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习习,蟋蟀声起。
入夜,月遗寒走出营帐,看着外面的月光,他出来也有三四天的时间了,想必赵莫他们也该急坏了,如此看来他还真的不是个好的皇上。
此时正当他对着月空发呆的时候,营帐里面白蝶已经缓缓醒来,床榻边上连杪尘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起身动了动身子,将人给惊醒。
身体怎么感觉如此乏力,身下还有不舒适的感觉,白蝶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腹部,这时忽然发现原来那轻微隆起的肚子,已经平缓了下去。
她惊恐的看着连杪尘,只听他开口了,“我给你下了药,孩子我给你打掉了。”
“你说什么,”白蝶红了眼,僵硬的用手抚摸着他的脸,“你方才说的是糊弄我的对不对。”
她的语气里面充满着期盼,眼中泛着泪花,只等着他说个对字,告诉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可是上天却如此的残忍。
“孩子,我打掉了,日后我们会再有的。”连杪尘安慰着她,将人轻轻揽入怀里,是如此温柔。
只是白蝶却感觉刺骨的寒冷,这就是她倾尽全力都要爱的那个人,如今却一步步把她逼到末路。
过了许久,她轻声说:“滚。”
连杪尘没有动,这时怀里的人终于爆发了,白蝶用力将人推开,在床榻上怒吼着,“连杪尘你给我滚,我恨你,这辈子我都不要再看到你,滚啊!”
凄厉你声音,夹杂着怒火,终归还是惊动了外面把守的人,刘清儿几人纷纷跑了进来。
“主子,怎么了,”离难首先开口询问着。
旁边人也是担忧的看着她,刘清儿更是直接踱步上前,安慰着哭泣的白蝶。
她披头散发,紧紧的抓住刘清儿,气息微弱的哭着说:“孩子、孩子没了。”
众人听着大惊,白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这时月遗寒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几拳将连杪尘击倒在地,阴冷的质问着,“是不是你做的。”
羽风几人急忙赶了过来,护住连杪尘,只是不想却被人给推开。
“你又是谁,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月遗寒气急,差点就要将真实身份说出来,忍了又忍说道:“本皇乃是疆国的皇。”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是愣了愣,原本以为跟着白蝶的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谁曾想竟然有如此开头。
对面的连杪尘也是微楞,而后才说到:“这里是东宋,不是你的疆国,本太子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
话说完他又匆匆对着身边的羽风命令着,“把太子妃给我带回东宫去。”
羽风刚上前走了没几步,只看前路却被忽然上前的将士给堵住,他们义愤填膺的挥刀相向。
“你们想要造反不成,”连杪尘阴沉着脸。
只听那面的将士冷笑了两声,“太子莫不是忘了,吾等乃是南楚将士,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伤害公主。”
他双手紧握,目光狰狞的看向旁边东宋的人下令道:“给本太子将他们拿下。”
东宋的人没有动手,刘牧之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佩剑给扔在地上其余的人也纷纷效仿。
他左瞧右看,发觉身边真的无人可用后,竟然亲自提剑上前,可是这时在床榻边哭泣许久的白蝶却出来了。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神行憔悴。
连杪尘又上前来几步,说道:“丫头,随我回东宫,你还是太子妃,没有人再会提起这些事情。”
白蝶听到后凄楚的笑了起来,麻木的看着他,有些疯癫,“连杪尘这东宫我不回了,这太子妃我不想要了,谁愿意提起便提起,又与我何干?”
“不,你是我的太子妃。”连杪尘沉闷的开口,语气坚定。
她痴痴的凝望着,忽而低头嫣然一笑,恍若当年那桃花溪里无忧无虑的模样,让连杪尘阵阵恍惚,“我白蝶,今日便在这里休夫,日后两人各自嫁娶,各不相干。”
话说完白蝶就抽出离难的鱼肠剑来,割断了发梢的几缕墨发,“断发休夫,以天地为证。”
墨发断、恩怨了。
从今往后,她就不是连杪尘的妻子了……
周围人听着她这声声誓言,不禁大惊。自古以来只听说过男子休妻的,从来没听说过有女子敢休夫的,这白蝶公主的做法应属当世头一遭。
不得不说白蝶勇气可嘉。
连杪尘听到她的话后,立刻拽住她的手说:“谁给你这个权利的,我不准!”
“你准不准有什么关系吗,连太子。”最后这三个字白蝶说的极轻。
他这下真的慌了,眼中尽是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要挽回心灰意冷的人儿,可是到了嘴边却硬生生的说不出口,反而手下是愈发的用力拽住她,紧紧的,不想放开。
离难看着手腕已经通红的白蝶,皱着眉连同月遗寒将人拉开。
“主子,现在已经和你没有纠缠了,快滚。”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反手将两人放倒在地上,又冲向白蝶的方向,想要把人带走,可是这时门口却忽然冲进来许多将士,将他团团围住,里面不乏有东宋的人。
众将士早已经在外面听了许久,此刻终归是忍不住冲进来了。
“公主,还请连夜离开。”刘牧之此时走过来说。
趁着现在连孤鸿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守城军已经撤离的情景下,必须尽快走,否则等到天亮想走也晚了。
连杪尘怒吼一声道:“刘牧之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此时这个少年郎转过身来,脸上一片坦然,“太子说的话牧之自然是信,只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为公主而死,在所不惜。”
他的话慷锵有力,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羽风看着他们人多势众,又瞧了白蝶眼,“太子,让太子……让公主走吧。”
不,他不能!如果白蝶走了那么日后定然是没有回来的可能了,连杪尘绝对不允许将人放走。
他还幻想着可以把人留下来,可是对面的白蝶却已经去意已决。
她由人扶着,一点点缓慢的离开了这里,连杪尘想要上前去追,可是士兵横在两人中间,他只能这样无助的看着,直到人慢慢的消失在视线里,隐于那黑夜深处。
同时跟着白蝶走的还有那两千的百兽军,他们不属于东宋、不忠于南楚,今生今世只听她的号令。
营帐里一下子空了大半,猛兽也纷纷离去,颇有树倒猢狲散的意味。
这时刘牧之带着其姐姐跪了下去,徐徐说道:“请太子殿下治罪。”
剩下的士兵看到后也纷纷跪下,齐声说着,“请太子殿下治罪。”
此时连杪尘没有功夫搭理他们,慌乱中想要去追白蝶,可是本已经跪着的人却不约而同的说道:“请殿下放公主离去。”
连杪尘怒火冲天,“她离去了,我怎么办!我是那么的爱她,就连其与离难不清不楚的关系都忍了,为何还要离我而去。”
他的话刚说完,只看到刘清儿便抬起头来,其目光清澈,“太子有没有想过其实公主是清白的,你其实打掉的会是自己的孩子,今夜发生的一切怪不得别人,只要太子多一点信任,恐怕公主就不会走。”
刘牧之看着脸色铁青的连杪尘,立刻将她拽着跪下。
可她说的那几句话却仿佛巨石般,压在了连杪尘的心头,难道自始至终是他错了……真的是他逼走了白蝶。
而就在事情过去没多久,忽然从营地中飞出个黑色身影来,径直前往皇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