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荡起,拂过枝头,吹落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清冷飒爽,秋意正浓。
两辆马车行走在官道上,一辆马车装饰着深蓝色的绒布,质量上成,看上去深沉内敛,那颜色虽冷肃,厚厚的绒布却凭添了秋日里的一丝暖意。两个年轻的小哥坐在马车前,手里握着马儿的缰绳,他们两个长的都很清秀,一副小斯的打扮。华丽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素些的马车,那马儿乖巧,不需要人赶着,只是将缰绳拴在华丽马车的车尾,那马儿便一路温顺的跟着。
两匹马车在官道上慢慢的行着,车内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风调,按路程我们还有几日到大都?”
风调道:“回主子,像如今这样慢慢行着,大概还需三日。”
“三日吗?”车内的人传来一声冷笑:“那时机也就差不多了……”
雨顺问道:“主子,您这次深入齐国,会不会太冒险了?”
风调对雨顺道:“你不懂,皇上器重王爷,这不仅是功劳,也是荣耀!”
说话间,两匹骏马飞驰而过,身后还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两个女子骑着两匹骏马,身后还跟着六七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
风调雨顺连忙拉了缰绳,好在马车速度不快,倒是没有惊到车里的人。
那奔跑在最前头的黑色骏马突然蹄子一软便摔倒了,但那马儿似乎有灵性一般,竟控制自己摔倒的速度,那马背上的女子反应也快,顺势一滚便滚落在秦暮的马车前,冲着马车吼道:“三哥,快救我!”
几个尾随的黑衣人一愣,还未等他们作出反应,马车里蓝色绒布便掀了起来。
一个身穿藏蓝色锦袍的男子站了起来,他面目俊朗,眼若星辰,那眼底却藏着一丝戏虐,他拱手道:“几位,我与这女子并不相识,你们尽管动手好了,在下万万不敢插手。”
秦暮说完,又坐回马车里,还让风调雨顺放下了车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白衣女子一脸失望,转过头来便一心一意的对付起眼前的黑衣人了。
秦暮的马车虽放下了帘子,但他从马车的窗子处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几个人的打斗。
那红衣女子武功高强,手持一把利剑,出手狠辣,杀伐果断,只不过动作有些迟缓,想来是体力耗尽的缘故。经过一阵厮杀,地上已经躺着几个黑衣人的尸体,此时红衣女子一人对战两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还游刃有余,秦暮不禁挑眉,这女人的身手实在是好,怕是与风调雨顺也不相上下。
而那白衣女子明显武功弱一些,一个人对付一个黑衣人还显得有些吃力,不过她倒是狡猾的紧,手持一根长鞭,仗着武器比黑衣人的短刀长,出招角度刁钻古怪,自己没受伤不说,倒是在那黑衣人的身上开了几个口子。
秦暮看的有趣,想着这白衣女子刚才叫他三哥,分明是想祸水东引,他如今也要做些什么回报不是。这么想着,秦暮便从桌上的茶点里捏起一粒花生,指尖用力便向着那白衣女子握着鞭子的手腕打去。
白衣女子倒是敏锐,感到有暗器袭来的风声,她一侧身堪堪躲避过那粒袭来的花生,却是一个分神差了半寸,左肩被黑衣人的短刀刺中,深入皮肉。
那黑衣人一喜,刚想拔刀,好乘胜追击的补上第二刀。那白衣女子却是丢了手里的鞭子,迅速抓住了黑衣人握刀的手,不让他拔刀。那黑衣人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下腹一凉,这女人的左手上不知何时握着一把短匕,利刃已经完全没入他的小腹。
白衣女子咬着牙,嘴角带着一丝怨毒的笑意,将左手中的匕首用力的转了一圈。
秦暮眉头微蹙,这女人,杀伐果断,够狠心,够无情,倒是让他不免多看了几眼。
黑衣人一脸的难以置信,吐了两口血,便倒地不起,腹部还留着一个血窟窿。
与红衣女子缠斗的两个黑衣人,一见白衣女子受伤便飞身向她袭来,那红衣女子见白衣女子受伤,立刻杀红了眼,对着两个黑衣人的后背迅速的捅了几剑,本来胶着的战事,就在瞬间完结了。
那白衣女子身子一软,顺势倒在了红衣女子的身上,那红衣女子连忙将其扶住,焦急道:“小姐,您没事吧?”
那白衣女子没看红衣女子,倒是恨恨的瞪着马车里的秦暮,咬牙切齿的说:“你……道歉!”
秦暮一脸笑意道:“敢问姑娘,在下何错之有?”
“哼。”白衣女子眉毛微挑:“何错之有?你难不成是想请我吃花生吗?”
“正是。”秦暮正色道。
脸皮真厚!白衣女子腹诽了一句,脸上却是立刻挂上笑容:“既然是吃花生,哪有站在大街上吃的道理,赤霞,扶我上马车。”
那叫做赤霞的红衣女子扶着白衣女子上了马车,那白衣女子也不管身上的血迹,抓起马车上的靠枕便倚了上去,看的风调雨顺眼皮直跳。
白衣女子冲雨顺眨眨眼:“护卫小哥,麻烦把药箱拿来,不然我流血过多死在车上,可就吃不成你家主子的花生了。”
雨顺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长这么大,倒是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女子,便下意识的看向秦暮。
秦暮示意道:“去吧。”
“是。”雨顺应了声,片刻就端来了一个药箱。
赤霞看了看白衣女子的伤口,流血了不少,需要止血,她转而对秦暮道:“公子,男女八岁不同席,我家小姐需要脱衣治伤,还望公子……”
“不必了!”那白衣女子打断了她的话,略带讽刺道:“这位公子长的一表人才,丰神俊美,想必自是见过了无数如花美眷,我这等小女子只怕入不了他的眼。”
那白衣女子说完,也不管秦暮的脸色,就自顾自的脱起衣服来。
秦暮脸色微变,还是自觉地转过身去,他向来不喜女色,何况是这种看起来容色不错又心机颇深的女人,更是不想有什么牵扯,免得一会又说他污她清白之类的。
秦暮看着窗外,满地黑衣人的尸体已经被风调清理的差不多了,除了地上几滩发黑的血迹,再无其他。
“嘶。”那白衣女子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口中却说着:“包扎的再紧些。”
“可是小姐,那样会更疼的。”
“再紧些。”
秦暮没回头,只听得身后悉悉索索的布料声,那女子的呼吸声更重,却是没听到她再吭声。
没到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秦暮楚便回过身来,那白衣女子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她又从药箱里挑了一些调理内息的药给旁边的赤霞吃,真是好不客气。
公子的药可都是上等的疗伤药,以备不时之需的,如今却被这小女子当花生吃,雨顺简直心疼的眼皮直跳,吞了吞口水,也没敢上去阻止。
那白衣女子又开口道:“这位小哥,麻烦端些吃食来,眼下已是午饭时间,这花生的分量可不足以果腹呢。”
秦暮淡笑,挥手道:“雨顺,去把饭食端上来吧,我们也该用膳了。”
雨顺无奈,虽不想白白便宜了这女子,但毕竟自己家公子也该用膳了,总不能亏了自己的肚子。
那白衣女子微微倚靠在靠垫上,脸色有些苍白,却是掩不住眼里的神采,她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免贵姓秦。”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只说自己姓秦,便是不敢说自己的全名,那白衣女子笑道:“秦公子,您就叫我一一好了。”
“依依?”秦暮玩味的勾起嘴角:“依依不舍的依?”
“不,是一心一意的一。”白衣女子笑的更甜,那笑容却看的秦暮心里极其不舒服,他向来觉得自己很会揣摩人心,但眼前这个女子性情古怪行为乖张,眼睛里似乎时时刻刻都透露着一股坏心思,让他看不透,但秦暮的感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很危险。
秦暮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状似无意道:“一一姑娘为何会被人追杀?”
那白衣女子目光一暗,微微低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得罪了谁。”
“风调,你来说。”秦暮冲着门口一招手。
风调道:“主子,属下检查过了,那些黑衣人是职业的杀手,身手都是一等一的,身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用以辨认身份的东西,只不过,那些人的里衣料子是产于齐国的纬锦,定是大户人家培养的杀手。”
“齐国?”白衣女子惊叫一声,然后气愤的简直要跳起:“我就知道是她,这个毒妇!”
秦暮道:“姑娘知道凶手是谁?”
那白衣女子忿忿道:“我当然知道。除了她还有谁?只是没想到,姐妹一场,她竟如此狠毒!”
“小姐,您……”赤霞惊诧的看着自家小姐,这又是演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