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树荫里百无聊赖等着安平的公孙亦竹,抱着胳膊轻倚着树干,阖目休息,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睁开了眼。
安平见她醒了便道:“走吧!”
此时,老李阴恻恻地从屋里走出来,推开了澹台琛耀房间的门,愣在了原地,眼神中带着惊恐,甚至是见鬼的表情。
为什么,没有死?
他惶恐地几乎要跪在地上,若不是澹台琛耀及时扶住了他,怕是脑袋都要在地上磕破了。
“仙……仙人,睡得……可好”,他哆哆嗦嗦地问道,仙人二字喊得无比尊敬,丝毫没有昨天的敷衍之意,因为他知道,这是跟以往那些半吊子的神棍不同。
“哦,尚可”澹台琛耀轻佻了一下眉毛,含着笑意说道,似乎带了一丝故意的味道。
等他甫一回神,这笑意便消失了,又变回了那个板正严肃的仙人,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幻听了。
“是,是吗!”,他双腿直打颤,说话都不利索了,若不是澹台琛耀看似是扶着他,实则是钳制着他,否则,他早跑了。
“你年纪也大了,日后可要注意身体,若是哪一日磕着,碰着,那可都是要人命的。”澹台琛耀一边说一边扶着他,硬是半拉带拽地将他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老李还未说话,忽见走来两个人,正是昨日被小文领走的安平以及住在不远处的公孙亦竹,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那古怪的目光看得两人也是一阵迷茫,这老李有问题。
澹台琛耀见是她们两人来了,便施了法决将老李移到了床上,空出了椅子让两人坐下。
刚一落座,公孙亦竹便道:“少宗主,昨夜,我,申屠,安平,颜芷惜均受到了似人非人的怪物袭击。”
“这东西乃村民异变而成,保留人的外形,行为举止却似野兽,嗜血,喜食生肉,毫无人性可言。”
闻言,澹台琛耀罕见皱起了眉,他道:“我与你们所遇见的不同,乃是个头发披散的女子……”说着,他便回忆起了昨夜发生的事。
那时,澹台琛耀也已看出了老李头的古怪,所以他睡前在床前摆了驱风铃,只要有妖邪靠近必定会响起,本来前半夜还平安无事,他以为是自己多心了。结果后半夜,半睡半醒间,铃声剧烈响动,隐隐有断裂之势,看来此鬼必为厉鬼无疑了。
澹台琛耀不着痕迹地将手按在了腰间佩剑上,在鬼爪即将靠近时,“锃”的一声,利剑出鞘,鬼爪被齐齐斩断,厉鬼哀嚎一声,血红的双目紧紧地盯着澹台琛耀,恨不得将其吞吃入腹。
两人对视了片刻,谁都没有轻举妄动,刚才是他趁女鬼没有防备出其不意地斩杀了鬼爪,现在女鬼心有警惕,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有把握逮住她。
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大半脸,红眼珠上下转动着,露出的那小半张脸满是沟沟壑壑,像是被什么东西啃了一般,忽地她抬起了头:“你见过我家的阿宝吗?”
似乎是许久未曾说话了,像是风刮窗纸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漏风,但勉强还是能听得清。
女鬼见他不回话,又道:“你可是仙人”,这次,她没等澹台琛耀回答,便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你肯定是仙人,一定见过我的阿宝。”
“把我的阿宝还给我!!!”
她声嘶力竭地吼着,眼珠充血,风一般地掠到了澹台琛耀面前,他险险拔剑抵挡,才免去了那恶臭的腥味喷洒在身边,女鬼见奈何不得他,忽然开始哭了起来,只是那哭声抑扬顿挫,尖锐得刺人耳膜,令澹台琛耀开始隐隐头痛。
女鬼似乎早会料到如此,边哭边开始攻击澹台琛耀,招招致命:“你既然不把我的阿宝还给我,那我就杀了你,自己找”,哭着哭着开始笑了起来,残缺不全的嘴唇咧到了最大。
“阿宝,别怕,娘亲会找到你!”
澹台琛耀一边要用功抵抗那魔音,一边还要抵挡女鬼的进攻,而被他砍下来的鬼爪,手臂上已经长了全新的一只,另一只也在飞快地长着,眼看女鬼的实力就要大增。
他正要施展秘术时,嘹亮的公鸡声划破了长空,突然,女鬼哀嚎一声便消失了。
听到此处的安平和公孙亦竹心中都沉了下来,似人非人的怪物,女鬼,还有村民口中他们这“风调雨顺”的村庄。
“原来,你们都在这儿!”颜芷惜笑着进了屋,对着澹台琛耀行了一礼,便也坐下了。
“这村庄可真是邪门,我在外转了一圈,可把我快热死了,从这儿瞧着这太阳也不刺眼,偏生这么热。”颜芷惜有点抱怨地说道。
听到此处安平忽然间似明白了什么,她道:“少宗主,昨夜我曾路过一树林,那里的动物是静止不动的,今早,我也上街转了一圈,街上几乎没人,我以为是这里的习俗,如今听颜打师姐的意思,我猜……”
九天宗的情报网是不会出错的,这意味这……
一瞬间,彼此目光交汇,颜芷惜突然站起来道:“这是被画上的世界,我们入画了。”
其余几人都默不出声地赞同了,很明显只有真正的活物才会动,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将整村人都封印在画框中,永世不得超生。
澹台琛耀温润如玉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我们大概是跟着老李头进村时,入了画。”
如今当物之急,便是找到画的出口若是在画中的世界待得超过了七天,他们也会被同化,以前的同门师姐并非是死了而是已经变成了画中人。
这一认知,在众人的心头埋上了阴霾,入口非出口,而又想找到入口还得破了这里的谜团,只是七天已过了一夜,他们还是毫无头绪。
澹台琛耀看向了床上的老李头,或许这个是会是关键。
睡梦中的老李头满头大汗,似乎是在被什么怪物追赶着,大喊着“不要过来”,从梦中惊醒,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头顶绣着兰花图的床幔在眼前逐渐放大,他登时惊恐地跳下床,嘴里一个劲儿喊着:“我不是有意冒犯的,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神神叨叨地重复着这几句话,连一旁公孙亦竹叫他的声音都听不到,似乎是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