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药回来的安平见尹滢正拿着她平日里的一本书看,听见门响声,才抬起头道:“安平,这书可以借我几日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这书比较深奥,你不是最爱看那些志怪杂谈吗?”,安平有点困惑,走到床边准备给她上药。
她可记得,当初从学文堂出来时,尹滢拉着她的衣袖抱怨,说什么都不要来这学文堂了,高深难测,还不如志怪杂谈有趣。
床上的尹滢一张脸涨得通红,显然也想到了这茬儿,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近来无事,便想着……嗯……修生养性”
安平:“别动”
尹滢:“啊?”
“刚抹上的药,都快被你蹭开了,”安平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她刚才的话中,不过是随口一问,她能有如此觉悟倒也好,看着她涨红的脸,安平笑道:“你竟然脸红了,莫非你是想着多充实一下自己,然后好和哪派公子郎情妾意啊?”
“安平!”尹滢一张脸更红了,安平笑道:“好了,我不闹你了,只是看你近日以来神思恍惚,所以玩笑而已。”
“一点都不好笑”
说完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尹滢道:“明日,你打算如何,可有把握?”
“当然有把握了”,安平将手上的药放到了床柜上。
天色也渐渐晚了,月上枝头,清辉洒了一地。
“你今晚睡哪儿?”尹滢揪着被子不好意思地问道,她今日与公孙大师姐打了一场,受得虽都是些皮外伤,但安平还将她安置在自己屋内,这唯一的一张床睡了自己,她想着自己要不缩一缩,两人大概也能睡下。
安平回头看了眼尹滢,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道:“我怎么能让病患受委屈,你在这儿安心睡着,我自有去处。”
一颗心是说不上的落寞,尹滢只淡淡道:“好”,然后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被子里。
吱呀声再次响起复又砰地关上,屋里重新归于安静,清浅的呼吸声逐渐响起。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安平瑀瑀独行,一轮明月在她身后高悬,她停在了一湾水池处,水面波平如镜,在清冷的月光下明晃晃的照出人影,几缕哀思在眉间萦绕不去。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不远处树林中传来,一高大人影自月光中走出,停在了安平身后,来者正是唐羽。
安平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水面。
半响,带着调侃意味的语气响起:“我以为你想不开要跳湖自杀。”
“呵”,一声轻笑从薄唇中吐出:“我是最没有资格自杀的人”
她转过身,看着唐羽:“有何要事?”
俊颜上浮现出一丝恼怒之意,别扭道:“我都答应你,擂台之上让你赢了,你怎么还是这幅臭脸色。”
安平冲他笑着,笑得如沐春风,:“这样可好”
笑意分明不达眼底,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唐羽道:“算了,别笑了,真丑。”
“大船之上时,你杀了小男孩,我真得是恨不得杀了你,可你在我最落魄帮了我,给了我灵石,如今又是答应让我赢,我想来想去,总归是恩大于怨,只要是我能给的,你尽管提,我不喜欠人恩情!”,安平蹲下身,手指轻轻划着水面,涟漪一圈又一圈地荡漾开来,清冷的月光在卷翘的睫毛上跳动,映得那张脸越美。
唐羽定定地看着她半响,笑了,“若是我想要你的人呢?”
“可以!”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就是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般随意。
他向前一步将她的手指从水中抽了出来,细细地拿着帕子擦拭,道:“对不起,上次我不该和你吵。”
“没事”,她从来都不会将无意义的事放在心上,这只会徒增烦恼。
“你今日的心情为何如此低落?”
“那你为何又和我道歉,你不是说我自私自利吗?”
唐羽:“我从何小江的口中得知你去刑堂受罚了,我……”
在刑堂二字时,安平的身子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随后便又恢复了正常。
“是我没保护好你,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他说着紧紧地抱住了安平,似乎是抱住了自己生命的另一部分。
安平只觉得这情形莫名的熟悉似乎以前也有人这样抱过自己,她在半空的手,也回抱住了唐羽。
嗅着鼻尖的乌发,他心中升腾起的喜悦几乎要抑制不住了。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她平静的开口询问。
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冒出头的喜悦被冲灭了,偃旗息鼓地退了回去,他放开了安平,看着她清冷无欲的眸子,感到是如此的挫败,“你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中元节快到了”,答非所问的一句话,安平却说得无比郑重,“我累了”
留在原地落寞的唐羽一言不发地看着安平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视线中,一双手捏得死紧死紧的,好似在强忍着什么。
良久,水面爆发出一阵阵骇浪,他收回了手,走了。
大比开始了,不出所料,安平赢了宝娟,又在最后一场赢了唐羽,这场结果似乎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若是赢了宝娟也就罢了,毕竟她的灵根并不是很好,可唐羽是上等灵根,又是元长老悉心栽培之人,怎么可能会输给这个病弱之人。
可结果就是安平赢了,元长老再不甘,也只能笑着对苏长老道一声“恭喜。”
下方的人群沸沸扬扬,苏妙雪置若罔闻,一双美眸穿透人群直直地落在微微喘气的安平身上,不辨喜怒。
听不到答复的元柯看了眼明显目光不在自己身上的苏妙雪,冷哼了一声,一甩衣袖走了。
擂台上,唐羽气定神闲道:“祝你得偿所愿”,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刑堂的方向。
新人大比,最后得胜者,在范围之内,有权向宗主提一个要求。
也不知安平有没有看懂,只是微笑着对他拱手作揖。
“肃静”
铛铛的敲钟声震彻云霄,广场之上所有的人都禁声了,皆是敬畏地看着高台中央的宗主。
“安平,你有何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