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上来了真的比肉还要香,列位看官指定理解不了,毕竟连续那么久没睡觉估计也没几个人经历过,而且那天居然一点都不因为那些诡异的事情而影响到睡眠,毕竟是太困太困了,现在想起来也真是有点后怕,若不是袁一生,此刻的我也不用再躺在这里等待死亡的来临。
我努力睁开眼睛,虽然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但是还是努力的向右边看过去。
原来转一下头这么难,原来再看一眼她,这么难。
她,她是谁?她叫成小月,是我上大学以后喜欢上的一个女孩,也是我从出生到现在唯一喜欢过的女孩。
虽然我很想很想再看一眼她,可对于现在的我,转一下头比登天还难,挣扎半天以后,我放弃了。
我还有机会的,小月,我一定能够再见到你。
伴随着意识再一次变模糊,我的思绪又回到了2017年,那一夜我在袁一生家睡的很舒服,第二天早上老早就恢复了精神,别说袁一生这老头子看着已经八十来岁,厨艺可好的不得了,我刚起来就闻到了早餐的香味,自从我睡不着开始,我就没咋好好的吃过东西。
在袁一生的柔和的目光下,我风卷残云般的把早餐干完,那时候的我还是挺青涩的,不想现在这样的脸皮厚,看着袁一生一口都没吃,而桌子上已经空空如也,我的脸有点火辣辣的。
“额,袁师,我去洗个脸。”真是怪让人不好意思的,偏偏袁一生还是用的那种特别温柔的眼神,就越让我不好意思了,我赶紧跑到井边上打了桶水,飞快的洗了个冷水脸。
大冬天洗冷水脸,就一个字,爽,我一边拿着毛巾擦脸,一边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可这一瞅,着实有点吓着我。
我的眼睛,变成了一黑一白,黑色的左眼就像黑曜石的质地一样(我上大学后学了地理,习惯性的比喻),而白色的右眼就像石英一样。
“白内障?”
我的脑子里只有这三个字,毕竟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虽然已经亲眼见到了鬼,但是这时候的我心里还是有些排斥的。
“那不是白内障,是阴阳眼。”袁一生背着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我回过头看着他的微笑脸,仿佛他早就知道一样。
“阴阳眼?啥玩意?我昨天眼睛都是好的啊。”
“谁说你眼睛坏了?”袁一生见我快要急哭了,便走到我旁边抚摸着我的头,说:“阴阳眼,双瞳异色,能见鬼神,昨日那老头被我散去魂魄以后,他修炼一百多年的道行便成了无主之物,因为那老头之前就附在你身上,所以那些道行便把你认做了主人,汇入了你的身体。”
“道行?一百年?”我着实有些懵逼,睡了一觉有了一百年的道行?你当这是写小说吗?况且这和阴阳眼又有什么关系!
“你灵根未开,我见你可能会受不了那些道行,就在你睡着的时候为你开了仙途,那些道行在你体内为你打开了阴阳眼,这是好事情。”袁一生一副计谋得逞的表情,看来这老家伙想让我跟着他修道很久了。
“修道?阴阳先生?”我还是很懵逼,我是一个新中国的大好青年,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呢?我已经高三了,等高考结束,我就能去上大学,然后工作,娶妻生子,再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为什么要吃阴间饭呢?
“修道,不一定就是阴阳先生,没关系,你今晚回去,我相信你明天就会回来找我的。”袁一生哈哈大笑两声,右手轻轻在我眼前划了一下,转身边说边进了屋子:“我给你的眼睛施了障眼法,现在你们看着就是黑色了。”
我赶忙照了照镜子,果然,一黑一白的眼睛恢复了正常,我有些心悸的望了望袁一生的屋子,转身跑回了爷爷家。
那时候年轻也确实心大,没过多久就忘记了昨晚的经历,由于脑袋还是有点昏,在爷爷家喝了杯炒茶就继续上炕睡觉了,准备第二天再回家上课去。
然后我就开始做梦了,梦里,两个小男孩并排跑在山林里,笑容是那么的天真无邪,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不用担心任何事,不像现在,高考就是压在我肩上的重担。
过了一会儿,两个小男孩好像都长大了,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感觉应该是一副仙风道骨之样,两人住在山上的一间小屋里,较大一些的把弄着乐器,小的那个舞着剑,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屋外的小树苗都变成了参天大树,两人还是这个模样,一样的把弄乐器,一样的舞着剑。
有一天,突然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弟弟和哥哥对视一眼,然后离开了小屋。弟弟走后没多久,乌云之中五种不同颜色的闪电劈向了哥哥,还有阵阵天火也砸向他。
哥哥就站在那里,他的身边用身体接下雷电和天火。
不知道多久,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半年,乌云褪去,天火和雷电也消失了,哥哥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但是给人一种特别的气场,一看到就心生敬畏的那种。
但距离小屋几十里以外的山头,乌云也凝聚了起来,哥哥感觉到,自己的弟弟也马上要经历和自己一样的事情。也许是哥哥担心,他腾空而起,向那个山头飞去。
弟弟的道行好像不如他的哥哥,雷和火让他吃尽了苦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弟弟仿佛坚持不住了,但在最后关头,哥哥出现替自己的弟弟挡下了五道雷和天火。
可能是因为哥哥刚刚已经经历了一次,自身的功力还没有恢复,这一挡以后,换成了哥哥撑不住,哥哥的身体变得透明了起来,再渐渐的化为飞灰消失,弟弟浑身透出了和哥哥之前一样的气势,看上去让人敬畏。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挺荒唐,但给我的感觉确实很熟悉。躺在炕上,望着报纸糊的天花板,我又回忆了一边之前的梦。
这梦应该就是两兄弟修道,哥哥渡劫成神,弟弟却撑不住天劫,哥哥心疼弟弟替弟弟挡下了天劫,却因为自己也刚渡完劫功力不足而死亡。
哥哥挺可怜的。
我心里替这个哥哥惋惜了三秒钟,便赶紧起身下炕,去惋惜自己的肚子,毕竟我是真心能睡,从早上回来一直睡到了天黑。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从厨房出来,环视了一圈黑不溜秋的乡村,缺觉的某袁姓高中生又准备再次去睡回笼觉。
躺在炕上,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再闭眼的时候,一个女人的脸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面色煞白,嘴唇紫黑,蓬松的长发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洗过了,着实有点恶心。
等会……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爷爷家?
“卧槽,有贼?”我第一反应是大吼一声,睡在我隔壁的老爹第一时间冲到了屋子里。
当然,我被老爹骂了一顿,明明那个女人就站在炕边上,老爹就是看不到,在老爹骂骂咧咧的声音里,屋子里再次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还有这个女……鬼?
说不定就像袁一生说的,我的阴阳眼真的开了,此时的我看到的,就是鬼。
“你是谁?”我试图去问问她,如果她想对我不利,早在我喊之前我就应该已经嗝屁了。
“你真的能看见我?”女鬼有点奇怪,想来也是,毕竟能看见鬼的人应该是凤毛菱角,但同时我也有点奇怪,这个女鬼说话的时候嘴巴是闭着的,难道鬼说话都不用嘴的?我努力压制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再次问道:“能,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这次女人没有回答我,而是向着西面飘去,房间的墙就像是摆设一样,她从墙中间穿过去。
我赶忙下炕,出门,然后看到了颠覆我无神论思想的一幕,像那个女鬼一样披头散发的人周围随处可见,相同的是他们都穿着白色的寿衣,都往西飘去,而我的出现,仿佛吸引到了他们,他们纷纷驻足砖头向我看过来。
对面的鬼魂看过来?
我像个傻X一样,愣住了神,当时真是头皮发麻,列位看官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身处在一个黑暗的环境里,周围一大堆发着淡淡的幽蓝色光芒的面目狰狞的穿着白寿衣披头散发的人直勾勾的盯着你就像你看没穿衣服的美女一样,你是什么感觉。
“生死无常,莫恋人世,早入轮回。”当袁一生这老头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我突然间就很有安全感,当然这声音对这些鬼是有用的,他们重新回过头,向着西方继续飘去,“阴市路上不留恋,一路向西莫回头。”袁一生微笑着从黑暗之中出现,微笑着看着我。
不等第二天,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从我在吴山的坟头上撒尿的那一刻开始,阴阳先生或者说修行之路就成了我永远也逃不掉的宿命了。
接下来的半年多里,我在周末时就跟着袁一生学习修行之道和阴阳异术。修行这条路真是很难,光是适应没晚四处都是的鬼魂我就花了两个多月,而那所谓的一百多年的道行,说白了就是没啥大用,如果这一百多年的道行放在动物身上,可能只够他们开启灵根的。很快,高考结束了,我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师范大学,不过比较远,在哈尔滨。由于高考完了,我们一家都回了村子,我基本上除了吃饭睡觉都泡在袁一生家,当然老爹也默许了这件事。
突然有一天,袁一生起的特别早,我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经给院子里的神像上完了香,奇怪的是今天他穿了一身新衣服,带着他标志性的微笑望着我。
“袁师(由于我俩辈分的原因,他不让我叫他师父),你今天有点帅啊。”我和他开了个玩笑,顺带摸了摸他的衣服,很光滑哈哈。
“小生,我要渡劫了。”这老头的微笑永远能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魔力,仿佛能让所有人都信服。
“渡劫?”
“明天我弟弟就从外边回来了,他叫袁小生,以后他会继续教你的,这是我必须经历的。”老家伙看出了我的担心,摸了摸我的头,转身向村外的大山缓步走去,我的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便一直现在原地,好像再也看不到他了一样。
“生为死,人或者就是为了死去,死只不过是活的另一种形式。”这是他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而现在的我也在经历死亡,生,就是为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