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最后怎么办?”
易田卿昂头骄傲道:“这天下岂有难得倒我的事!”
柳杨一行人跟易田卿来到林余村外的一片树林中,此时正值盛夏,林中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百鸟啼鸣,草虫集聚,很是热闹。再往里走不远,就见一幢两层木楼在两棵看起来有百年那么粗壮的桐树间。
易田卿在前,边上楼边小声嘟囔:“这么久没来,都脏成什么样了。”
楼梯上到处都是灰尘,不少地方都有蛛网,如果今夜要住在这里,一定要好好打扫一番。
易田卿先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到了门口,回身对路夜白道:“你们住这里,我和清丰住楼下。”
柳杨知道易田卿这是照顾他们,这里草虫一定不少,二楼比一楼不仅凉快而且干净:“谢谢。”
易田卿笑道:“不客气,如果不是看在路夫人面上,一定叫栖霞山庄的都住楼下。”
柳杨抱拳道:“易大人大仁大义,一会儿一楼的卫生我也承包了!”
易田卿连连摆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柳杨在二楼先走一圈。他们进来那间是像客厅一样的房间,而且家具设备齐全。客厅西面有一个珠帘隔开的门,走进去是卧室,桌椅床柜一应俱全。打开柜子,里面放着床褥等用品。
柳杨回头对路夜白笑道:“这里还真是适合隐居。”
路夜白也笑道:“喜欢的话在旁边也建一间一样的,我们来给易田卿做邻居。”
柳杨拍手:“听起来很不错,咱们在青山县住一阵,住的厌了,就来这里再住一阵。”
打扫卫生要抓紧,以免晚上没法睡觉。
柳杨与路夜白下楼的时候,易田卿正指使清丰用打水。原来房子旁边他当初还找人打了一口井,柳杨很是赞叹易田卿这种就算在野外也能生存的能力。
见他们下来,易田卿眼神示意一块石头上放着的木盆:“你们就用那个盆子吧。”
而他正等清丰打上来水倒进他面前的木盆里。
柳杨赶紧道谢,过去将盆子端过来,与易田卿的木盆并排放着。
等清丰打上来水,一盆倒了半桶,柳杨等易田卿先端走,然后自己端起一盆水上楼。
易田卿看着柳杨端起一盆水蹬蹬上楼,盯着好一会儿,然后回头问路夜白:“你怎么能让女孩子做这么重的活儿呢?”
路夜白道:“她不用我帮忙。”
易田卿摇摇头道:“路夫人还真不是一般女孩子。”
路夜白没理他,对清丰道:“你留在这里,我去打点东西回来。”
柳杨将水端到楼上,发现自己还没有抹布,于是又跑下来找易田卿要了块抹布,顺便再看看楼下是怎样的布置。没想到楼下与楼上竟是一模一样的模式,连家具摆设都是一样的。
易田卿道:“当时来的匆忙,也着急搬进来,所以每样东西都买了两样。”
柳杨点头,深以为然,她买东西图省事也经常这样。印象最深的是大学时买毛衣,懒得再逛,就在一家店买了两件除了颜色不同一模一样的毛衣。
柳杨先从卧室开始打扫,擦洗扫地,打扫到一半,出门站在屋檐下冲下面喊:“易大人,你平日里在哪里晒被子啊?柜子里的被子晒一晒再用。”
易田卿道:“我都是随便搭树枝上。”
柳杨觉得这样也行,就地取材也不用麻烦着弄衣架,瞅一圈没找到路夜白,便叫清丰:“清丰,你来帮我把被子拿出去晒一晒吧。”
清丰一跃到二楼,柳杨将柜子里的被子都抱出来放在她刚擦干净的木桌上,也不知道清丰将被子搭在了哪颗树上,很快就将她搬出来的的那些全拿了出去。于是,卧室卫生先告一段落。
路夜白提着一只山鸡回来的时候,柳杨正在端着第五盆水上楼擦地板。忽然听到清丰与他说话的声音,抬头一看,见他手里提的山鸡,眼睛一亮:“你在哪里找到这个东西的?”
易田卿没柳杨那么干净,只是擦洗了一下一楼,没用水擦地板,此时正在外面歇一会儿,看到路夜白手中的东西也是眼睛一亮:“你怎么会找到山鸡的?这里兔子倒是很多。”
路夜白道:“我夫人不吃兔子。”
易田卿疑惑道:“为什么?”
柳杨在楼上接道:“下不去嘴。”
太可爱了,下不去嘴吃。
易田卿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可从来不见路夜白对谁这么细心过,可真是差别待遇。
清丰在路夜白的指使下,先在不远处刨了个坑,然后生活烧热水,他则去了更远的地方去杀鸡。
易田卿喊他道:“怎么不在这里杀?”
路夜白道:“我夫人不喜欢看。”
易田卿被路夜白这话噎的没脾气,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走赶紧走。”
柳杨擦干净地板下来发现路夜白又不见了,将木桶里的半盆水倒在木盆里,边倒边问易田卿路夜白去哪里了。
易田卿惬意的摇着折扇道:“去杀鸡了。”
柳杨点点头:“易大人,我将一楼的地板也擦了吧。”
易田卿下点从凳子上摔下来,赶忙去拦柳杨:“我可不敢使唤你。”
柳杨笑道:“擦个地板有什么使唤不使唤的?易大人将我当朋友,就不该如此见外了。再说,这里就我一个女人,我不敢这些叫你们几个大男人来干也不合适。”
说完,也不再跟易田卿解释那么多,端着盆进了一楼。
易田卿起身对正在烧热水的清丰招呼一声,便去找路夜白了。路夜白背对着易田卿正给山鸡放血,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
易田卿靠着附近的一棵树,笑道:“你的夫人一定要帮我擦地板,我拦不住,特地来告诉你一声,回去你可不能因为看到你夫人给我擦地板迁怒人啊。”
路夜白看他一眼没说话。
易田卿与他相似多年,很多话不用说,只一个眼神就能看懂他的意思:闲话真多。
易田卿想了下,道:“说起来,你最近这半年有点奇怪啊。”
路夜白仍不接他的话。
易田卿也不在意,继续道:“我知道你这人,向来对女人不感兴趣,以前那么多送上门的都被你视而不见,我还以为你要孤独终老了,为什么这半年先后你换了三位夫人?”
“最早是在青山县,听说你对那位柳绿姑娘很是不同。不久到了澄明山,又听说你结识了一位上官姑娘,等见到你时,上官姑娘已经是你的夫人了,可你上一趟宝华山怎么回来又成了这位柳姑娘?路夜白,你以前对女人不感兴趣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
路夜白仍旧没理他。
易田卿道:“你在江湖时,不管你有几位夫人,都没人去查,可现在你身在朝中,你先后在一起的几位姑娘除了现在的柳姑娘,之前的柳绿姑娘和上官姑娘都生死不明,这件事早晚会有人查。”
不管路夜白做什么,易田卿始终是相信他的,可也因为他现在身份特殊,不知道王都内有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盯着他,等着他出现疏漏,置之死地。而这件事是路夜白最容易给人留下把柄的事。
路夜白这次终于开口:“多谢提醒。”
易田卿难得在他嘴里听到“谢”字,便奇道:“成了家的人果然很不一样啊,没想到因为这么件小事会听你说‘谢’啊,看来路夫人确实不是那些凡夫俗女可比的。”
清丰此时烧好了热水提过来,易田卿看到他,兴致勃勃问道:“清丰,你经常跟着你们庄主,应该什么事都知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怎么勾搭那些涉世不深的小姑娘的?”
他话没说话,便有一个树枝向他飞射而来。
易田卿偏了偏头躲开,“嘶”了声:“怎么这么小气!”
路夜白道:“看你闲得很,你就在这帮清丰把后面的处理好再过来。”
说完,抬脚走了——柳杨身边虽说有影暗卫在暗中保护,可明面上她不好叫他们出来帮忙做事,还是他回去帮她的好。
柳杨还在一楼擦地板,此时蹲在地上擦得满头大汗。路夜白进门时她听到声音,回头看是他,咧嘴笑了笑,感觉额头上的汗水流下来不舒服,便抬起手臂用袖子抹了一下。
路夜白从袖袋里拿出一方帕子,走到她跟前蹲下帮她擦汗:“我来吧。”
柳杨仰着脸叫他给她擦汗,笑道:“我不累,其他我也不会做什么,打扫卫生还算在行。你先去外面等一会儿,一会儿就擦完了。”
路夜白看看旁边木盆里已经脏了的水,道:“我去给你换水。”
柳杨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多谢。”
之后,柳杨就只用擦地板,路夜白便在旁边专门帮她换水。等柳杨终于擦完,脚都蹲麻了,在还算干净的盆里洗洗手,然后向路夜白伸手,故意用可怜巴巴的模样道:“脚麻了。”
路夜白没有任何犹豫,握住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去外面凳子上休息一下,我给你打水洗脸。”
柳杨不放手,笑道:“我跟你去洗脸吧。”
她一定要牵手,路夜白一手端盆不方便,柳杨便提议两人一人抬一边。然后两人真就一人抬一边将木盆弄出去。
路夜白觉得木盆还没清洗不干净,便给柳杨用打水的木桶倒着洗洗脸,然后剩下的水他刷洗刚用来擦地板的木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