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锦见无法劝服司徒雪,干脆搬出名声来压她。
“妹妹说的时,我司徒雪的名声不值钱,但若是坏了将军府的名声,那倒是大大的罪过了。”
见司徒雪松口,司徒锦会心地笑了。
“香儿,你过来,把地上那只绿瓷瓶捡起来,看看里面的东西可还在?”
香儿没料到司徒雪会忽然叫自己,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司徒锦。
香儿在一堆残瓷中找出了那一瓶没有被摔坏的,按照司徒雪的吩咐拔开了红色的布塞子。就在拔开盖子的一瞬间,一股浓烈而刺激的异香扑鼻而来,熏得香儿险些有点站不稳。
那是用西域的曼陀罗制成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有止疼的奇效。但是气味特殊,人闻了会产生眩晕之感。
“拿过来我看看。”
司徒雪抬起手,香儿想要将瓷瓶递过去,却猛地眼前一花,手一空,那瓷瓶擦着司徒雪的指尖落了下去。嫣红色的药汁四溅开来,在司徒雪的裙角留下点点污迹。
司徒雪眉头一扬,立刻道:“连个瓶子都拿不好,将军府养你何用?拖出去打十大版。”
司徒锦的脸色立刻僵住了,她人还站在这里,司徒雪竟然直接略过她去惩罚她的丫鬟,这是在打香儿吗?不!这是在打她司徒锦的脸!眼光中闪过一丝愠色,沉沉道:“香儿是妹妹院子里的丫鬟,她犯了错,妹妹自己会管教,就不劳姐姐费心了。”
司徒雪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妹妹说的是,妹妹院子里的丫鬟却是轮不到我管,是姐姐考虑不周,逾越了。”就在众人以为她服软的时候,司徒雪突然话锋一转道:“这么说来,那我院子里的丫鬟犯了错,也轮不到妹妹来多嘴吧?”
司徒锦霎时白了脸,发现自己中了圈套,可一时又分辩不出什么,好一会儿才勉强道:“妹妹本是一片好意,却不曾想让姐姐误会了,是妹妹的错。”
那跪在地上的丫鬟见司徒锦松口,顿时吓得连连求饶。
司徒雪不去管她,朝这一屋子的人道:“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在哪个院子里,当什么样的差,进了我司徒雪的院子,就得按照我这里的规矩来。若有不愿意的,尽管现在就离开,找你们的高枝去,我司徒雪决不强求。但那些留下来的,就要时时刻刻注意你们的言行举止,如有二心,定不轻饶。”
司徒雪一口气说完,屋内的人再也不敢小瞧这个刚回来的小姐了。
司徒锦本想杀杀司徒雪的威风,谁知道却被她反将一军,心中已然火冒三丈。见那跪在地上的丫鬟还在求饶,顿时没好气道:“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出去领罚?”
“算了。”司徒雪懒懒地坐到了镜子前,“念在你是初犯,便饶了你这一回。将地上的东西收拾收拾便都出去吧。”
这次一次交锋,司徒雪便占了上风。本来被下了套子,司徒锦的心中已经非常不快,这会儿又在她说要罚那丫鬟的时候免了那丫鬟的处罚,搞得好像是司徒锦非要罚那丫鬟似的。这般偷梁换柱,气得司徒锦险些吐血。
等到一屋子的人都散空了,司徒雪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她不敢再让那些丫鬟经手她的东西,于是只留了梨白一个。
“小姐,这里面有封信。”
正在整理包袱的梨白取出信件,递给了正坐在镜前的司徒雪。
司徒雪拆开信封,发现里面竟然是师兄送给她一些药膳的方子。除此之外,师兄还在信中说让她按照这些方子做药膳给父亲母亲。
司徒雪有些疑惑的放下了信封。前世为了讨好李容璟,给他调理身子,她也曾向君莲师兄讨要过药膳的方子。可是当时师兄怎么说也不肯给,说那药方是祖传的秘方,不可轻易外传,今世怎么会主动给她了呢?
在山上时,师兄不爱习武,只爱捣鼓药膳,正因为如此,前世的她并不怎么喜欢师兄。今生因为重生,心中对君莲师兄有所愧疚,才屡次帮他在师父面前打掩护,让他有时间研究药膳。
有好几次没瞒住,她还因此被师父责罚了呢。想来恐怕便是因为这个,师兄对她心存感激,才给了她药膳的方子吧?
转眼间夕阳已至,橙黄的霞光穿过云层洒在大地上,司徒雪想起晚上还有接风宴,又看了看手中的药膳方子。
自己常年在外,未能向父母尽孝,如今回了府,就先从这药膳开始吧。
司徒雪熬好药膳后吩咐厨房的人将那药膳温着,等她换好衣服后再一同端去。
再回到房中时,丫鬟们已经将衣服首饰准备好了。
“小姐今日想穿哪一套?”
丫鬟们捧着托盘,让司徒雪挨个看了一遍。
司徒雪本想说随便,但想到晚宴时司徒锦也会参加,她素来不喜欢别人压过她的风头,前世她处处让着她,现在,她偏要跟她作对。
“就水红色这一套吧。”
几个丫鬟马上行动起来,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打点好了一切。
梨白见了,忍不住感叹道:“小姐可真好看。”
司徒雪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身水红色交领上衣,浅浅的红映衬着白皙的肌肤,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浅笑,最醒目的是那一点朱红的小嘴,饱满欲滴。整齐的流云髻上坠了件冬雪寒芳的步摇,美得不可方物。
司徒雪看着看着,心中涌起一阵悲凉,明明是芳华正茂的年纪,心却瞬间苍老了,想想前世的一切即将重新来过,女子狭长的凤眸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司徒雪的接风宴被设置在正花厅,那是司徒府用来招待贵宾的地方,每年只有在贵客造访的时候或者过年过节等大节日才会上那里摆宴。
司徒雪在丫鬟的簇拥下来到正花厅的时候司徒洵、柳氏、司徒锦还有司徒瑜早就已经到齐了。司徒锦原是家里的老幺,又是个女孩子,一家人从来都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一样捧在手里,事事都让着她,何曾让她在饭桌上等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