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看路夜白洗木盆,再找一圈没看到易田卿和清丰,就问路夜白:“他们俩去哪了?”
路夜白道:“在那边收拾山鸡。”
柳杨点头:“那我们除了山鸡还吃什么?”
四个人吃一只山鸡,而且其中三个还是大男人,明显不够。
路夜白道:“马车上还有干粮。”
柳杨想了想,跑去马车上将装吃的的包袱拿下来——除了馒头和油纸包着的油饼也没其他的。
柳杨又跑去小木屋挨着的小厨房,刚才易田卿主要是打扫这里,可以看得出来,对易大人来说,睡得地方可以太干净,可做饭的地方必须要非常干净。
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就连最基本的盐都没有。柳杨想了下他们这一路走来,最近的镇子骑马恐怕也要一个小时,便想想算了,去临时买肯定来不及。
易田卿和清丰回来的时候,路夜白已经生好火,而柳杨正在拷东西。俩人对视一眼,易田卿看柳杨翻着手里的东西是白色的,却没看清是什么,隔了一段距离便问道:“烤的什么?”
柳杨道:“馒头片。”
没什么吃的,只能就地取材。
易田卿走近了看被切成薄片的馒头片已经被烤的酥黄,笑道:“这要是有点油和盐就好了。”
柳杨认同道:“可不是。”
柳杨很快烤好够几个人吃的馒头片,接下来烤山鸡就是易田卿上阵了。
柳杨在一旁道:“没想到易大人竟然还有这手艺。”
虽说自己不擅长厨艺,可一看易田卿的熟练程度,肯定经常烤东西。
易田卿道:“过奖,我经常一个人东跑西逛的,也不是每次都能投宿到客栈,有时候在野外就要自己找点吃的。”说到这里,易田卿看向柳杨,“没想到路夫人竟然也会。”
柳杨怎会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试探?笑着道:“我不太会烤东西,普通的还好。做饭也只会做普通的几样,没什么特长。”
易田卿道:“哦?路夫人还会做饭?”
柳杨点头:“我们这里有现成的灶台,刀和案板,就是没有油盐和菜,不然还能简单做个汤。”
易田卿笑道:“没想到路夫人如此多才多艺。”
柳杨笑了笑,没再接话。
所有路夜白身边的人,尤其是他的父王,都觉得是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骗了他,好像她哪点都配不上他。易田卿虽然在家庭背景这个问题上对她没那么有敌意,可对她的身份一直保持怀疑态度。
路夜白见柳杨不说话,起身道:“你跟我进来一下。”
易田卿抬眼看了他一下,示意清丰过来接他的活儿,然后跟路夜白进了一楼客厅。
柳杨不知道路夜白要跟他说什么,但直觉跟自己有关。她虽说对这许多人因为对她态度不好而郁闷,可也不至于让路夜白因为她与他们反目成仇,甚至有罅隙都会令她不安。
所以,柳杨想拦住路夜白,不必要为了她跟朋友不愉快。再说她除了来历说不清,其他都光明正大,不怕任何人怀疑。
在路夜白进门前,柳杨叫住他,却什么都没说。路夜白看了她一眼,也什么都没说,回头进了客厅。
易田卿进屋后,自己先坐下,似笑非笑道:“想替你夫人兴师问罪吗?”
路夜白摇头:“我们认识许多年了,在我最难过的那段时间是你陪着我。这么多年,王都里多少人不敢与我有任何关系,你却还唯恐别人不知道我们来往一般,老是去栖霞山庄找我。”
易田卿道:“说这些做什么?是要与我绝交吗?”
路夜白道:“说这些是想感谢你。”
易田卿顿时警惕起来:“你是不是发烧了?”
要不然怎么竟说胡话呢?什么时候听路夜白谢过他了?
路夜白道:“杨杨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她能留在我身边很不容易,我没法跟你解释那么多,但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希望你能相信我,也不要再怀疑她。”
易田卿沉默了会儿道:“行吧,只要你确保她的身份没问题,不是害你的,那我没有别的意见。”
路夜白道:“我很确定。”
柳杨惴惴不安的吃点东西,就连山鸡没盐难吃的不行她也没在意,匆匆吃完,又等路夜白吃完,两人这才上楼了。
一到二楼,柳杨关上门就问路夜白:“你跟易大人说什么呢?吵架了吗?”
别人吵架嗓门大的隔老远都能听见,但柳杨一点不怀疑,如果路夜白跟易田卿吵架就算是声音跟平时说话一样,但肯定比那些大嗓门嚷嚷的要严重得多。
路夜白道:“没有,别担心。”
柳杨道:“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你别为了我跟朋友有不愉快。”
路夜白就知道柳杨会很在意这些,所以就算知道易田卿是为他好才会对柳杨有敌意,他生气,却不是像以前那样正面怼回去,而是以退为进,不至使两人关系闹僵。
路夜白道:“我只是要他相信我,你绝对不是别人派来别有目的的奸细。”
柳杨没想到易田卿竟然将她当成这么高技术的坏人了,目瞪口呆道:“他还真是抬举我了。”
路夜白想了下道:“你不要生气,他们只是不放心。”
柳杨道:“我知道啊,以你的脾气,以前任何姑娘都不放在眼里,最近忽然身边好几位姑娘,你还都喜欢的不行,可也很容易喜欢上下一个,这怎么不叫人怀疑?”说到这里,柳杨叹了口气,“你以前要是个花花公子就好了,这样现在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怀疑我了。”
路夜白不想理她这没什么用的主意。
傍晚的时候,有人上门拜访——离林余村最近的小镇的县令带着礼物和几个仆人赶到,说听说敬王与易大人来此,特地上门尽地主之谊。
柳杨没下楼,他们都在一楼,她自己在二楼发呆,除了在院子里的几句寒暄的话听到了,往后就听不到了。
待县令离开,路夜白上楼,已经夜幕降临了。
“你们说的什么?”
路夜白道:“问了下林余山现在什么情况。”
柳杨道:“县令怎么说?”
“一如既往,无法收拾。”
如果只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肯定不会说这么长时间。不过不用再问,柳杨也能明白县令一定是诉了很多自己的苦水,因为这么偏僻的地方,难得有王都的人来。
忽然想到什么,柳杨问路夜白:“我们这一路来都很低调,最后来镇子都没进,县令是怎么知道我们已经到了呢?”
路夜白:“自然是有人传递了消息。”
柳杨疑惑道:“可我们一来,县长就来探消息,难道他就不怕我们知道有人跟他传递消息?”
路夜白道:“他不得不来,因为对他来说,就算暴露了给他传消息的人,他也有办法解决这个小问题,可林余山那边,一定急着知道我们的底细,所以他不得不来。”
柳杨蹙眉。虽说来前就已经预料到林余山山匪之所以这么多年成为越来越来的祸患,最主要的原因肯定就是地方官包庇纵容,可也没想到这些地方官竟然害怕那些山匪到如此地步。
柳杨道:“那现在怎么办?”
“山匪与江湖中人还有朝臣没什么多大不同,各色各样的人都有,就意味着我们可能要应对一些比较莽撞的解决事情的方法。”
柳杨没太懂路夜白的意思,到了深夜一群黑夜人上门想要刺杀他们的时候,柳杨这才知道路夜白说的“莽撞的解决事情的方法”是什么。
有路夜白在,他们连“空城计”都没有唱。柳杨害怕出现血腥的场面,就没出来看,路夜白站在二楼栏杆前,易田卿在一楼靠着门框打瞌睡,清丰则守在一楼,以防有漏网之鱼闯进来打烂了房里的什么东西。
一场打斗很快结束,来偷袭的人全部被制服捆在院子里。路夜白从二楼跃下,对这些人中的头目道:“回去告诉派你们来的人,我随时都会去林余山,让他们做好准备。”
那些人都走后,柳杨见路夜白回来:“没想到他们竟回来的这么快。”
路上路夜白便叮嘱清丰一切小心,到林余山外仍旧没出现半路刺杀的,还以为那些山匪放弃这个“捷径”了,没想到当晚就来了。
路夜白在桌边倒了杯水,走到床边喂给柳杨一些,剩下的自己一口喝完,然后道:“这里离林余山很近,他们以为到了自己的地方,会更有把握。”
柳杨道:“那之前的几位大人来这里也是到了林余村外才有人来刺杀?”
山匪的套路就那么多,柳杨不相信他们会十年如一日。
果然,路夜白摇头道:“前几位都是在路上就遇袭了。”
“然后呢?”
然后......路夜白笑了,不就是督办官员受惊,再刺杀,得到机会就个人恐吓,好不容易来到林余村外,召当地官员询问,得到的也都是些山匪凶悍、无法剿匪的“劝诫”。
柳杨想了下:“那为什么对付我们就是在林余村外呢?”
路夜白道:“可能认为打也打不过,不如等我们‘自投罗网’。”
柳杨点头,倒还真有可能:“那他们这次没成功,还会再来吗?”
路夜白:“对于一件你很想做成的事,失败一次后你会放弃吗?”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