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姀回到国公府上已是很晚了,用罢晚膳,留了沁言在屋里说话。
“今日去宫里,听母亲说此次选秀还要为二哥哥挑几个合适的,好生养的秀女,说到底还是有个亲生的孩子最好。”“如今王爷还年轻呢,肯定能有位哥儿的。”“但愿如此,若是实在不行,就要过继大哥哥的儿子为嗣子。”沁言略思索了一下,道:“那也是好的,到底太子和齐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比德妃所出的赵王和淑妃所出的福王都亲近些。”“是这个道理。想来还是有同胞兄弟的好,我和大姐姐之所以不担心以后,还不因为太子是我们的一母胞兄。若换做是旁人哪儿还有未来的好日子呢?”
沁言笑道:“公主如今是大了,这些也能想得明白。就好比咱们的哥儿和姐儿,以后宁姐儿大了嫁了人,还有咱们公府可以依靠,有个亲哥哥可以依靠,若咱们只有一个姐儿,那就难了。”静姀点点头道:“女子在这世间多不易,稍有不慎就是名节尽毁,要是有个靠得住的娘家就还好些。”“所以说咱们姐儿会投胎,投生到了公主这儿,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呢。”静姀被恭维地十分高兴,又与沁言说了几句闲话,这是侍女来通传,说是世子今日公务繁忙,自行在书房歇下了。静姀知晓,便唤人进来服侍梳洗。
潜国公府的二爷沈易深受圣上看重,年纪轻轻就被任命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官居正三品。静姀得知此事,虽然明面上给二房送去了贵重的贺礼,实则大大愁苦一番。说起来潜国公府上的这几位爷,国公爷最疼爱老二沈易,在仕途上更是极力为沈易铺路。世子沈明有着驸马的名头,又被太子看重不过去年才被钦点了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可是这沈易没有姻亲相扶竟也到了如此高位,静姀每每思虑至此就觉得头疼。
如今府上各房争势,背地里的小动作不断,沈易这次高升更是为二房增添了不少筹码。张显自从受了静姀的恩惠,愈发卖力为静姀提供国公爷的消息,只是这些消息让静姀更加焦急。沈易得国公爷喜欢,父子二人也是脾气相投,常常作诗评阅,相谈甚欢,于此静姀只能干着急却使不上劲儿。世子沈明除去问安,几乎从不主动去找国公爷谈论其他事宜,国公爷似乎也不是很喜欢和沈明共处一室,父子俩在这府里恨不得总也碰不上面。
“如今快到六月份了,天气也渐渐热了。京中的暑天向来难熬,还是应早早备下解暑之物的。”韩氏似乎没有受此影响,看起来心情还是不错。“母亲说的是,府上的冰窖也早已准备好冰块儿了,够府上的主子们用的。只是以前暑天府上都是用大锅熬了绿豆汤解暑,下人们每日一碗。我想着咱们府上人虽多,但是一碗绿豆汤属实不费什么银钱,便想着每日多煮些,一人两碗,也好消暑,再每人每月多发一吊钱,也是体恤他们做下人的辛苦。”静姀喝了一口茶,缓缓道。韩氏听闻笑道:“到底还是公主做事周全,如此体恤下人是公主贤德。”“母亲这是哪里的话,无非就是费点银钱的事。咱们房虽不像二房似的鸿运当头,但是这点子开销也不至于放在眼里。”
见静姀话里有话,韩氏淡淡一笑道:“老二自己的本事,不过国公爷也没少出力。到底都是咱们家的孩子,哪儿有不照顾的道理呢。咱们家在官场上也是多有人脉的,当然不管是谁还不都是咱们沈家的荣耀。”静姀在一旁听着,笑得十分勉强,道:“那是自然。”“世子这两日回去可有跟你说什么?”静姀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什么都没有说。还是老样子,似乎也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提起这个静姀就觉得泄气,沈明似乎从来就不会争,永远都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不管自己是不是为了长房费尽心思,他几乎不会过问,也不会有所表示,沈明如此行事常常令静姀感觉在这公府里孤军奋战。
韩氏听了却觉得儿子不错,自己从小教导沈明在这府里在人前要会哭会笑,但是也要沉住气,不能因一时的好坏而得意或者颓废。韩氏见儿媳妇不大高兴,忙宽慰道:“世子就是这样的性子,公主多海涵。”“母亲这是哪里话,我与世子是夫妻,这夫妇一体,哪儿来这么多客套话。”“公主也不必焦心,毕竟这差事虽好,但也惹人嫉妒不是。”静姀略想了想道:“母亲说的是,只是到时候别人想对付的就是整个国公府了。”见儿媳妇如此担心,韩氏笑了一声道:“公主到底还年轻些,想不太明白。不管咱们府里怎么明争暗斗的,在外人眼里咱们沈家是一体的,老二升了官不管其余几房是不是真的高兴,反正在外人眼里都是咱们沈家得了好处。国公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得圣上赏识,仕途顺遂,那些日子,你出门交际别人看你那才真是羡慕得红了眼。”
静姀看着婆婆韩氏那风轻云淡的模样,有些敬服,她是养尊处优,备受宠爱的公主,在外交际从没受过别人的冷言冷语,实在应付不来那种艰难处境。静姀自嫁进国公府才知道过日子的不容易,明争暗斗,你来我往每一刻消停。
到了七月份,天气越发闷热,静姀给府上的下人每日多添一碗绿豆汤,又多发一吊钱,府上的下人没有不念着静姀的好,常常夸赞公主仁德,体恤下人云云。静姀得知此事,暗自得意,如今静姀是知道了银钱的好处,越发大方起来,
一日晚间静姀与沈明用罢晚膳,沈明去了书房处理公务,静姀便在屋里看账本。这时沁言急急忙忙地走进来通禀:“公主,出事儿了。”静姀一激灵,觉得事情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