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地的硒币,我的神色如常。比起钱,此时我更关心的是丁常飞身上携带着的东西——病毒。
我简单地交代了葱宝几句,让它命令微型维修机器人,先把活动室里面的硒币收集起来放好。
然后一脸沉重地来到丁常飞的跟前,蹲下身,面朝着他严肃地说:“丁常飞,老实告诉我。你是在第五区里染上的病毒,还是机器人管辖区里染上的,是主脑下令将你拉到第五区隔离的吗?”
丁常飞一听到我这么问,一脸诡异地看向我:“机器人管辖区。怎么了?”
“你还有多长时间?我是说病毒已经在你体内扩散了,现在你的机体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我继续问道。
丁常飞把脸移开我的视线,害怕地说道:“你怎么突然变得关心起我来了?我和你说,你别搞我啊!······”
还没等丁常飞把话说完,我直接给他将他按在地上,暴躁地说道:“让你说,你就赶紧给我说!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什么,你就给我老实回答什么。不然的话,我就把你记忆体给卸了。”
丁常飞听到我这么一说,反倒轻松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卸啊!谁怕谁啊!我不告诉你又能怎么样!我的记忆体现在已经被G病毒侵蚀得差不多了。迟早也是死。还有,我和机器人墓园的守墓人打过招呼了。他会来给我收尸的,不劳你动手!”
发觉自己现在正处在崩溃边缘的我,赶紧从丁常飞身上站了起来。
我稍作调整,平复了下情绪,用正常地语气继续和丁常飞说:“你是说姚滚是吗?之前你已经和他谈好了,让他来给你超度是不是?”
丁常飞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可能他没有想到我会提到姚滚——机器人墓园守墓人的名字。
之前老黄和我说过,机器人墓园的所在地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给机器人记忆体超度的事却是只有很少数的机器人才知道的事。因为对于维尼坦人和武库人来说,机器人是没有灵魂的。不得不说,这个观念在机器人管辖区里也很普遍,除了一些狂热的宗教分子以外。
我用手指了指一旁还在地上趴着乖乖看着我的滚滚,和丁常飞说:“姚滚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就在你眼前。不管先前他答应过你什么,恐怕现在他也不能给你办到了。所以,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一定要好好配合我!说不定,我不但会饶了你,还会想办法帮你。”
丁常飞显然没有把我的后半句话听下去,他转过脸去,面朝滚滚沮丧地说道:“老姚,你真的狠心丢下我不管,自己去做那个该死的意识转移了吗?不是说好了,你要用那套设备来给我续命的吗?”
我看了看丁常飞,心里完全不是滋味,安慰丁常飞说:“姚滚的实验没成功。他不在滚滚的体内。你也不要再伤心了。”
丁常飞不服气地说:“你怎么知道姚滚没在那里?平日里,姚滚最喜欢装了,很可能他现在就躺在地上装作不认识我这个老朋友呢!”
我摇了摇头,将我挂在脖子上的项链,从上衣里取了出来。然后对丁常飞说:“你还记得这个项链吗?从前挂在姚滚脖子上的那个。现在他的活是我在接手。”
丁常飞转过脸来,伸长了脖子朝我这里使劲地看了看。
显然G病毒已经侵蚀了他的视觉传感器,严重影响着他的视觉信息传输。在机器人管辖区了,很多机器人不是因为过了保修期死的,而是视觉传感器受到损伤,自己又没有来得及向相关机构申请更换视觉传感器,在大街上被过往的机车撞死的。我曾一度怀疑蒋姐的真实死因就是这样,当时在虚拟空间里我还没来得及向蒋姐求证这事。
最后,确认了项链真伪的丁常飞,有些着急地向我确认道:“刚才你说,你已经把姚滚的活接过来了。这么说,你已经会超度记忆体了,而且还亲自确认了姚滚确实已经不在那‘头’劣蜥的体内了?”
我点了点头,算是对丁常飞的回答。此时的我目光正游离在他的身上。
我发现,这些G病毒的模样,和我先前机体里劣质记忆体内的物质真的很相似,连同它们的行为模式也是大同小异。
接受了姚滚已经死去的现实,丁常飞可怜巴巴地恳求我道:“零三五三,你愿意给我超度吗?我把所有的钱全部给你,好不好?反正这些钱也是给姚滚的。先前我和他说好了,用这些钱给他买设备,让他给我续命。可谁想他反倒比我先走了一步。”
见到丁常飞语气已经发生了转换,主动权又再一次回到我的身上。已经想好对策的我,继续说道:“先不说这些钱不钱的事。你更不要再提什么超度的事。要怎么处置你,还要看我接下来的心情怎么样来决定。现在你只要好好配合我,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情就好。”
丁常飞想了想,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你问吧。我知无不答。”
我的脸色再一次变得阴沉起来,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继续问道:“你体内的G病毒会扩散出来吗?我是说,会扩散到与你有过接触的设备上吗?”
“不会!”丁常飞一改先前的态度,飞快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有点不太敢相信丁常飞的回答,因为我刚才看到的G病毒更像是一种有意识的生物。
我生气地拍了下身旁控制面板的边缘,用力地说道:“你老实地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倒是是会,还是不会。你先前的代步机如果不是因为你体内的G病毒发生扩散,又怎么会无端地发生故障跌入山崖,被我们捡到?”
见到我一针见血地切中要害,丁常飞终于放下最后的一丝抵抗,老实巴交地回答我:“事到如今,我也没有隐瞒的余地了。不瞒你说,这病毒确实存在有向外扩散的迹象。就像你分析的那样,我的代步机受到从我体内扩散出来的病毒感染,造成严重的线槽短路,然后在我行进过程中失去控制,跌入了山崖。那道刺眼的白光,正是病毒在燃烧过程中,与空气发生强烈作用后产生的现象。”
刚从丁常飞嘴里得出我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我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慌张地朝还在地上打扫的微型维修机器人吼道:“葱宝,能听见我说的话吗?立马按照我说的,紧闭舱门。一会没有我的命令,不要给任何人开门,黄杰他们也一样。等我和你把事情解决完之后,再放他们进来。现在,你先做一遍整个飞艇的安全检查,检测自身是否已经被G病毒侵入。”
说完,我有些担心地看着还在地板上熟睡的滚滚。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了我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