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办娇
那天他大摇大摆进了克格勃机关,他吹着口哨,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
拉比尔早晨上学心情很不好,这天有大雾,他的同学比萨把物理试卷给他时,他看到自己的成绩非常不理想,然后他就伏在课桌上哭了,谁都不知道拉比尔哭,只有比萨看到重新抬起头的拉比尔眼睛有点红。
拉比尔平时是个乐天派,没有什么事会让他不开心,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同学关系也好,还特别热爱军事,熟读兵书,一米八的大个子永远是女孩子儿垂青的旗帜。
但是这几天拉比尔的心情就是不好,这都是因为遇上了那个人。
那个人那天在学校的大门外站着,他好像盯了拉比尔很久了,反正拉比尔无意中眼光同他对视时,觉得他特别不陌生,好像在哪见过,接着是那人向拉比尔点点头。
这以后拉比尔就再也没有忘记过他,觉得他的体魄格外地健壮,气质也超出常人。
拉比尔哭过后,心情稍好一些,上课时他的精力很集中,只是课间他第一个跑出教室,他要去厕所,他早上的小解一直憋了一节课,就在他要走进厕所门那个瞬间,有个人在他身上撞了一下,这一撞实际只撞到了肩膀,但是拉比尔立刻感到有些晕眩。拉比尔侧目艮望去时,他又一次遇见了那个人,接着拉比尔闻到一种迷人的奇香,他二话没说,跟着那个人走了出去。
这一年拉比尔十九岁。
这一年十九岁的拉比尔神秘失踪。
十年以后,拉比尔长到二十九岁了,而且出落成标致挺拔、仪表非凡的军人。和他十年前在学校门口见过的那个人一样,他的体态健美,体魄强壮,一看就知道接受过正规的部队训练。
他还有了自己的名字,叫辛格·比萨。
辛格·比萨现在有一个很好的头衔,是苏联克格勃内部一名高官。这天辛格·比萨和一群外交官在罗马街头散步,走着走着,他忽然提出,要前往梵蒂冈看看。辛格·比萨兴趣广泛,好奇心强,大家理解他,由着他去了。
梵蒂冈是罗马的博物馆,里面有浩如烟海的文物、珠宝、雕塑,但是这些都不是辛格·比萨热衷的,辛格·比萨的思路远远游移于这之外。
逛完梵蒂冈,再看辛格·比萨的行动,他像十年前绝然离开他的母校一样,没有沿原路回苏联大使馆,而是迈进了美国大使馆。
这一脚就意味着辛格·比萨叛逃了。
辛格·比萨对自己的出逃早有准备,果然不出他料想,美国方面对他的到来喜出望外,他们像对亲人一样接待了他,又很快把他转移到美国。至此辛格·比萨对十年前他离开校园的不情愿,稍稍有一点报了一剑之仇的快感。
负责审问辛格·比萨的是中情局一名重要官员,他叫威廉·艾姆。艾姆一点也不如当初带辛格·比萨出来的那个人好,最主要是辛格·比萨没在他脸上看到任何笑意。
艾姆正襟危坐,问了许多在辛格·比萨看来不太礼貌的话。而辛格·比萨对他的提问大都不感兴趣,他主要是想速速交出苏联在美国的谍报网。
苏联的谍报网那时非常强大,许多大的军事机要都是通过它的传导置美国于死地,辛格·比萨有把握自己的情报货真价实,这将奠定他在美国的特殊地位。
但是尽管辛格·比萨做了全方位努力,在审讯的一个多月间,他发现他所提供的谍报网毫发未伤,苏联在美国的谍报员依旧如履平地。辛格·比萨糊涂了,这对他无疑是个粉碎性打击,颠覆了他叛逃的初衷。
辛格·比萨这天去一家酒馆吃饭,其间喝了点闷酒,有一个官员模样的美国人在另一张桌上吃饭。他对辛格·比萨的到来颇感兴趣,他也喝多了,他示意辛格·比萨过到他的桌上来,而等辛格·比萨过去,他却出其不意给了辛格·比萨一拳,然后对辛格·比萨说:“知道你在这坐不稳的原因吗,因为这是我的地盘,但这并不否认我对你的国家的重要性。”
辛格·比萨愣愣地看着他,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但是那人不依不饶,直逼得辛格·比萨离开了那家酒馆。那天辛格·比萨什么都明白了,他明白了那个人的用意,明白了艾姆是苏联克格勃的特工。
辛格·比萨还明白一个更重要的道理,这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岸,他想靠岸,太难了。
三个月以后,辛格·比萨摆脱严密监视,像离开那家酒馆一样,顺利地回到自己的国家。
那天他大摇大摆进了克格勃机关,他吹着口哨,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令所有人不解的是,苏联克格勃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而是让他继续留任,这谜底后来由知情人传出许多版本,但是只有一种比较适合辛格·比萨,说他一直在想念他的妈妈,寻找他的妈妈,可是他的妈妈早在他神秘失踪的第二年,抗不住思念之苦,抑郁而终,死前哭瞎了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