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各怀心思。
待东西都收拾干净后,赤霞便来禀告:“公主,果然不出您所料,夏蝶一出门就找了个僻静处,扣自己的喉咙,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白冰儿冷笑:“查清楚了吗?酒里到底有什么?”
赤霞道:“宁御医说了,是慢性毒药,会从内脏开始衰弱,一开始只是精神不振,七日左右,毒素累积到一定程度,便会病发,不出三天就会撒手人寰,其症状就像害了恶疾,杀人于无形。”
“呵呵,倒是好计策。”白冰儿冷笑,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道:“从即日起,一直到及笄之礼之前,灵风阁每日都要吃锅子,喝黄酒……”
明月当空,夜色如墨,寒风呼啸着掠过屋脊,房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
白冰儿披着白色的狐狸大氅,她站在灵风阁的栏杆上,居高临下的望着青云殿窗口的烛光,楚王正坐在桌边看书,烛光把他的剪影拉的修长俊逸,光是一个看书的姿势便如人中龙凤,气势恢宏。
似乎感应到了白冰儿的目光,秦暮站起身推开窗,风呼呼的灌进屋里,秦暮的身上披着一件藏青色的外袍,他被冷风呛到,握着拳头抵住嘴唇,咳嗽了两声。
秦暮抬眼望着白冰儿,正对上她的目光,两人的视线里火药味浓重。
寒风呼啸,一个目光森寒,一个笑颜如花。
白冰儿屈膝施了一礼,便笑着退下去了。唯留下站在窗口的秦暮,他的脸上划过一丝阴霾,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转眼之间,七日便过了,迎来了白冰儿的及笄之礼。
因为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这便是宫内最后一个公主的及笄之礼了,所以即便惠帝的身体还未痊愈,也将这及笄之礼办的分外隆重,能与之相比的,也就只有长公主白霄的及笄之礼了。这些大排场,不禁又引得其他公主的羡慕和妒恨。
白冰儿是主角,所以今日来的特别早,她依旧是一身白色宫装,只不过这次衣摆上绣的也是月白色的梨花,她整个人多了些女儿家的娇弱柔情,不似平日里那么强大的气场。
眼见着白霂和自己未婚夫婿栾少青在一起说笑,白冰儿抱着给他们找不痛快的目的,巴巴的凑了上去。
还未走近,便问道白霂身上的香味,白冰儿微微捏着鼻子,还用手扇了扇,一脸嫌弃道:“二姐,你今天的香粉不免喷的太多了,实在是有些……俗气。我若没记错,这香味可是十里阁的香粉,媚妖,这香粉最是魅惑,二姐姐是要勾引谁啊?”
这死丫头,是狗鼻子吗?怎么会闻出自己身上的香料是什么?
白霂的脸色一阵青白,依旧强颜欢笑道:“十一妹妹,我毕竟是你的姐姐,你这样说,是不是有些目无尊长啊!”
“是吗?十一只是实话实话罢了。”白冰儿无辜的眨眨眼,转而对旁边的栾少青笑的一脸灿烂:“二姐夫,你喜不喜欢二姐姐一身香粉啊!”
栾少青连忙推让道:“十一公主,我与你二姐尚未成婚,当不起您这一声‘姐夫’。”
白冰儿掩着嘴笑的娇俏,撒娇似的道:“好嘛,栾公子,您喜欢我二姐一身香粉吗?”
栾少青被白冰儿笑的迷了眼,依旧谁也不想得罪,只得道:“所谓各花入各眼,我觉得女子不论是素雅抑或盛装,都各有各的风韵,不分高下。”
白冰儿笑的更加灿烂:“二姐夫说的真好,真会讨女人欢心,怪不得得了那么多女子的倾慕!”
栾少青讪笑着,一旁的二公主已经气的脸色发青。朝中谁人不知,她虽然注定会是栾少青的正妻,但是栾少青的府邸里,已经有了很多莺莺燕燕,侍妾成群,这在大齐,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如今白冰儿竟然拿这事来公然奚落她,真是可恨至极!
白冰儿的眼神瞟向门口,秦暮已经进来了,她走回自己的座位坐好,微微垂着肩,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她今日有意选择这绣了白梨花的宫装,就是为了让自己显得娇弱,为此,还特意让青花将自己的妆容画的略显苍白病态。
宴会上,惠帝注意到白冰儿,便关心道:“十一,你这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白冰儿起身,柔声道:“有劳父皇挂心,十一并无大碍,只是这几日有些劳累,气色不佳罢了。”
惠帝又把目光转向秦暮,亦是关切道:“几日未见楚王,似乎,消瘦了些,听闻前几日楚王身体不适,如今可大好了?。”
秦暮不着痕迹的斜了白冰儿一眼,起身施礼道:“前些日子,偶感风寒,有劳陛下挂心了。”
宴席过半,众人一一展示自己所赠的礼物,惠帝送了白冰儿一件绣着团云的白色宫装,整个裙摆上都是金线密密麻麻缝制的暗花,几乎秀满了整件衣服,乍一看去仿佛一件金色的宫装,在烛光的映衬下,灿若星河。太后送给白冰儿一整套的头面首饰,据说都是纯金打造的,上面嵌了十五颗金珍珠,就是为了这及笄礼。
后宫的的妃子们,皇子公主们也一一呈上自己的礼物,有送金银玉器的,有送古玩字画,奇珍异宝的,小灌木一般的红珊瑚矗立在那,整个大殿里一时华光璀璨。
“禀皇上,其实小王也有一样礼物要送给十一公主。”
楚王从怀里拿出一个刻着朵朵莲花的檀香木盒,那木盒暗香浮动,刻纹精致,闭合处还嵌着一块碧玉,一看便是上成的东西,便知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楚王打开那木盒,众人的目光立刻暗淡了下去,那盒子里躺着一根枯木一般的树枝,打磨的光亮,看上去像一根发簪,只是那簪头上镶嵌着一颗淡绿色的珠子,颜色不绿也不透,就像一块绿色的石头,看起来非常不起眼。
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异,送个树枝子?这簪子看上去,还没有那盒子值钱呢。
惠帝亦是心生疑虑,不禁问道:“楚王,你这是?“
楚王笑道:“回皇上,此簪名为‘沧海有泪’,这并非普通的木簪,而是采用了西蜀的天香木,东鲁的夜明珠,由大周悠云十二洲最好的工匠制作而成,做好以后,还在齐国最大的长明寺供奉了三个月,由住持诵经开光。虽是一只发簪,但却是赋有四海之庇佑。若是在夜晚,这珠子必然熠熠生辉,犹如白昼,是世间难得的珍宝。”
三个月?从这楚王刚到齐国算起,也不过才三个多月,看来这事,他是一早就计划好的。
南周的一个使臣起身道:“楚王殿下,百闻不如一见,不如眼下就熄灯看看,让我们也好开开眼界。”
熄灯?白冰儿微微皱眉,靠着赤霞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赤霞便了然的点了点头。
惠帝挥手示意,冲着身边的太监点了点头,那太监便退了下去,不消片刻,大殿里的灯便依次暗了下去。
黑暗中只有秦暮手中的夜明珠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华光璀璨,虽不说亮如白昼,但是他周身七尺的位置都看得清清楚楚,照亮一个房间还是可以的,只是稍远的位置便又是沉浸在黑暗里了。
周围传来一阵惊叹声,众人皆是啧啧称奇。
等大家的惊叹声消失以后,才听到太监道:“掌灯。”
大殿里的灯光又依次亮了起来,秦暮的眼神望向高坐上的龙椅,就见惠帝端坐在龙椅上笑道:“楚王有心了。”
白冰儿也起身柔声回道:“多谢楚王殿下。”
秦暮蹙眉,为什么白浩没事,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吗?他凝眉深思,却没注意到,赤霞此刻已经不在白冰儿的身边了。
而惠帝龙椅身后那扇高大的屏风后面,赤霞正手脚麻利的把一个打晕的宫女绑了起来,为防止她自尽,还在她的嘴里胡乱塞了一块衣襟上扯下来的破布,冰凉的汉白玉地面上还躺着一把泛着绿光的匕首,显然是淬了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