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格伯特。”
男人这样说道。
“这是我的名字。”
“……这样的名字,还真让人意外啊。”
“这个嘛,其实是叫爱格伯特加来着,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啦。不过把‘加’给去掉的话,你看,不就成了个像微风一样让人心情舒爽的名字了吗。”
他一脸认真地说着这种话。
与这个男人相称的,不如说是沙漠里刺眼的太阳或是摔跤大会上的聚光灯,但是奇妙的是,在爽朗这一点上确实如他自己所说,虽然姐姐大人看上去对这点很火大。
我好奇地看着这个男人。
毕竟在过去的事件里,也都没怎么接触过这种类型的人。
“……呵呵,那这货就是匹睡傻了的骆驼吧……”
这次,是只有我能听见的低语。
“嗯嗯?”
那个男人——爱格伯特,看向我这边来。
我觉得他应该没听到刚才那句话。不过,他像是很感兴趣一样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着我。无礼的视线像是要连我的五脏六腑都看透一样,我正不知所措时,男人伸出了一根手指。
“你是?”
“能不能请你不要吓唬别人的弟弟。”
姐姐大人插到没有作出回应的我和男人中间。
“哎呀,果然是弟弟和姐姐没错嘛。你们这张脸啊,简直就是专门打造的,太标准了反而让我不确定了……”
“什么样的脸。”我突然有些好奇的回应了一句。
“神经质,还有不知怎的好像很会照顾人,大概就这样吧?原来那些黑白电影里的管家经常就是这么一张脸。”
爱格伯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挠着头。
“就魔术师而言,好像有点正经过头了?”
“嗯??”
在刚刚的对话中,我突然意识到,似乎好像出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词汇。
不用说,姐姐大人也好自己也好,都不认为在这种深山里相遇只是巧合。
呼了口气后,爱格伯特问道。
“你也收到了邀请函吗?”
“…………”
爱格伯特从岩石上跳了下来,见我并没有做出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他,显得有些无趣。
他在怀里翻了翻,从服装的内兜里掏出了一个还算干净的信封。信封用的是上好的纸,隐约有些水印,印在封蜡上印章和信封上的水印是一样的,都是以天使的羽毛为主题的纹样。
嗯?邀请函?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座山上?这明明是私有地产吧?”
没错,这是我家的后山,也并不属于国家土地资源,而是皇室庄园内的土地。
“哦,是这样吗?我倒是从来没注意过这个问题,想上来就上来了。”
爱格伯特完全没有一点自觉的摆了摆手,随即是一脸闲着的表情,眯着眼看着我们。
这样的回答着实让我有些怀疑他是不是那种图谋不轨,想要做些什么的人。
本着这种心态,我继续谨慎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午睡呢?”
“这个嘛,因为走着走着就觉得一个人好寂寞啊。”
他哗啦哗啦地挥着信封,露出让人感到亲近的笑容。
“反正都这样了,就想着干脆等下一个人过来好了。这不,你们就来了!”
“原来如此,但你就没考虑过自己就是最后一人的这种可能性吗?”虽然说我并不知道他先前所说的邀请函是什么,但是我可以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那就再说啦。大概那时候就会以不会迟到的速度,哭丧着脸跑过去吧。你看我这样,跑起来可快了。”
他轮流活动着健壮的胳膊,笨拙地想展现自己的魅力。
就好像,狮子在使劲摇尾巴一样。和他那沾满汗水和沙子的胡子脸奇妙的很相称,营造出一种幽默的印象。
这或许也是,某种优点吧。
“……那……要不就,一起走吧?”
无视我那张好像在说“别乱说话”的脸,姐姐大人不由自主得问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姐姐大人的一时兴起?
不过这也并非什么坏事,说不定我们可以跟着他接触一些原本接触不到的事情。
顺便看看他所说的究竟是什么?
“真的嘛!”
男人忽闪忽闪的眨着眼,快活地笑了。
有些人可能光看他的这张笑脸,就会在酒吧请他喝一杯。
“好!一言为定!哎呀真是帮大忙了。一个人果然很无聊啊。”
“…………”
他对着像吃了苦瓜一样的我伸出了手。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爱格伯特,多多关照啊。”
“……埃尔维斯。她是我的姐姐。”
我虽然没有回握他的手,但还是无奈的自报家门。爱格伯特听到后,很感兴趣的吹了个口哨。
“我记得这座山前庄园的主人家的小公子也是这个名字。”
“是,说的没错。”
这次一定要和他撇开关系,像是这样想着,我别开了目光。
“哦,对了。顺便问下你们有酒吗。我的都喝光了。”
“我没有带着酒到处走的兴趣。还有,就算有也不会分给别人。”
“嘁。”
被冷冰冰地拒绝后,爱格伯特就像小孩子一样耷拉着脸,嘁嘁嘁地咋着舌。
这让我着实感觉有些奇怪,仿佛面前的那个人才是七岁的孩子,而并非是我。
“赶紧走吧……”
姐姐大人踢起一脚沙子,整了整外套的衣摆,沿着坡道继续走去。
当然,三十分钟以后落在最后面叫苦连天的人,正如大家所料,就是姐姐大人。
不过,爱格伯特看上去似乎很粗鲁的样子,但实际上内心还是十分细腻的,他在前面引路时多次故意停下来,等了一下我们。
…………
——终于。
站在目的地,我有些发愣。
一座城堡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不不。
不,那是否该称之为城呢。
以背后那广阔而静谧的湖水,还有我们面前垂下来得结实的吊桥来看,确实符合城堡的形式。森林、湖水和大理石交织而成的美景,有着像是出自童话故事里的庄严感。只论优劣的话,丝毫不逊色于英国的种种名城。
然而。
建成歪斜状的尖塔,就像是痛苦的脊椎一样扭曲着。堆积起的大理石,像是特意为了惹人不安一样,似乎每一块的位置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本该是人为建造的这栋建筑,却给人一种从一开始就是以这样的形状存在着的感觉——就好像是从山的内侧发掘出来的一样,这座舞台让人产生了如此荒诞无稽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