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娴服侍着皇后喝了药,母女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皇后便感觉有些疲惫。静娴唤宫女进来服侍,见皇后睡下后,便带着妹妹去便殿歇息。宫女进进出出,伺候两位公主梳洗更衣,静娴和静姀陪着皇后说了一上午的话,属实觉得累了。二人同床而眠,还像年幼时那样亲密无间。
“母亲病中还是放心不下我,原也是我不孝。那时年轻气盛,婆婆总是喜欢往房里塞人,我咽不下这口气,便跑回宫里找母亲。可母亲能怎样呢,说起来这都是私房事,算不得什么大事,倒连累得母亲跟着我着急。”静姀听了,冷哼一声,厉声道:“大姐姐可别是端庄大度过了头,说到底是你家那位老虔婆作妖,不安生过日子。她若不往你房里塞人,何至于你要回宫诉苦啊。大姐夫身边可不缺人伺候,饶是如此,她还是不满意。你和大姐夫有三个哥儿,这还不算人丁兴旺吗?她满嘴的多子多福,延绵子嗣,我怎么瞧着大姐夫也没有庶弟庶妹啊,她要是觉得辅国公府子嗣不丰,那她怎么不为国公爷纳几房美妾啊,偏偏喜欢往儿子房里塞人,算什么道理呀!”听着妹妹的话越说越离谱,静娴连忙打断:“好了,越说越没样子。我现在想了,你大姐夫只要不出格就算了。他对我也是很敬重的,也很疼爱孩子们,这我就知足了。我们身为公主,已是免去了不少烦恼,活在这世上总不能想着什么都要吧。”
静姀望着床帏出神,喃喃道:“是啊,世上之事十有八九都是不如意的,哪儿能事事顺遂呢?”“所以琦贵嫔才是真正看得通透的人,她为三妹妹选的这门亲事是极为合适的。三妹妹没有一个能为她说得上话的高贵生母,也没有能扶持她的外祖家。空有公主的名头不足以支撑三妹妹在那些显赫世家里活得舒坦。所以退而求其次,选个家世清贵又不是风头正劲的好人家再好不过了。”静姀有些不耐烦,道:“大姐姐你是大周朝的嫡长公主,静媤拿什么和你比。你就是被这些条条框框磨得连脾气都没有了,咱们是公主,身份尊贵。你婆婆总想向你房里塞人,这就是忤逆君上,你何必惯着呢,拿出公主的气派,杀杀她的气焰。”
静娴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调侃道:“你威风,整个京都里谁能像你一样,敢杖责公公的姨娘啊!”静姀见长姐取笑自己,没好气的白了静娴一眼,道:“好心替你说话,你怎么还取笑我呢?”静娴忍着笑道:“怎么是取笑你呢,这是夸你呢。”“呵,夸我什么?我不是你,我可做不来你这么贤德大度,难怪京中都赞你是个好的。”静娴苦笑一声,道:“谁要她们那声称赞了,日子是自己的,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只是辅国公府不比潜国公府,这里面的缘由想必你也是知晓的,你是怎么折腾都行,我没你那么自在。”静姀略略想了一下,安慰道:“风光显贵嘛,总要有些代价的。你现在有三个哥儿,平日里操心他们就够了,何需管其他人呢。再说了,有些事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是了,日子就这样吧,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大家都差不多嘛,谁家的日子不是这么过来的。”二人说着闲话,不一会儿就觉得困倦,遂歇下了。
说起当朝的这位二公主,也算得上是京中的一位风云人物。荣德公主静姀是当今皇后的幼女,生得一副世间女儿都羡慕的绝世容颜,却有着极为严苛的脾气秉性。静姀公主自幼深受帝后的宠溺,又有兄姐的疼爱,便养出了这么严苛挑剔的性子。静姀一向自持是嫡公主出身,眼界甚高,一般人家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更别提那些妾室姨娘了。当年静姀出降潜国公世子不久,国公夫人便顺水推舟地将府中诸事交与静姀,静姀虽然年轻,但是有着嫡公主的气派且身边尽是宫中出来的得力人手,丝毫不怵管家之事。潜国公是圣上的肱骨之臣,深得圣上的信赖。潜国公早年有几个颇为喜欢的姨娘,除了嫡长子沈明以外还有四个庶子,潜国公很是疼爱这几个庶子姨娘,平日里都是大把大把银钱地补贴她们。国公夫人不好开口指责,怕别有用心之人借题发挥,忍了多年,终于等来了静姀这个严苛挑剔的公主儿媳。
静姀刚刚过门没多久,国公夫人便借口身体不好,推脱了管家之事,交由公主儿媳全权管理。驸马爷沈明和几个庶弟年纪相近,因沈明尚荣德公主,成亲的年纪便有些耽搁了,待到静姀出降时沈家的几个庶子皆已成婚,是以潜国公府内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了,不过向来骄傲的静姀倒是丝毫不畏惧。静姀命身边的掌事姑姑拟订了国公府一切事宜的章程,并命府上众人严格遵守。潜国公府是高门显贵,府上规矩多,静姀这么一来下人们并没觉得有何不适应,倒是国公爷的那几个受宠的姨娘在府中得意惯了,便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国公府虽然富贵,但是姨娘的月例银子也不多,往常都是国公爷私下贴补,但是公主过门,国公爷怕惹恼公主,便不再贴补,一切都按照规矩来,这就引起了那些姨娘的不满。其中有位颇为得宠的雪姨娘便跑到静姀面前,又是诉苦又是指桑骂槐的,静姀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叫人把雪姨娘拉出去杖责三十,直打得雪姨娘哭爹喊娘的,被拖回自己的小院时就剩一口气儿了。
国公爷下朝回府听说此事后,惊出一身冷汗,官服都未来得及更换就跑到静姀面前请罪。静姀见已有了杀鸡儆猴之效,便不再深究,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国公爷。这边国公爷被汗浸湿的中衣还没干,那边就有下人来请国公爷去瞧瞧雪姨娘。国公爷大骂雪姨娘不知轻重,冲撞公主,命人将雪姨娘移去了柴房。雪姨娘自进国公府以来就凭借着年轻美貌得了国公爷的宠爱,国公夫人都要客气三分,更别提府中的下人了。雪姨娘得意惯了,冷不丁地失了宠,惊恐之下,没几个月就病逝了。
经此一事,府中众人对静姀更加敬畏,公婆妯娌都是客客气气,日子甚为舒坦。对于这件事,圣上也只是淡淡一笑,一句姀儿只是娇宠坏了就此了结。有了圣上的放纵和默许,静姀在婆家愈发得意,京中关于荣德公主生性严苛挑剔的传闻也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