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二十年,两人消除了彼此的隔阂,每日下朝,四人就在长乐宫享受一家人的欢愉时光。
春夏围栏骑射,秋冬吃酒赏花。长乐宫四季如春,笑声绵绵。
寒浞欣慰道:“本王有王后与王子在旁,如虎添翼,所向无敌!”
长子寒浇,身高八尺,强壮有力,善于水战,封为过王,镇守过邑;
次子寒戏,身姿挺拔,机智多谋,陆水通吃,封为戈王,镇守戈邑。
公元前2002己亥年,寒浞二十年。两兄弟同袍同戈,大战斟灌氏和斟寻氏两大诸侯,攻破帝丘,夏朝正式亡国。
几十年来,寒浞以为早已将夏朝的皇孙贵族斩尽杀绝,不料夏王姒相的妃子后缗忍辱偷生,公元前2001庚子年,寒浞二十一年,诞下了姒少康,少康不忘父仇和亡国之辱,习文练武,招募天下贤士,筹备复国大军,正式向大寒宣战。
公元前1965丙子年,寒浞五十七年,姒少康使汝艾离间计,利用田猎放犬逐兽,袭杀寒浇,收复过邑。
公元前1963戊寅年,寒浞五十九年,少康再次领兵攻打寒戏封地,收复戈邑。
那年斟寻城的雪梨花开得繁华,一席的碎花铺满长廊,他等到的不再是她的脚步声。
烈烈风中,一袭白衣,翩翩身影,容颜未改,大寒斟寻城外,墨锦正是此次亲征的军师。
“柔然可好?”寒浞问道。
“她……早已与你无关!”墨锦退去一半衣裳,露出胸前的箭伤,那最后逃离时中的一箭差点要了他的命,日后的漫长岁月里他驻守斟寻用琴声帮柔然续命,是因为他根本出不了城。他缓缓从马鞍下抽出一柄利剑,憋着一口恶气说道。
“你做了姒少康的军师?为的是报当年一箭之仇?”寒浞抬头瞥了一眼墨锦的排场,又问道。
“为了这一天,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墨锦几十年如一日,助少康复国大任,“我如此努力,就是为了将你的一切毁掉。”
“所以,你连那片梨雪海都不肯放过?”寒浞指着远处一片野火泛滥,问道。
整个大寒城火光冲天,初春的梨树还未退去一身蓑衣,却助长了嚣张的火焰,大风吹过,花瓣带着火星儿飘落,这将是大寒朝落幕之前最后一场夙风吹暮雪。
“它对我来说,是致命的伤害。姜蠡多种一棵,我就多一分危险。”原来墨锦对花粉严重过敏,自小他不喜欢潇湘的梨雪海,更不喜欢大寒城的梨雪海,只有大火才能让这无穷无尽的花海消失。
“看来你心里始终没有她,还有那根深蒂固的怨念!”寒浞为姜蠡感到不值,她一定想不到从小到大相伴的师兄是如此的抗拒她,逃离她。
“不管如何,她将永远是我的师妹!我不会伤害她的。”
“你难道不想知道姜蠡过得怎么样?”寒浞又问道。
“我就是来带走她,她不属于这里,绝不会再让你伤她半分。”墨锦停顿了片刻,在他眼里,寒浞不是一个儿女情长之人。
“姜蠡可以为了你,不顾一切,冒死进宫,而你却不肯放过她在乎的人,究竟是谁伤她最深?”寒浞苦笑道。
“借口!若非你执意妄为,师妹她无需如此受罪,你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墨锦指着寒浞咆哮。
寒浞摇摇头,冷冷回道:“你至始至终都不懂她的心,更不配得到她的真心!”
“她是我的师妹,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我比你更了解她。我知道你只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今后师妹无需你担心,潇湘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你要将她带回潇湘?”寒浞犹豫了,“你不是最恨潇湘吗?”
“一派胡言!”
“墨锦,本王到了此时才明白,你终究是个伪君子。”
“你……”
“让我告诉你,你为何如此残忍报复姜蠡的真正原因吧!”
“我让你住嘴!”
“潇湘原来是竹林幽幽的世外桃源,潇湘竹闻名遐迩,却因为一个小女孩的到来发生了变化,师父和师娘更是疼爱于她,为了解她的思乡之苦,将后山的那片竹林燃尽,改种梨花……”
“寒浞,你给我闭嘴!”
“不……”寒浞提高嗓门,继续说道,“自此你怀恨在心,你生来对花粉过敏,更将一切恨意指向你的师父师娘,还有你的师妹。姜蠡一直不明白从小到大,你们关系不错,但在梨雪海帮她耕种采摘的总是子桓而不是你。”
“花品只不过是女娃儿喜欢的爱好,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去做那些?”
“休要狡辩,就连你师父师娘的离奇死亡,你也脱不了干系。”
“不准你诋毁我师父师娘!”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王早已查证,你第一次下山就计划杀害他们,然后离开那个让你痛苦一生的地方。”
“荒唐!寒浞你死到临头,难道还要继续拖累姜蠡吗?”墨锦提高声线,怒道。
“本王知道末日来临,早已将你的恶行书信至子桓。至于我的王后,她愿意和本王战到一兵一卒,同赴黄泉。”
“那是她太傻,她失去了寒浇,失去了寒戏,难道你还要她失去自己的生命吗?她为了你受了那么多苦,你为何还不肯放过她?”寒浞终于知道阿浇死因的背后,竟藏着阴谋,那汝艾使用的离间计正是墨锦献给姒少康的,汝艾就是出现在纯狐身边的蒙面女子。
“是啊!本王不能再失去她,她是本王唯一的牵挂。”
“放手吧,没有你,姜蠡会重新开始生活,真相往往是最残忍的,我不希望她活在痛苦之中。”
“此生能遇到姜蠡,本王无憾矣!”寒浞拂剑闭目。
这时的寒浞已是暮年老人,无力带兵厮杀,只能在宫墙内苟延残喘。他昔日带兵的将领,为保性命,早已叛变,打开城门,将他献给了姒少康。
“寒浞!”姒少康大声喝道,“军中各将士听令,围住大寒城,一个不留。”
寒浞抬头望了一眼姒少康,又慢慢地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父王,今日儿臣终于回到了斟寻城,报了这国仇家恨。”姒少康仰天起誓,“史官何在?”
“臣在!”史官立刻向前领旨。
“听命,今日起恢复我夏朝之国法家规,大赦天下。至于寒浞犯上作乱,永除史册。”
“臣遵旨。”在夏朝的史册,并没有记载关于大寒的只字片语,姒少康命人抹去了寒浞夺权前后六十载,成为了历史的空白。
此时的姒少康已经平定了中原各部落,夏朝复国,建都纶城。
回望一生,寒浞年少二十夺取政权,君临天下四十年,公元前1933年寒朝被灭。大寒城深深锁住了这片梨雪海,就像一只烈火凤凰难逃困境,最后沦为一场灰飞烟灭。
“师姐!”子桓站在姜蠡身后,轻声唤道。
此时的潇湘已经隐世四十余年,子桓继承了师兄云歌,成为了潇湘第十代掌门。
姜蠡转身,依旧是那个模样,在斟寻城的那些年,她还清楚记得最后时刻,寒浞劝她离开的画面。
那年斟寻城又是一个暖冬,满庭的梨花早早地战胜了寒冬,沉甸甸地挂满枝丫,微风吹过,白色的花瓣雨铺满长廊,一席悠长的地毯似乎又在迎接新嫁娘。
近了,近了,那个使者的脚步声,踏着花瓣匆匆而来。
“报,大王,大王子寒浇不幸殉国……”
“启禀大王,小王子寒戏殉国……”
“禀大王,纯狐在烨月宫自尽了……”
“不……不可能!”寒浞不敢相信,这亡国之日竟来得如此仓促。
“师姐,快跟我走,那暴君的末日即将来临,大师兄已经攻打至斟寻城下。”子桓自知时机成熟,大寒城的地理环境早已在心,他率先领着一众弟子进了皇宫内院。
子桓一直潜伏在斟寻城,直到云歌负伤离世回到潇湘派继任掌门,此刻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他站在姜蠡面前,问道:“师姐可知,墨锦来了?”
“柔然她失约了,终究没有劝动大师兄复仇。”姜蠡惋惜叹道。
“师姐当年果真与那柔然公主立约?”子桓十分惊讶当年姜蠡助柔然与墨锦团聚,竟有立约一事。
“那年,柔然初醒,她曾答应过我,若此生能与墨锦重遇,定与他隐匿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事。我放弃了此生追求,成全他人,却换来如此结局。”
“可恨至极!”子桓愤怒道,“那柔然不守约,害苦了我大师姐,跟我走,不要再和他们纠缠下去了!”
“子桓不要再劝我,我誓与大寒共存亡!”姜蠡眼神坚定,绝不离弃,她让阿碧和李承渊负责带领内侍众人离宫,并陆续锁上了大寒城东门、西门和北门,独留南门面对敌军大营。
“王后应该回到潇湘,此刻的斟寻城异常凶险,本王再也没有能力保护你。”寒浞突然出现在身边,说道。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你那柔然,口口声声答应不再复仇,暗地里却让大师兄助姒少康起兵……”子桓将一切过错都指向柔然,对着寒浞骂道。
“不会是柔然,柔然一定出什么事了,不然……”寒浞摇摇头,他不相信柔然会如此绝情。
“事到如今,你还包庇她,我今日一定要将师姐带走,离开你这个是非不分的魔君。”子桓抓着姜蠡的手,怒气冲冲地向寒浞抱怨道。
“我的孩子没了,我哪里都不去,就让墨锦攻了斟寻城,杀了我。”姜蠡甩开子桓的手,做好了万死准备,她的寒浇和寒戏没了,孩子出征前的豪言壮语犹在耳畔,她站在城墙高处亲眼目送他们离开,那一别成了永别。
“对不起!对不起!”寒浞望着姜蠡失魂落魄的样子,自责起来。
“都是我的错,我的阿浇,我的阿戏,娘亲好想你们,你们回来好不好……”姜蠡忍不住失子之痛,冲着老天爷喊道,“娘亲要怎么做,你们才能不怪娘亲?”
“王后没有错,都是本王一人的错,本王此生罪孽深重,老天爷却都报复在本王的爱人身上!”
寒浞走近姜蠡,轻轻牵起她的手,说道:“本王想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姜蠡问道。
“永宁宫的梨雪海漂亮极了,本王已准备好要将她送给你。”永宁宫是赐给阿浇和阿戏的宫殿,两位王子是他们的心头宝,寒浞要将这片刚成形的梨雪海送给归来的孩子。
他知道孩子开心,姜蠡就开心。姜蠡望着寒浞,热泪盈眶。
他们俩并肩行走在那一片若雪花海里,互述衷情。
“王后可知眼前这片梨雪海,这般景象,本王并非一次而成。”寒浞想转移姜蠡的悲痛,说道。
“大王还有故事瞒着臣妾?”
“原本想花一生的时间,我慢慢地讲,你慢慢地听。”
不一会儿,姜蠡的肩上,头上都落满了花瓣,寒浞见状,轻轻拂去,为她展开纸伞。
“大王,您想让臣妾流多少眼泪才好?”这些年,承蒙厚爱,寒浞和姜蠡把每一天都过得幸福快乐。
“王后是本王此生挚爱,哄你都来不及,本王答应你听完最后一个,不会再让你流泪。”
那年,沙场初遇,姜蠡的飒爽英姿给寒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暗暗下决心要将斟寻城打造成美丽的雪海城,想不到几年后潇湘求药再次遇见了她,后羿颁旨成就了他们的婚事,终于可以在初春迎娶他的新嫁娘,这也是当初他没有抗旨的私心。但当他满心欢喜,吐露心声之计,得到一封密函,姜蠡心中只有墨锦,前来斟寻的目的更是不单纯。寒浞心灰意冷,藏起真心,更是走上了一条虐妻之路。长乐宫前的梨雪海像是懂人心似的,齐齐枯萎而死,寒浞不信,派人数次前去雾缈峰嫁接梨苗,死伤无数,才保留下这片梨种,他日日照料着幼苗,更是广求天下农业专家。功夫不负有心人,梨雪海活了,可姜蠡却面临死亡,阴差阳错之下李承渊成了第一个带姜蠡看雪海的人。
“大王,当年雪崩之际,你身后拿着的可是梨种?”姜蠡微微一笑,问道。
“王后英明,本王想为你在斟寻城栽一片同样的梨雪海,就像潇湘那片思乡的梨雪海一样。”原来,寒浞当年早就看到了潇湘的那片,后来他还偷偷摘了一个果子,香甜可口。
“那片梨雪海是娘亲留给我唯一的记忆,我曾想靠自己的努力,将潇湘那片梨园变成正真的梨雪海,但终究想不到是大王圆了臣妾的梦。”
“在本王心里,王后在哪,梨雪海就在哪,本王会不顾一切回来找你。”
“大王,对不起!当年在雾缈峰,我不该阻拦你表明心意,我们错过了太多。”
“这一世太短,终究止步在咫尺天涯间。本王朱颜早改,王后还是旧容颜,未能相伴终老,惭愧惭愧!”寒浞深深地叹息道。
“大王这一世欠下的债,让我替你还了吧?”姜蠡静静地靠着寒浞,望着眼前这片雪海,默默闭上眼睛。
“对不起,让你失去了两个孩子,本王不想再失去你,若此生我还尽了债,来世我一定会在漫天梨花树下等你。”寒浞憧憬着未来,悄悄地在姜蠡身边使了迷香。
此时,子桓派人跟了上来,见寒浞怀中昏迷的姜蠡,问道:“大王,还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
“余生就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她,让她快乐多一点,最好忘记斟寻城的一切吧!”
南门一开,离别在即。寒浞帮姜蠡收拾好房中的物品,让子桓带着姜蠡先离开斟寻城,并让他起誓若见不到寒浞的尸首,不准她轻生。
“姜蠡,永别了!”寒浞轻轻地在她额头一吻,感觉到姜蠡身上的梨花香渐渐离他远去,他转身关上城门,此刻早已老泪纵横。
春风渡江南,潇湘一载又一载。
后院老树发新芽,姜蠡已伫立许久,却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子桓正手捧风衣等候。
他轻轻向前几步为姜蠡披上,看到她还是呆呆望着院中的桃花树,此时的桃花早已开满潇湘山前山后,那是怕姜蠡见着梨花伤神,子桓命令弟子将方圆百里统统换成了喜庆的桃花,唯独缺了雾缈峰那片山顶。
“师姐,外面的桃花开了,不妨出去看一看。”子桓轻轻松松摘了一支,前来讨喜。
“是啊,那一定美极了!”姜蠡心里一震,望向房中窗口悬挂着的那幅梨雪图,原来寒浞描绘的是斟寻满城的梨雪海等待着新嫁娘的到来,那时他一定很开心,手捧着画轴,憧憬着未来,那是他准备送给新娘的第一份见面礼,却始终没有送出去。
姜蠡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回房中,子桓也紧跟其后。
“师姐,怎么了吗?”子桓追问道。
只见她跑到梳妆台前,轻轻抚着寒浞留给她的物件,仔细打量着发现每一件都如此用心,在不明显的地方都篆刻着一个蠡字,为何当初她进寒浞的房间却没有注意到呢!
“师姐,别难过了,寒浞曾让我立誓,若你见不到他的尸首,绝不能轻生了事。”子桓望着姜蠡对手中物件的眷恋,安慰道。
“他是让我好好活下去……”姜蠡抑制不住内心的苦楚,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既然他这么爱你,你更应该带着他的这份爱勇敢生活,潇湘是你的家,就当他把你送回家了。”
“可这个家,没有他,没有我的阿浇和阿戏。”
“大师姐,你的痛苦我懂,就让这一切化成一场梦吧,现在只不过是梦醒了。”
“这几十年来的每一天都如此真实,我要怎么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场梦呢?子桓,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忘记失去他们的痛苦?”
“你还记得吗?从前你可以为一只小猫小狗的生死哭泣,所有的师兄弟都笑话你,只有我陪着你安慰你逗你开心。伤痛总会过去的,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大师姐放下过去吧,唯有你好好活着,才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望。”
“你还记得从前?”
“只要是和师姐一起的日子,我都铭记于心。”
“我夜夜都难眠,心心念念都是和他们一起的画面,这一场梦我是醒不过来了。”
“好了,我们不想了,暂时将不开心的放到一边。我陪你出去走走,弟子们都想着见见你,不要让他们失望了。”
“嗯!”姜蠡整了整妆容,让人看上去不那么憔悴。
两人路过前厅,见到各弟子纷纷围在一起,热闹非凡。
子桓陪着姜蠡一同走进大厅。
“禀掌门,今年出了奇迹,雾缈峰顶竟然是罕见的一片梨雪海,有门下的弟子已经摘了头枝送来。”
“快,拿给我。”姜蠡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捧着它,哭了,那枝花色洁白,枝撑如伞,似一朵朵雪花伫立其中,是他。梨花冰身玉肤、凝脂欲滴、妩媚多姿、独占枝头,它是纯情的象征,是一辈子的守候不分离,是寒浞对姜蠡倾囊相授的爱恋。
“他成功了!”姜蠡开心地向子桓展示着手中的梨花枝,这正是她与寒浞一起研究的品种,“子桓,他真的来找我了!”
“师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子桓瞧了瞧花枝,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同。
“不,他终于托人送来了新的梨花枝,他托人前来告诉我,他在那等我,我要去雾缈峰找他。”姜蠡系紧了风衣,开心极了,就像生命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只不过是一枝普通的梨花枝而已。”子桓夺过那花枝,明明白白地说道。
姜蠡竖起食指,会心一笑,摇摇头说道:“你不懂他,他当年藏了梨种回来,瞒着我栽满了长乐宫,等到梨雪成海,他说就来潇湘娶我。如今他又在耍小聪明,只不过这次被我提早发现了。”
“雾缈峰顶风雪交加,你如何找得到?不如我派人去寻,你在潇湘等消息。”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不会让你找到他的,我一定要亲自去找他,他只想见我一人。”
“去意已决?”子桓重复了姜蠡的决心,他懂她,没有什么能阻止她回头,一如既往的支持就好。
“莫染风尘一枝雪,人生看得几清明。”姜蠡点点头,将那花枝轻轻拥入怀里,说道,“还尽今生债,梨海丛中笑。”
“你终究还是在等一个人……”子桓望着姜蠡的眼神,如同当年出嫁时望着她的模样。
“他随风而来,我愿随他而去。”姜蠡淡淡地笑了,她踏门而出,步子稳健如风。
“掌门,您就这么随着她?”一弟子心急问道。
“谁让我心中只有她。”子桓轻声回应道,派人跟着她,不能让她出事。
“掌门,你若再错过,可真的来不及了!她若找到寒浞,绝不会再回潇湘。”
“此刻我多么想让她找到她的夫君,就只怕寻遍天涯海角,终究还是失望。”子桓望着姜蠡离开的背影,叹息道,如今即使自己身为掌门,也无法抚平姜蠡的伤痛,与其将她置于笼中,不如放归自然。
雾缈峰上,一袭青衣,隔世相寻,染尽了漫天飞雪,谁与她齐白首,不过是梦一场。
(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