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辰耀一路飞奔到了九天宗,施了个隐身诀。
本该是山清水秀的仙境,如今,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来不及清理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战死的尸首一具一具的抬了出去,身上是可怖的狰狞伤口,可见生前受了极大的折磨。
往日的月野峰有无数弟子争先恐后地抢夺门派任务,现下看来,峰头被削了一半,若不是大大的月野二字,他都快认不出了。带着腥味的空气被猛然吸进了肺里,引来胃部一阵不适的恶心呕吐之感。
还算完好的台阶之上坐着一排排已经麻木的人,脸上的血污和白衣上的血点,看不出丝毫的清雅之气,个个抱着双腿,空洞地望着地上凉透了的尸首,已经干涸的泪痕更显得滑稽可笑。曾经的兄友弟恭变成了天人永隔。
他一步步地走着,纤尘不染的白靴上沾染了血色,一向注重仪表仪态的他此刻似失了魂,漫无目的的走着,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黑黝黝的瞳仁也失了焦距。
不远处,前来帮忙招呼的其它宗派弟子,正围站在一块儿低声交谈着。
“九天宗一向是仙门百家的表率,仪表仪态讲究清雅之气,你们看现在,散家之犬,披头散发,比之乞丐也不遑多让”,言落,眼尾的余光觑了一眼石阶上的弟子。
人群之中有人发出了低低的嗤笑声
有人打抱不平,道:“这九天宗若不是收留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也不至于落得个如此境地”
立马有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公然叛出师门,如今更是欺师灭祖。我听说,她可是一剑斩下了她师姐的头”
此言一出,人群之中一片哗然,本该低声交谈的众人,个个低头交耳,连音调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若不是九天宗收留她,恐怕她早已成了恶犬腹中之食,当真是罪该万死”
其余人都拍手称好,他们不敢和女魔头明面上较板,只敢在背地暗戳戳地咒骂,越是下流肮脏的话,听了越是心中畅快。
在其余人的叫好声中,唯有一人面露哀伤,道“根本不是这样的,是她手低下的疯狗们做得,她本来是要救她师姐的,可是她来迟了,来迟了”
然而并没有一人听他讲话,他们的脸上是不自然的狂热,这天下所有的恶事都该是女魔头做得,她欺师灭祖,不得好死。没有人会细想这些恶事的不合理之处,他们的心中早已盖棺定论。
澹台琛耀神志恍惚,那人小声的低论辩解,他并未听到,只觉一颗心被一只冰凉的大手紧紧地攥着,无法呼吸,无法言语,唯有一个破碎的灵魂勉强支撑着。
不是这样的
明明不是的
她说过不会再随意杀人了,她说过的。
她答应过我的。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澹台琛耀只觉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发黑,隐身的法诀也维持不住了。
这时一个总管模样的人走来,箭袖白袍,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不怒自威,喝道“还不快干活,真当我们九天宗的灵石好赚”
围在一块儿的人一哄而散地干活去了。
他正要转身离去时,眼尾余光瞥见了躺在血泊中的人。登时,脸色大惊,连忙跑了过去,带着三分慌乱和七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