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没有注意方向,见到人少的地方就往里走,现在她只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安静一下。
不知不觉走到了死胡同,胡同两边的院子也都大门紧闭,柳杨靠墙坐下,忽然就很想哭。
她人生怎么就活到这个地步了呢?毫无征兆的穿越,生平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要经历生离死别,本以为“死”了后能回到现代,但却又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可喜欢的人触手可及,她却不能感情用事——如果进入上官瑶的身体结局是和柳绿一样的,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进入另一个人的身体,要路夜白经历两次甚至多次爱的人的死亡,她一定会遭天打雷劈。
何况,她体会过这种感觉,舍不得让路夜白再遭受那种痛苦。
现在,她有喜欢的人不能言说不能靠近,在现代有牵挂的父母也不能回去在他们身边,所以她的穿越给她带来的好像只有挫折和痛苦,老天爷这是跟她有仇吗?
可哭又有什么用呢?柳杨心中比黄连还苦,可哭过后到底不能真的破罐子破摔,还是要努力活着的。
柳杨垂头往回走,但还没走到胡同口就被一个人撞到,柳杨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撞到墙上,她咬牙忍住疼,心情暴躁的想骂人——真是倒霉了喝水都会塞牙缝!
待看到那个人,她又骂不出口了,因为看身形那是一个看起来有十二三岁的乞丐,蓬头垢面,脏兮兮的。此时,那个孩子也看到了柳杨,与柳杨的无言以对不同,她眼睛一亮,一下子扑进柳杨的怀里,大喊道:“表姐表姐!”
这次撞击力气更大,柳杨后背再次撞到墙上,疼的她眼冒金星。
丽儿死死抱着她表姐,但兴奋过后,发现表姐上官瑶竟然没半点反应,拉开距离一看,表姐眼睛红红的,肯定是见到她开心的了,于是再次投入表姐的怀抱,死死抱住她。
但现在明显不是重逢的好时机,因为后面追她的人尾随她而至,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有“小乞丐”的表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是怎么回事,但看那个小子打扮的人半天没理“小乞丐”,以为是这“小乞丐”演戏,所以,立即指着丽儿叫道:“臭丫头,还不赶快放手跟我们回去!”
丽儿吓得立即躲在上官瑶身后:“表姐救命!”
柳杨也才发现后面那些打手打扮的两个男子,再看看身后缩着脑袋的丽儿,有些无奈,这丫头怎么这么会闯祸。
柳杨抱拳道:“两位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左边的男子道:“我们这是在抓府里的丫头,没你什么事,识相的赶快滚!”
丽儿在后面立即揭穿:“表姐,他们那根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找丫鬟,其实是青楼!”
这就有点过分了。
柳杨没半点让开的意思:“不好意思,这丫头恰好是我表妹,这路还真不能给二位让。”
右边的男子道:“既然是认识的,那就别跟她们废话了,咱们一起把她们抓回去再说。”
然后两个人渐渐围拢过来。
丽儿在身后提醒:“表姐,他们功夫很厉害,咱们肯定打不过,一会儿你在这先挡住他们,我去街上叫人来救你啊!”
柳杨觉得丽儿这是想一个人先逃跑吗?不过这小丫头才十一二岁,还是叫她先逃走吧。可看起来自己确实不是这两个男人的对手,所以要想想办法。
柳杨伸出右手拦住两人道:“两位兄台,有事说事,你们就算把我们抓回去,如果我们宁死不屈,你们不但没在我们身上赚到银子,反倒摊上官司,这也不划算吧?”
两人的脚步停了下,然后交换眼神。
柳杨趁热打铁道:“你们追我表妹肯定有什么事情,不如你们先说说事情缘由,能商量着解决的,咱们就别伤了和气。”
右边男子道:“你表妹打碎我们楼里一个花瓶,她又没钱赔,所以只能留下卖身赚钱。”
柳杨道:“你们那个花瓶多少钱?”
左边男子道:“一百两!”
丽儿在身后道:“你们那里都是假的,根本不值那么多钱!”
左边男子横眉竖目道:“臭丫头,你有本事出来,别躲别人后面啊!”
柳杨从胳膊下把丽儿冒出来惹事的脑袋按下去,笑着道:“你们老板叫你们要一百两的?”
左边男子没了声音,右边男子停了两秒才有些心虚道:“是又怎么样!”
柳杨心里基本有数了,便道:“既然是赔给楼里的花瓶钱,不如带我们去见你们老板商量一下价钱吧,既然你们老板是生意人,肯定也不想得罪人吧。”
柳杨先含糊的将大话撂下,一般这样的人不知道对方虚实的时候是不会下手的。
丽儿一听这话立即着急了:“表姐,咱们怎么能跟他们走呢?进去就出不来了!你快把你的钱拿出来给他们!”
柳杨低头看她,面无表情道:“现在知道着急了?以后做事前能不能想一想后果?”
丽儿是第二次见到表姐如此严肃的跟她说话,顿时半点声都不敢有了。
两个男人交换了个眼神,他们经常一起,所以有些话就算不用说,也能猜到对方想什么:臭丫头的表姐肯定比小丫头强得多,起码到了楼里能立即给老板娘赚钱,不用白养活她几年了。
右边男子道:“好,你们跟我们走。”
柳杨道:“我跟你们走可以,但我表妹就不用了吧,她还小,跟你们去用处也不大,有时候还会添麻烦。”
两人男人后退两步低声商量,柳杨也在这边小声对丽儿道:“一会儿你去街上随表找个人去‘凤祥客栈’,找一个叫空山响的人,告诉他我去了哪里,要是一个时辰我没回来的话,求他去救我,记住了吗?”
丽儿连连点头。
最终,两个打手同意柳杨的提议,放丽儿离开。
柳杨前脚跟打手走,丽儿后脚跑出胡同,从另一个相反的方向拼命地跑,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然后遇到人就问凤祥客栈在哪里。
凤祥客栈离这里不远也不近,丽儿听路人说了怎么走,却没听明白。首先她不是本地人,人家说的街道和胡同她觉得都很像;其次她实在心急表姐被那些坏蛋抓走了,急于救表姐出来,又怕找错路,就干脆求给她指路的大婶带她去。
这边,柳杨跟着两个打手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到一个门头挂着“翠红楼”的两层楼前。柳杨看到这个名字觉得,同样是青楼,青山县的“红粉楼”名字取得可比这个文艺多了。
她身前身后各一个人监督她怕她逃跑,见她停下脚步仰头看匾额,后面的人催促:“还不快走!”
柳杨跟着走进门。
白天楼里是休息时间,因为姑娘们晚上接客已经累了,所以白天老板娘基本都是叫姑娘们休息,从傍晚开始再营业。
柳杨看着楼里披红挂绿的鲜艳模样,对这里的老板也有了初步的认识。
走在前面的男人对后面的道:“我去通知老板娘,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好好看着她。”
后面的男人点头。
柳杨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如果现在就她一个人的话,她还真有可能跟这个丽儿说“功夫厉害”的打手拼一拼逃跑,但现在丽儿也在城里,如果她一个人逃了,可能丽儿会再被抓回来。
柳杨安稳坐着等老板娘,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一个打着呵欠的三十多岁浓妆艳抹的女人从楼上扭着腰慢慢走下来,她的打扮和走路的姿势,真的很像电视上演的那些坏老鸨。
老板娘应该是已经听了跟在她身后一起下来的打手的禀报,所以下来后,第一句话是:“你就是那个打碎了我的花瓶的丫头的姐姐?”
柳杨笑着道:“不是亲姐姐,只是表姐。”
老板娘坐下,看着自己鲜红的丹寇:“不管是不是亲姐姐,听说你打算来替她还打碎我的花瓶的那一百两银子?”
柳杨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想先听听是怎么回事,我表妹怎么就来这里打碎了你们一个花瓶呢?”
老板娘没想到对方废话这么多,便有点不耐烦。
柳杨不等她发泄出不耐烦,便封了她的口:“老板娘是生意人,俗话说‘和气生财’,今天如果咱们易地而处,老板娘也不想掏冤枉钱吧?”
老板娘即使不耐烦,也最终没有立即就撕破脸,指着站在柳杨身后的打手道:“你说。”
打手躬身点头:“是。”
柳杨换了换方向,面对着身后的打手,背对着老板娘,听那个大手道:“那个臭……”对上柳杨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怵她面无表情的模样,便改了口,“你表妹老我们这里找活儿干,但我们青楼不缺丫鬟,就问她愿不愿意挣更多的钱,你表妹就愿意了,我们这里还有她签字画押的卖身契。”
柳杨觉得这事应该没这么单,因为丽儿再是个小孩子,也不会把自己卖进青楼,何况如果她愿意,也不会拼命逃出去了。所以,现在只是青楼里的片面之词。
柳杨道:“能不能把卖身契拿来看一看?”
老板娘懒洋洋的开口:“这位小姑娘,有钱你就拿来赔,没钱你就别管这事,叫你那妹妹来我们这里,什么时候她把那花瓶钱还上了就可以走了。”
柳杨没想到丽儿在这里竟然还有签字画押,觉得这丫头平时看着挺机灵聪明的,怎么被人骗得这么彻底?
可事到如今,就算是个陌生小女孩,她也得尽力去帮,何况是上官瑶的表妹呢?
柳杨道:“钱肯定要还,但不是我不相信老板娘,而是也有句俗话说得好‘人心隔肚皮’,不知道你说的签字画押的卖身契是不是真的。”
老板娘昨晚睡得很晚,很想赶快回去接着睡,便不想多跟柳杨在这儿墨迹时间,打了个呵欠指挥她身后的那个打手:“你去房间我的梳妆台的第一个抽屉里把那卖身契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