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已经日上三竿。
他掀开被子,发现整个宿舍都人去楼空,外面吵吵闹闹的,起床刷了个牙,用冷水洗了个脸,然后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护肤的东西,他的皮肤就是这样,天气一干燥起来脸上就生疼,然后就开裂。
昨夜熬夜的后劲还在,头依然有点昏昏沉沉的疼。
走下楼,已经张灯结彩,虽然说是个普通学校,但是这方面是真的不错,一个小小的元旦竟然也能过得像春节一般热闹。
他来到广场中央,他们班的人都在布置,又是灯笼又是横幅,热热闹闹。
男同学站在梯子上,女同学在下面指挥,这里抬高一些那里往左一些,搞的男同学在冬日的太阳底下也是满头大汗。
“好了没有啊!”上面人大喊,“真的好热啊!你不会在故意整我吧?我们没过节吧。”是他在这个学校为数不多的朋友。
“还没呢,你再坚持坚持,诶诶诶,往右一点往右一点,不是拉低!拉高一些!哎呀!你真蠢!”女同学在下面也是呼喊,一手遮着阳光一手用纤细的手指着,精致的脸上很急切。
“我擦?!你来你来!”这一听,不干了,你行你上。
“好,我来,你让开!”女同学把他往旁边推了一把,挽了挽袖子,才发现今天自己穿的是一件礼服,显得有点公主下乡干农活的味道。
他坐在不远处树下,背靠着石质的桌子,二郎腿翘上天。
一脸微笑,从没想过他也可以这么幸福。
世界上孤独的人分两种,一种是自己孤独想看着别人也孤独,那么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一种是自己孤独就想看着别人幸福,那自己在看别人幸福的时候自己心里也会稍微暖和一些。
这时候那女孩子已经爬到梯子上了,穿的是礼服,裙子很长,所以没有走光。
这时候他朋友过来了,他点头示意一下,又继续看着忙碌的众人。
他朋友在他旁边也学着他坐下,手臂搭上他的肩膀,他早就习惯了,以前总是把他的手推下去,后面他又会不自觉的搭上来,过分一点的话就直接抱着他不放手。
“诶,好累啊,这比我家过年的时候大扫除还累,大扫除你知道吗?一栋别墅啊!”这人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又要重新搭上他的肩膀,被他用手挡住了。“你今天很奇怪诶,平常都是目不斜视要么是目中无人,今天怎么盯着大家看?”这人也不介意他推开自己的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哟!你小子终于开窍了,我跟你说啊,那个女孩子很漂亮的,只是有点粗鲁,不过颜值可以弥补的。”他用下巴指了指那个正在梯子上的女孩子,“哟?那个啊?那个也可以,那个虽然不算惊艳,但也是咱班里的一朵花,追她的人也不少,总是轻声细语的,温柔得她跟你生气你都觉得她在撒娇……”
他无奈,被逼得终于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还穿着拖鞋的脚趾头。
………
有人在看着他,静静的立在那里,默默的,默默的。
是个女孩子,身边有个今日穿着西装革履的男孩子,头发被刻意的抹着发油,阳光下发亮。
那个女孩子今天穿了短裙,上身穿的是有点日风的日式校服上衣,显得青春可爱,她化了妆,听了女同学的话,涂了一个口红,淡淡的,在微微透着光,眼影也是淡淡的一闪一闪,睫毛很长一眨一眨,一双可爱的小皮鞋在地面上微微的摩擦,明显感觉到他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失落的神色一闪而逝。
那个男生明显在跟她说话,那个男生低着头,很拘谨的交谈,皮鞋发亮也是在地面上微微摩擦。
男生终于抬起头,顺着女孩子的目光看过去,视线的尽头居然是两个吊儿郎当的男孩子背靠着桌子,桌子明显很久没有人擦,虽然是瓷砖,但是也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上面几片零星的几片落叶,两人毫不介意的背部和双肘都靠在上面,一个还穿着拖鞋,拖鞋吊着大脚拇指,摇摇晃晃,让人忍不住想冲上去把鞋子用针线在他脚上缝起来。
“他?又是他?他有什么好的?他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成绩好一点罢了,可是成绩好有什么用?啊?他家里有钱吗?以后能在这个世界上混出一副人样吗?!”男孩忽的惊怒起来,看着她恶狠狠的一副仿佛要吃掉她和对面吊儿郎当的男孩的模样。
“嗯”女孩转过头就走了,没有准确的回答。
男孩恨恨的跟在后面,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对上了来自对面男孩的目光。
墨黑色头发下面墨黑色的目光冷漠而平静不参杂任何东西,这个西装革履的男孩在阳光底下也是背后一凉,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回去,对面的男孩却收回了目光,他心里反而一松,忽然又怒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蔑视还是俯视?或者说是完全不在意?这个男孩终于回过神来,原来对面的男孩看的只是在自己背后转身离去的女孩,目光从头到尾没有一丝一毫停在自己身上。
她觉得,他从来不会知道自己在注意着他,他总是这样,永远一副冷漠又没睡醒的样子,永远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永远不会主动去观察一个人,他根本不会爱,他不配爱!
可是,可是,她心里又一软。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怎么可以那么沧桑,仿佛世界都把他隔离在外,他在人群里从来不起眼,他也不会故意的哗众取宠,没人会知道他,仿佛,仿佛,他立刻死去也不会有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在意,他那种目光她只在以前跟着她父亲去动物园看过一头年迈苍老到仿佛即将死去的狮子眼里看到过,那种无助感那种孤独英雄陌路,但是再孤独它也是王,百兽之王,再孤独也不会对一头绵羊施以善意。那种眼神里充斥孤独冷漠却高傲的光,那是一种骄傲到即使是现在立刻死去也不会对着任何人低下头的感觉。
她在他第一次进那间教室里,第一次仰着头扫视一圈又迅速低下头遮掩自己目光的时候就心里一疼,她想给他帮助,她想给他一份爱,告诉他世界上还有人在这里,可是三年了,他从来没在意自己的目光,甚至有可能不知道自己注意过他,他只是在他世界里,他的世界里一个人都没有,一片死寂,一个人,一个人静静的走,忍受着仿佛整个世界都死亡的孤寂感。
………
他目光在远处飘忽不定,他何尝不知道有个人在观察他,想接近他,在他唯一一个朋友跟他说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女孩儿很漂亮,带着一种青春期还在成长中特有的魅力和温柔可爱。
他何尝又不是在观察着她,是,她很好,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自己什么样自己也清楚,不值得被爱,或者说不配爱,他和她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的世界温和平静,世界充满着爱,可是自己呢?自己的世界里满是血腥恐怖,他的世界终归不会和别人的世界交织在一起,他知道的,所以他一再的视若无睹。
她只能失望,她不能有希望,至少不能在他身上有希望任何希望,一丝一毫都不允许。
……
天终于黑了,很慢很慢的黑,又很突然的黑。
他朋友一把扯过他的领子就把他拖回去,他在后面是一脸的无奈之色。
回宿舍洗了个澡,天气冷起来,他哆哆嗦嗦的钻进被子里,暖和了一点,他朋友刚洗好出来,他朋友一脸鄙夷不屑的看着他,大拇指向下。
他起来翻来箱子,拿起一件黑色的裤子,和一件长袖黑色衣服。穿起来都稍微有点紧,这是买了挺久的了,一直没穿,因为平时都穿校服。
他又拿出来一件黑色的长风衣,风衣长度到达膝盖处,穿上了一双靴子。黑色中靴,靴子上旁边装饰用的两个小铁环叮叮作响,把黑色裤子的裤脚塞进靴子里。
他朋友眼前一亮,“哇塞,什么时候买的衣服?!这么帅?”低头看了看自己普通的运动鞋。“你是要去约会吗,穿这么帅?”
他已经走到窗口,望着远处阴沉的天边,沉吟了一句什么,声音低到在里屋翻衣服哗啦作响的男生都听不见。
他走下楼,一阵风吹过来,他的黑色风衣迎风一展,如同要出征的将军一样风雨欲来,严肃冷静,一丝不苟。
大操场也就是被称作广场的地方,已经喧嚣起来,熙熙攘攘,一阵阵欢呼喝彩声,掌声不时响起,雷鸣般。
他没去众人堆里坐着,他站在四楼楼梯的窗口往下看,天很沉,仿佛沉在头顶,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在看着灯光下人群里那个女孩子的身影,那个女孩子左顾右望,找不到人影,开始失落起来,接受了西装革履的男孩的邀请,邀请她上台跟他跳支舞。
他一步一步的下楼,步伐稳重又有节奏感。来到众人聚集的广场处,在灯光下,靠着一根路灯看着台上的男孩和女孩,风忽然吹过,带起了他的长风衣和台上女孩裙子边以及头上系的红色丝带,那一抹红色增添了异样的感觉,红得妖艳红得像是鲜血。台下被这一抹红色镇住了,目光都呆呆的随着女孩的身体游动,轻灵的像只鸟儿,仿佛这只有些美丽的红色羽毛鸟儿随时会随风起舞,飞去云天交接之处。
风停,舞毕。
台上的男孩子微微一笑,笑容温润可人,女孩儿还在人群里搜寻着什么,忽然角落里的路灯下响起一阵掌声。
“啪,啪,啪,”声音不大,却在众人脑海里响起,清脆悦耳。
随着这几声掌声的带动,台下突然就爆发出雷鸣般的声音,欢呼喝彩。
女孩在那一瞬间突然一惊,看到了斜斜的倚着路灯为她鼓掌的他,她突然就像只小鹿一样,双手紧张的拉着裙边一跳一跳的向他跑去,头发上系的红色丝带也被带着一跳一跳的飘着。
风突然又起了,他的风衣被吹着,包裹住他显瘦的身躯。
女孩子轻轻的来到他身边,悄悄的拉起了他衣服边装饰用的带子,他感觉到了,但是没拒绝。
他微微低下头看着比他矮了一小个头的女孩子,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那份冷漠消融了一些,眼神空洞,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是没有看着她。
台下所有的目光都跟随着那个女孩来到了路灯下,台上只剩下一个人,那个人呆呆的还在微笑,脸上的笑容被定格住。他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又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轰!”话音刚落。旁边的教学楼忽然坍塌,火光冲天。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他们两个人生中唯一的一句话“快走。”
她愣住了,他忽地大吼了一声“快!快走!快!”
像是配合着他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在周围的建筑中响起,随后建筑们轰然倒塌。
整个世界忽然就火光冲天,学校里瞬间就骚乱了起来,所有人都在奔逃,女孩们高贵华丽的礼服男孩们精致优雅的西装都被人扯着撕破,但是没有人在意,他们只是奔逃,尽管不知道去向哪里。
这个世界瞬间骚乱,校园广播里嘶嘶哑哑的声音传来,连老师们都是不管不顾了。
大门瞬间飞射进校园内,冲进来一帮荷枪实弹的人,这些人没有穿统一的服装,但是手里的枪和背后的刀剑都散发着森冷的光,保卫大叔瞬间被一串子弹打飞出去,他们又缓步逼近。
他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些人,黑色风衣随风飘荡,如同一面旗帜猎猎作响。
身边的女孩突然感觉这个消瘦的身影如同一面厚重而坚实的钢铁墙壁,他的眼里发出耀眼的光,那股王的威严在此刻如同实质的散发,仿佛周围的火焰都在惊惧着这股威严。
他拉住一个奔逃的人影,是他朋友,那个男孩喘着粗气,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他只是轻轻的说,“带她走。”
那个男孩瞬间拉住女孩的手,向着后面宿舍楼的地方奔跑,他们实在无处可逃,校门只有一个,被人堵上了,只能跑向自己睡觉时候没有任何防备的场所,仿佛那样会让自己安静一些。
他目送着两个人随着人流涌去。
他张开了双手,他的后方传来了枪响,那些悍然冲进学校的人,被击飞出去,他快步冲了上去,瞬间从一个中枪然后被击倒的人手里抢过来一把枪,抽走了他背在身后的一把长刀。
前方和后方的子弹都擦着他的脑袋,带着一股尖啸声音飞过去,他一个翻滚,来到了榕树下,长刀被他左手反握住,右手拿着枪,左手抬高枪口,瞬间射爆几颗在前方缓步前行的人头。
那些人发现了他,射了几枪在树上,枪的威力远远没有电影里的威力那么小,整颗树都在颤抖窸窸窣窣的落下来满天的落叶。他趁着落叶落下来的时候,一脚蹬在树上,往后飞出去,空中又是开了几枪斜斜的击中几个人,那几个人也是往后飞出去,倒地不起,校门口的铁门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一地艳红,夜里的灯光下发亮。
他一路跑到了那间平日里没有人进出的教室,多媒体教室。
里面竟然装载着一个教室的武器,墙上到处都是枪械,教室里也到处是人。
他扔下了没有子弹已经被打得通红的枪,取下了墙上的一柄长杆枪管的狙击步枪,又取下一柄手枪塞入腋下,在窗口抓住一个在窗口观察的人,一把扔了出去,一枪一枪的从窗口打出去。教室里的人对于这个冲进来一言不发行动却如猛兽一般的男孩惊讶不已,他的老师,那个胖矮老师也是拿着一柄冲锋枪在窗口射出一串一串的火蛇。
突然,一阵炮鸣响彻,这栋楼开始摇晃,头顶的灯竟然掉落下来,远处的人开了一炮,墙体已经开裂,灰尘不断打落下来。
紧接着是第二炮,他大吼“快出去!快快快!来不及了!”他一脚踹开大门,厚重的铝制门被他踹得变形,他一个翻滚出去,后面的楼轰然倒塌,随着他跑出来的人区区几个人。
旁边的胖矮老师,动作却极其敏捷,翻滚着躲到树后,紧跟着的是一串的子弹痕。
“人太多了!顶不住!还有重炮!”那个老师在树后对他大吼。
他一言不发,他的枪稳而准,仅仅不到三百米的距离,狙击枪一枪就能打穿墙壁。
涌入进来更多的人,慢慢的成扇形包围过来,一人被击退另一个人立马就从后面把缺口补上。
他打完了枪里的子弹,被他随手一扔,向着宿舍楼奔逃而去。
他知道顶不住,他要回去。看那几个人最后一眼。
涌入进来的人紧随其后,树后的老师,苦笑着扔下了手里的冲锋枪。
拿出一柄手枪也是跟着他狂奔,沿途子弹在头上呼啸而过。
老师拿出一个通讯设备,对着里面狂吼“请求支援!分部镇守的防线已经被攻破!请求支援!请求…”他的手连带着通讯设备被一颗子弹打烂,骨头露出。老师惨叫一声,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个老师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手里的手枪,又紧接着,这个肥胖仁慈又会讲冷笑话的老师被一枪轰穿了胸口,他的嘴里喷出来一口夹杂着内脏的鲜血,这个老师最后看了他一眼,倒在地上,地上的鲜血几乎流到他脚边。
“轰!”整片校园被炮火淹没,他忽然一个翻滚,惯性带着他在地上擦飞了出去,前面的宿舍楼被轰然炸开,他手臂和头上都被磕破,鲜血泱泱的留下,染红了他散乱的头发,也染红了手里的枪,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到地面。
突然,从火光的废墟中冲出来两个人,那是他唯一的朋友和那个女孩子,女孩子的裙带被烧焦,已经飘不起来,他们两个头上都带着伤口,血流到脸上。
他小跑过去,深深的看了他朋友一眼,又深深的看了那个女孩一眼。
他们躲入了一个下水道,他听着着头顶从缝隙里传来慢慢临近的脚步声。
他目光平静的看着两个人说“待在这里,别出去。”
随后他翻个身,鲤鱼打挺的双腿一蹬,井盖飞了出去。在狭小的下水道里做出了这个动作,让人匪夷所思,可他偏偏就是做到了。
他在半空中一把抓住井盖,挡住了他的躯干,随后他的枪里的子弹就飞了出去,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来人毫无反应,瞬间被打爆了脑袋。
又是一阵隆隆的炮火声,这次炮火竟然不分敌我的轰击,在四处奔逃的学生老师有的被来人的枪火击倒,有的被飞射的炸弹碎片击穿,几乎一眼望过去,所有人都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不论敌我。
他一脚把那个井盖踢回原处飞奔了出去,他一直反手握住的刀被他翻了过来,许多来犯的人被炮弹击起的残羹碎片击飞出去,手里的枪已经脱手。
他的刀在灯光下一闪一灭,他的身影也如同幽灵,鲜血四溅。
后心传来了一声枪响,他被惯性带动,向前踉跄几步,没往后看,手里的长刀脱手而出,一刀击穿后方人的胸腔。
如此近距离,任何一种枪械都可以直接击穿没有任何防护的人体,他的腹部被击穿,他甚至能感觉到光可以从背后传到前面,从那个伤口。
他半跪在地,有人抱着一个人飞奔过来,也半跪在他面前,他朦朦胧胧的看着眼前的来人,他脸上的鲜血已经沾染着他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在最后的朦胧之中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喊声,微微转过头看过去穿着统一黑色服装的人冲进了校园,对着负隅顽抗的来客开枪。
他视线慢慢又回到眼前的人身上,视线越来越朦胧,已经看不清对面人的脸,也看不清他怀里抱着的人。
他的风衣破碎了一半,有一些是被火烧焦的,有一些是被打穿的,半跪在地,风衣慢慢的鼓动,慢慢的静止。
“她死了,她死了,你怎么也要死了,这怎么了,这个世界怎么突然就崩塌了啊,你看看她,她刚才还在说要出来帮你,刚出来就被一颗流弹击中了,怎么没打中我?!为什么?!为什么?!啊!”来的人放声大哭,慢慢的下起雨来。
他感觉冰冰凉凉的,身体里滚烫的鲜血随着伤口不断涌出,身体慢慢的冰冷,他感觉他要死了,天空离他很近很近,仿佛就在头顶。
他栽倒在地,鲜血一直流到对面抱着一个人的男孩膝盖,鲜血沿着他膝盖处慢慢往上爬。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