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影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美食,咽了咽口水,可是林双雪迟迟没有来,桌上的食物也只能看不能吃。
他一觉睡到中午,连早饭也没吃,他的肚子当真饿极了。可偏偏之前林双雪他们也饿着肚子,等过他一回,即便他现在想单独开个小灶,也是不好说出口。他此刻只希望林双雪能快点过来,三人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个午饭。
林双雪像是笃定他们会等着自己,也不着急,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她才慢悠悠地溜进客栈,在他们这一桌坐下了。
她挑了一支装煮酒的竹筒,缓缓将酒倒入杯中,一边倒一边开口道:“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你们不会怪我吧?”
顾清影虽然饿得七窍生烟,但想到等下还要林双雪教自己武功才行,却也满脸笑容地回答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们也不饿,师父你来得刚刚好了。”
墨阊阖在一旁听到“师父”这二字,只觉刺耳极了,他心里酸溜溜的,便开口道:“别叫别人师父了,别人比你还小,你倒是把人家一姑娘给叫老了。”
林双雪笑了笑打趣道:“可别叫我师父,我才不要你这样的徒弟了。你这样子谁都打不赢,将来被人揍了,报起我的名号,我岂不是白白丢了个人。”
顾清影听到这话有些不太开心,他冷哼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只当是自讨没趣,拿起筷子夹了一大碗菜。他低下头,把碗中饭菜一个劲地往自己嘴中扒。
墨阊阖忽然觉得心里平衡极了,他喝了些煮酒,又很随意地吃了些饭菜,抹了抹嘴,道:“我知道西北方有一个小树林,林姑娘,待会儿就选在那边指点一下他吧。”
她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墨公子有心了,但是我们说好的,只教一招,他若连这都学不会,其它的更是不用教了,再教他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墨阊阖一脸浅笑,点了点头。他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看的是林双雪秀她的花拳绣腿,至于顾清影学不学得会,他压根就不关心。况且他原本就认定,林双雪是一个大家闺秀,这样的人生在蜜罐里,除非梦里有仙人教她武艺,她又怎么可能会些厉害的武功了。他觉得顾清影让一个年纪不过十六七八的女子教他武艺,是一个很荒唐的事情,即便林双雪教了他一些武艺,可是女孩子用的花拳绣腿,顾清影在外面真的好意思拿出来用吗?
她见墨阊阖已在点头,又侧过头看了看顾清影。
顾清影初来这个异世界,他虽然对这儿的一切都感到懵懂、新奇,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自信。沙鸿也曾说过,他是顾源的儿子,所以相信他有一个可以展望的未来,虎父无犬子,他也不相信自己会比父亲差太多,也不容许自己比父亲差太多。
昨夜一晚,他在床上端坐,如格物一般,苦思冥想几个小时,却也感受到了那灵气,感知到了一种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察觉到的东西,这无疑是种天赋,流于血脉之中的天赋。他觉得林双雪把他看得太平凡,以为他连灵气都察觉不见,其实他的天赋远超她的想象。
顾清影也笑着点了点头,他心里想着一定要让他俩都大吃一惊。
见两人都已点头,林双雪像心头担子终于放了下来一般,她把筷子放下,站起身来,说道:“这样便好,我原本想着顾公子到时学不会,吵着要我教他其它的武艺,那可就麻烦极了。现在你们两人都同意只教一招,那现在就出发吧,不然此事放在心里,定是硌得慌。”
不多时,墨阊阖已带着二人来到了小树林,他特意将二人领到树林里,虽然四周树木枝繁叶茂,这儿却有一个有三丈长,两丈来宽的空地。
他一脸浅笑,一言不发,独自站在一旁,示意二人可以开始了。
林双雪环顾四周,只见周围稀稀疏疏都是树,忽的她看见了几块大石头,终是露出一丝笑意,看样子是对这个场地非常满意。
她又望向顾清影,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公子且用你身上的灵气,随便找个石头练下手吧,让我看看你的斤两。”
顾清影也不多说什么,径自走向一块大石头,站在它的跟前,他停下步子,将自身大量的灵气汇聚于自己的右手掌心,一掌砸下去,他的灵气就像一支箭一般射了出去。那灵力在碰到那大石时,又瞬间似是化作了一把巨斧,劈在那大石头上铿锵有力,转而就把那大石卸作了数片,四散而开。
恐是顾清影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一掌居然有这样的威力。他看着周围那些七零八落的石片,心里那叫一个得意,他抖了抖腿,回过头来,看了看墨阊阖,又看了林双雪,自己则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墨阊阖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内心不由得感叹道:这小子看上去呆呆的,可才两三日,对灵力的运用居然已到了这个地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自然知道,灵力并不充足的林双雪可能苦练一两年都做不到这个地步。他打心底觉得顾清影这一招很了不起,当然他更不想让林双雪难堪,便想着打个圆场。
墨阊阖道:“顾公子真是天资聪慧,我能使用灵气这么多年,也不能做到这个地步,看来顾公子已是无师自通,也自然不需要林姑娘教了。我看我们还是趁早回去吧,剩下的时间去找点乐子也不错。”
顾清影虽然此时有些小得意,但也没到得意忘形的地步,他嘴上贫了点,可对林双雪是心存感激的,自然不会为难她,便也见好就收。
顾清影摸了摸肚子,道:“那我们就回去吧,我好像又饿了。”
林双雪丝毫没有在意眼前的发生一切,她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墨阊阖,缓缓道:“小女子当初见墨公子在桌上蘸酒写自己的名字,见那字迹一笔一划间都泾渭分明,久久不会化开,便知公子对灵气地控制已是炉火纯青的境界。而今顾公子只不过用灵气劈开一块石头,就像莽夫拿着一把斧子对着一块石头一顿乱敲,石头虽然被他敲碎了,可是又有什么技巧可言了。
“墨公子应当责备他,而不是因为他会用了灵气了,便称赞他,他暴露的问题远比他展现的优点多得多。”
顾清影摸着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墨阊阖,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墨阊阖的内心比他更加茫然——自己蘸酒写字不过从小就有的习惯,只不过写得多了,自然也就写得好看了。至于顾清影一掌劈碎石头,在他看来,确实很了不起,这样的破坏力,还要技巧做什么了?
若这话不是林双雪说出来,墨阊阖一定巧舌如簧,去反驳他,可话是林双雪说出来的,墨阊阖也只当是自己太过无知。
他低下头,不便说话,只茫然地望了一眼顾清影,微微摇头,向他表示自己也不太懂。
顾清影本是得意极了,这一瓢冷水泼下来,他的心里已是凉了半截。他原本见林双雪说得这般有底气,真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可看到墨阊阖也表示自己不懂,心里瞬间有了底气。
他开口反问道:“你让我找个石头练下手,我都直接把它劈散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林双雪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她玉手微微一抬,指了指远方摆着的一块石头,又慢慢放下手来,对顾清影说道:“你去看看那一块石头,便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