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嘤咛”一声,从梦中醒来,下意识地揉了揉眼,周围遍地鲜血,腥风四起。祝家父母安安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照顾她的奶妈和丫鬟也横七竖八地躺着。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小手纤细白嫩,掌心还可见浅粉的掌纹,一身鹅黄色衣裙,只是裙尾被鲜血浸成了橘黄色,就像大朵大朵盛开的菊花,美丽而又妖娆。
她迷惑地看了看四周,明明熟悉至极的场景,却像是隔着经年冷透的岁月像一幅画卷缓缓铺开。
她揉了揉眉心,总觉得好像忘了很多事。她忽然摸了摸自己的心,还在剧烈地跳动着。
“祝大小姐”,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外院传了进来,一个男孩四处张望,探头探脑地走进来了,他看见跌坐在地的安平,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光彩,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安平定定地看着他,忽然感到揪心的痛楚,回过神来时,只觉脸上湿湿的,她茫然地摸了摸了眼角,呆呆地看着指尖的泪水。她想不通为何看到他,自己会哭。
栗越看到跌坐在地的女孩,满面泪水,一动不动,似被吓傻了。他心疼地半扶起女孩,带着几丝薄茧的指腹擦着女孩柔软的脸颊将泪水和污渍掩去。
浓密乌黑的睫羽在眼前扑闪,安平直直地望着他,栗越脸有些红了,他强状镇定,舌头却有些打结,道:“祝……大小姐,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安平,然后立即害羞地低下了头。
安平白白嫩嫩地的指尖戳了戳栗越的脸颊,栗越的脸更红了像天边的晚霞,衬着那一张俊美的脸,颇为赏欣悦目。
栗越伸手握住了安平作乱的小手,正要开口时,却被安平的动作一下子弄得心口小鹿乱撞,心脏不受控制般的砰砰地直跳。
安平掂起脚尖凑近了栗越的脸前,忽然不着头脑的说了一句,
“脸是红色的,真好看!”
栗越牵着安平的手心里直冒汗,心脏紧张地咚咚咚直跳,心里却甜滋滋的,他小声道:“只有鬼的脸才是白色的”,随后,他似觉察了一丝不对,担忧地望着安平,道:“祝大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他见安平只是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心想莫非安平伤着了脑子,他也顾不得自己身份卑贱,轻柔地摸了摸安平的脑袋。
没有伤口
栗越自我安慰着,或许是安平受刺激太大,选择性地失忆了。
安平内心只是感到说不出的痛,好像眼前这人是跨过层峦叠嶂的岁月来找自己的。
栗越又再次问道:“安平,你以后有何打算?”
安平摇了摇头。
栗越不好意思道:“那不如来我这家吧”
栗越见安平又沉默了以为她不愿意,暗自埋怨,祝大小姐是金枝玉叶,怎么能邀请她来自己的破烂房子住
安平见这个眉眼好看的小哥哥,神情之间俱是懊恼,她开口道:“我可以吗?”
栗越马上道:“只要您愿意,随时都可以。”
安平喜笑颜开地伸手勾住了栗越的手。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两人手拉着手走出了祝家大宅。
安平一直沉默着,她刚刚醒来时,脑海中仿佛起了风暴,什么都想不起来。如今一路走来,记忆渐渐复苏。她叫祝蓉雪,是祝家庄的大小姐,昨夜刚被灭了满门,唯余她一人活着。
她想不通自己刚才的怪异表现,所幸便不想了,事已至此,只有好好地活着,才能找出杀人凶手。她左袖中紧握拳头松开了。
她抬眼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个阳光灿烂,五官极为精致的男孩子。
栗越似有所察觉地也回头看了看她。
安平一怔,旋即露出个大大的甜美笑容。
栗越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的走着,若不是安平提醒了一下他,差点撞到了街上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