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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一杯咖啡

七月十九日。

(虚空爆炸案终于算是结束了。)

埃尔维斯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看着结案报告,如是想着。

尽管暑假已经在几天前正式开始了,但是对于少年来说,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现在的第二十七支部的办公室里毫无人气,除了埃尔维斯还在座位上,没有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毕竟,风纪委员们也不会时时刻刻都坐在办公室里。该享受假期的时光,也该用来休息,而不是白白空耗在与电子报告做斗争中。

将报告滑到底端,看完了最后一段话,埃尔维斯也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从靠椅上站起。

将桌子上早已冷却的玄米茶倒入水槽中,再冲洗一二刚刚倒空的杯子,并将其放回桌上,埃尔维斯开始计划着今天的安排。

或许只是单纯的不凑巧吧,闲来无事的情况最近好像很少出现。最近,各种意料之外的事发生得未免太过频繁,频繁得竟似给人种山雨欲来的错觉。

突然闲下来,反倒让埃尔维斯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这种淡淡的空虚感充斥于少年心头,让他放下杯子的动作都变得有些迟缓了。

思考良久,却始终没有做出最后的打算。

不过,再怎么说也没有必要继续在办公室里呆着了。

关闭电脑,整理文档,并将椅子靠入桌子,再关上电灯和空调。

站在门口,埃尔维斯环顾了一圈办公室,再检查了一下电源是否都关好了之后,便慢慢悠悠的走出玻璃门。

顺着门前这条路所指的方向望去,埃尔维斯发现那是一个贩卖刨冰的路边摊。

不过,埃尔维斯并没有想要买刨冰的想法,只是顺着这条路,单纯的路过而已。

倒是走到那家路边摊附近的树荫下时,远远望见了正在摊前购买刨冰的御坂美琴和白井黑子。

“真是不可思议,听到风铃声就感觉凉快了许多。”

白井黑子盯着摇晃的风铃,缺乏意义地说。

埃尔维斯继续顺着这条路走,不可避免的走到二人附近,便上去打了声招呼。

“御坂同学,白井同学,又见面了呢。”

御坂美琴和白井黑子转过身来,正见到埃尔维斯轻轻地向她们点头行礼。出于礼貌,她们也不由地回礼。虽然她们两人都可说是与普通学生印象中的常盘台大小姐相差甚远,但至少在外人面前,就算是她们两个也会考虑一下礼仪的问题。

埃尔维斯见此情形,干脆驻足停了下来。

他与白井黑子同属风纪委员,倒也还有一些话题可以聊聊。而一旁的御坂美琴也只能偶尔插上两句话,于是不时无聊的向远处看去。

怎么说呢,埃尔维斯和御坂美琴二人的关系也算是十分古怪。

尽管埃尔维斯帮了御坂美琴许多次忙,而且在每次出事后还和同为风纪委员的黑子一起抹平后续影响。但二人的关系却更像是冤家。

毕竟埃尔维斯可以说是经常抓到在小巷子里“解压”的御坂学姐啊……而每次御坂美琴都仗着能力高超,体力过人,在被发现后迅速离开,从而导致了埃尔维斯电脑上的档案里许多积压已久的无头冤案至今仍然无从下手。

“御坂学姐,白井同学,诶?还有埃维同学。”

正说话间,又来了一位他们很熟悉女生。

“对了,佐天同学,怎么没有看见初春同学?”埃尔维斯理所当然的问道。

“初春感冒加重了,我正要给她送药去。”泪子有些苦恼的答道。

“怪不得先前在商场里看到的初春是戴着口罩的。”埃尔维斯恍然大悟。

正当此时,刨冰店的老板招呼众人过去取刨冰。

看到御坂美琴和白井黑子手中的刨冰,泪子的双眼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啊,佐天同学……埃维同学。要不要也来一杯?就算我请客好了。”看到泪子放光的双眼,御坂美琴一开始只想到了请泪子吃刨冰,但后来又注意到边上还有一个人,便顺势补充了一句,也邀请道。

“姐姐大人,刚才还说各付各的……”

“你的话是例外。”御坂美琴非常淡定的说道。

“啊~~姐姐大人~~~”

看着她们的互动,埃尔维斯和泪子对视了一眼。

真是难以理解她们这种奇怪的状况。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泪子说完下一秒便跑到了刨冰店前,看着菜单,手指抵住下巴,做思考状。

“我就算了吧,那么,我就不打扰各位,先走了。”埃尔维斯只是笑了笑,摆摆手,然后转过头对泪子道,“佐天同学,请代我问候一下初春同学。”

说罢,埃尔维斯再次挥挥手,没等众人来得及同他告别,便走开了。

但没走几步,埃尔维斯又撇过头,朝着路边摊不远处的树荫下看去。在那树荫下的处长椅上,坐着一位少年,手上拿着刨冰,还在往嘴里送,眼神则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

埃尔维斯向他笑了笑,又挥了挥手,便沿着路慢慢的走开了。

穿过先前所沿着直走的这条路与另一条路交叉的十字路口后不久,埃尔维斯突然停下脚步。

路旁有个外表复古的电子招牌,高度及腰,相当厚实,底座还附有车轮。自内部探出的插座没接上任何线路,寂寥地倒卧在地面上,虽然招牌没亮,但还是能一眼看出似乎是用来表示“营业中”的东西。

被磨蚀的招牌,只能隐隐约约看出咖啡馆的字样。不过这也足以让埃尔维斯感兴趣了。

有位法国伯爵曾这么说:所谓的好咖啡,即是如恶魔般漆黑、如地狱般滚烫、如天使般纯粹,同时如恋爱般甘甜。

这位伯爵的名字是查理·莫里斯·德·塔列兰·佩里戈尔。在法国大革命时期,他多次在外交上展现果断的作风,是连拿破仑皇帝也得敬他三分的伟大政治家。他同时也是为人所知的美食家,所留下的语录被视为在谈论完美咖啡时不可或缺的至理名言,经由后世传诵至今。

差不多是距今八九年前的事吧,孩童时期的埃尔维斯,对味觉的感受与一般的孩子无异,认为咖啡不过是种苦涩的饮料,但在听到那句名言后受到极大的冲击。那种饮料的确又黑又烫又单纯,但怎么会甜呢?

埃尔维斯看向招牌下方所指示的方向,似乎要从两栋上方像隧道一样被屋顶盖住、如双子塔般并列的古老住宅间的狭窄小径穿过去。脚边则有如踏脚石般的红色砖块零星地铺在地上。

这就是……门?

除此之外,埃尔维斯没有发现其他像是入口或咖啡店的建筑物。

虽然有些犹豫,但埃尔维斯最后还是打算进去。

(算了,就走走看吧……)

埃尔维斯把头压得非常低,小心翼翼地穿过隧道。

展现在隧道另一头的是非常奇异的景象。

在面对街道的成排住宅后面,凭空冒出一片小空地。以公园来说,面积有点小,但以庭院来说,全被草皮覆盖的院子又太辽阔。

从门向前延伸的红色砖块在地上排列成一条平缓的曲线,通往位于最深处的建筑物。

如果这里是森林的话,就算那栋小巧的木造平房是魔女的家,光看那历经风霜的红棕色木板墙,以及爬满了地锦藤蔓的三角形屋顶,也颇有几分可信度。

在埃尔维斯右手边挂着一块与看起来很厚重的闩平行的长方形青铜金属板,上头刻着“塔列兰咖啡店”的字样。

有那么一瞬间,埃尔维斯忘记自己身在学园都市里。位于异世界的咖啡店,与日常生活相距甚远,而夹在两栋房子间的隧道,有种彷佛连结两个世界的门的错觉。

埃尔维斯在地上铺好的砖块的指引下,走到咖啡馆的门前,拉开了门把。

在叮铃铃啷地响起一阵铃声后,今日的咖啡馆迎入了首次来访的客人。

埃尔维斯环视了店内一圈。不算宽广的室内摆着大大小小加起来共四张的暗色木桌。除了从天花板垂吊而下的灯具以蒙胧的光线照亮四周外,因玻璃而变成绿色的户外光线从面向庭院的巨大采光窗照进来。在店内深处还有座柜台,内侧应该就是调制咖啡的地方。

“——欢迎光临。”

当埃尔维斯的视线正巧落在与这类咖啡店有些格格不入、带有高级感的浓缩咖啡机上时,一位少女从咖啡机阴影处探出头来。

外表看起来应该是高中生吧?少女穿着白色衬衫,外面再套上一件深蓝色围裙,看起来简直就像穿着制服的工读生。

少女绕过柜台一端,安排埃尔维斯坐在靠窗的桌子前。店里没有其他客人的冷清气氛让埃尔维斯脑中闪过一抹不安。

“一杯热摩卡,谢谢。”

我一坐下就立刻点了饮品,并在心中默念:要这问店里最美味的。

“知道了,请稍等一会儿。”

少女先是露出微笑,然后朝店内角落轻轻一瞥。

埃尔维斯其实早已注意到有人坐在那。但他一直用摊开的报纸遮住脸,直到听见点餐的声音,才缓缓阖上报纸站起来,埃尔维斯这才知道他是个老人。他的鼻子和嘴巴四周留有银白色胡须,头上戴着苔绿色针织帽。锐利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就像在诉说着自己早已看遍人生百态。

咖啡的苦涩味和冲泡者的深度应该没有关联。埃尔维斯选择相信那名老人的技术。

在店里四处逛了逛,埃尔维斯没过多久就喜欢上了这种风格的咖啡店。

埃尔维斯的眼神四处游荡,就在柜台旁的柜子吸引了少年的注意。

(看起来好好吃……)

柜子里摆放着形形色色的蛋糕,每个蛋糕都洋溢着鲜明的高级感,这般水准若说是顶级大师所作的蛋糕,百分之百会相信。

不过每一种蛋糕都只有一块,柜子里奇怪的没有出现两块一模一样的蛋糕。

价位落在五百圆至八百圆。埃尔维斯考虑许久后,选购了两个蛋糕。

“这一块请帮我装起来。”埃尔维斯看着柜子里的蛋糕,手指指了指其中的一块,说道。

(谢谢您的惠顾)

从笑容满面的少女手中接过装着蛋糕的纸盒时,刚才那位老人从店内深处走出。他手中的托盘摆着刚完成的蛋糕,那是埃尔维斯喜欢的,红、橙、黄、绿各色水果被涂上透明的果酱装饰,在灯光的照射下宛如宝石散发耀眼的光芒。

(要是多等一下就能买那个了……现在也不好意思说要换,下次再来买吧。)

埃尔维斯暗暗自我安慰,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新出炉的蛋糕上移开

当埃尔维斯回到座位时,少女早已准备好咖啡,用托盘捧着杯子走了过来。埃尔维斯在期待和紧张的心情下喝了一口。

一开始,埃尔维斯费了很大工夫才从冲击中反应过来。紧接着与理想面对面的感动和愿望实现的满足感有如咖啡因般,缓缓渗透进体内。

在以金箔点缀、带有光泽感的黑色蛋糕上,切下一小口放入嘴里。先是感受到巧克力的甜,紧接着坚果与奶油交织而成的浓郁香气在口中扩散。

此外,似乎有一股淡淡的咖啡香。这些味道并非瞬间消失,而是各自留下余韵后渐渐消失,烦躁的心情和疲劳顿时在奶油的作用下消散。

夏天真好。

湿润的风混着透明的雨,穿过树梢,飞进窗棂,仰起脸便是凉意迎面。清风入怀,唯有风描绘耳廓,打着缱绻的卷儿。

想抱着一只猫看一部喜剧。想吹夏风,想看星星满天。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但更想回家。

埃尔维斯突然从发呆中惊醒,抬起左手看表,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

从手提包里取出一本小小的笔记本,埃尔维斯翻看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这本小小的笔记本上写的内容却像是东拼西凑般,看上去有些混乱,而且中间经常会出现像是缺页的空白处。

就像是老人为自己的一生总结而写的回忆录一样,今天想起一些补充一点,明天想起一些,再补充一点的样子。

埃尔维斯翻到某一页上,取出一支笔,在上面打了个勾。

之后,少年又翻看了一会儿之后,最后还是把这本笔记本收了回去。

(等会儿去拜访一下可怜的上条先生吧……毕竟……他可是主角呢)

思考至此,埃尔维斯打定主意。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结账。

“感谢您的惠顾。”少女走向收银机。“若您今后有空,还请再来光顾本店喔。”

她带着微笑补充道。

“感谢你们的招待。”

“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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