似木似铁捣在地上咚咚响,想来分量不轻。老乞丐头发花白双目有神,顾盼之间隐隐精光四射,盯着看上一眼仿佛能洞穿人内心,在这老乞丐面前老吴有种浑身赤裸没有一丝隐秘的错觉。黑石镇常年人来人往老吴开了几十年的酒馆也算得上是阅人无数了,见这老乞丐仪表不凡,知其比不是等闲之人,纷纷上前跟老乞丐打招呼,邀请其跟大家伙一起吃饭喝酒,然而这老乞丐却是头也不回旁若无人的逗弄着吴萍怀中的孩子,众人也就不再自讨没趣,继续跟亲朋好友喝酒聊天。
老吴心知这老乞丐不是凡人,不敢怠慢拿来酒菜招呼,“今日是小老汉外孙周岁,招呼不周,老哥若不嫌弃的话但请开怀畅饮,肉管饱酒管够。若有吩咐小老汉一家自当尽力照办。”
“好!”老乞丐应了一声靠着吴萍旁边的老榆树坐下,也不用筷子伸手抓过整只烧鸡张嘴就啃,喝酒也不用酒杯指着桌上盛菜的大碗示意。老吴进厨房取来净碗倒满,老乞丐端起口到酒干,老吴再倒他再干,转眼之间这乞丐已啃完整只烧鸡连喝八大碗老酒,众人暗暗心惊:这老乞丐不是凡人啊!别的不说就这酒量,别看老吴的酒馆不大却是从不卖兑水的酒,虽不是什么上等美酒,却也是货真价实的烈酒,寻常人一碗就招架不住了,便是常年舞刀弄枪的戍边军士,连喝三碗也是东摇西晃的。这老乞丐看上去怎么地也有五十多奔六十了八大碗烈酒下肚竟然面不改色,当然本来就是红脸。但一双眼睛却依然是清澈如水精光四射。这老乞丐仪表堂堂举止不凡,自带一种说不出的气势让人不敢小觑,怎么说呢,靠近他隐隐会有一种呼吸困难的错觉,这种感觉只有在三军武斗的时候那些军中大将或是一些路过的江湖门派负责人身上才能感受到,那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老乞丐不简单啊,极有可能是一游戏人间的奇人。
“好酒量!”众人忍不住大声喝彩,老乞丐吃饱喝足依然是对众人不理不睬,双眼始终不离萧云左右,仿佛这个小院里除了小萧云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