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国平薛小敏
千百年来,妈祖积善行德、救苦救难的精神,影响了中国沿海的老百姓,他们为妈祖修庙奉祀,并逐渐形成了妈祖信仰,演绎成妈祖文化。而妈祖文化最深刻的内涵在于妈祖的人格魅力。在千百年的嬗变过程中,妈祖的完美道德品质被广大信众不断地丰富着,妈祖形象成为道德的化身,成为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重要组成部分。妈祖信仰传播上千年而不衰,缘于人们情感历程中始终固执地守望着的一种信念——那就是人们对真善美的追求和一份朴素的亲情。同样,妈祖“立德、行善、大爱”的精神也深深地吸引着画家们,他们透过艺术的审美视角,凭借艺术的眼光,不断地以各种艺术形式来呈现妈祖崇高形象,从各个不同的层面,用不同的艺术语言描绘并续写妈祖的美学赞歌。
台湾著名景观雕塑艺术家杨英风先生的彩印版画《妈祖》,长22厘米,宽17厘米。画面上妈祖旒冕兖服,盛装披彩,非常庄严肃穆,她身后是连绵不绝的波涛汹涌,几只帆船隐约可见。整幅画面以暗赭色为基调,旒冕兖服分别以这个色系的黄色和橙色涂抹,并在珠佩和兖服的花边处点以微微的石绿,身后大海就隐藏在那片更为深沉的赭色背景中,整个画面荡漾着浓郁的乡土气息。画作有意模仿北魏时期佛像,又刻意赋予妈祖以中国传统美女的人相,弯月眉下延至眼尾,成为慈悲幽雅的圆弧,圆融的脸庞中央是直鼻梁和樱桃小口。这是中国美学神心人形的造型。服装的色彩透着民俗的亮丽,而最中心的脸部却平涂上神秘,接近大地之色的暗赭。西方传统的人物画,如荷兰的林布兰,最亮的部分是人脸,杨英风反其道行之,是为了更好的表达神秘的神心。
而台湾另一位版画家林智信的彩绘木刻版画《迎妈祖》,全长125米,画面忠实地呈现出当代台湾民间妈祖信仰的景况,作品内容包括台湾各地妈祖绕境的阵头、曲艺、艺阵、艺阁等,结合民俗与艺术、亲和性与装饰性。其所蕴藏的丰富民间信仰资料亦十足珍贵丰富,达到中国传统风俗画“成人伦,助教化”的艺术感染力。
山东职业画家于平、任凭合作的巨幅版画《妈祖圣迹图》,全长105米,宽1.12米,采用中国古籍版本的排版形式,将150幅画面排列于长卷中,每个画面均自成一个故事,而画面与画面之间则运用了绘画因素连为一体,给人一种连续不断的视觉效果,成为一幅极具灵性的妈祖圣迹长卷,让人感受到艺术创作的灵气。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版画家协会会员柯桐枝的版画《盛世两岸共妈祖》,画面追求简洁、明快、单纯、强烈的艺术效果,而福州画院画师、国家一级美术师林云珠的工笔重彩人物画《妈祖出巡图》从祥和的意识出发,呈现在妈祖神护佑下的风调雨顺的太平盛世。
妈祖故乡女画家郑宜平的工笔重彩《妈祖》,在绘制妈祖肖像画上,研习了形象气韵兼举的传统壁画艺术——永乐宫壁画,陶醉在民间艺术家的高超艺术手法和完美传神的艺术境界之中。在创作中,为了画出妈祖传神的肖像,既要表现她自己所理解的妈祖气质,又要画出的端庄肃穆。她设计了妈祖手持明灯护卫海峡,构图和线条安排大方庄严,色调清净、明朗、深沉。顺风耳和千里眼是妈祖收伏的两个神怪,被画家安排在妈祖的左右,增强了画面的气势和动感,以衬托妈祖的形象,给人以崇敬和安宁的感觉。而另一位莆田籍女画家陈爱萍多年以海上女神——妈祖为创作主题,佳作迭出。她创作的中国画《和平女神》托人赠予国民党主席马英九,得到马英九主席“爱萍女士惠鉴:荷赠‘和平女神’国画一幅,至为感谢。画中妈祖怒海引航,其广慈博爱形象跃然纸上,女士妙笔生辉,令人赞赏”的真诚回应和由衷的谢意。
国画大师李耕的弟子周秀廷的中国画画册《妈祖》共收入反映妈祖生平事迹的中国传统人物画54幅。周秀廷先生对海上和平女神——妈祖无比崇敬,立志把妈祖的传说故事描绘成系列国画,弘扬妈祖文化。为此,他闭门谢客,隐居三紫山里精心构思,历时一年多,创作出“天妃降诞”、“挂席泛槎”、“铁马渡江”、“祷雨济民”、“拥浪济师”、“助风退寇”等54幅颂扬妈祖事迹的作品。其构图古拙苍劲,笔下的妈祖慈祥、端庄。用中国画表现妈祖的还有妈祖故里的画家卓加棋、王武龙、王鹏飞、许庆贤、张向阳、许金润、罗中凡等。生活在妈祖故里的画家方金河,心中似乎有一股解不开的妈祖情结,他的中国画《湄洲湾娘妈》描绘一群妈祖故里的渔家女形象,以其虔诚的姿势造型,祈望出海的夫君平安满载而归的群像组合场景。画面强烈地映照着集体渔女的意识。“远行的亲人你知道吗?这里有颗挂念着你的心在为你祈福,这里有温馨的家在等待你”的声音从画面跳跃而出。两大组三进次的人物交汇处还出现一位风姿绰约的渔女形象,提示着妈祖灵光的庇佑,折射出平民化生活的平常善心。画面语言有散文的意境,有诗的意象,又有时代的快节奏所具备的简洁凝炼。他对妈祖文化有一种独特的敏感,把对海文化的关注、思考以及探索,指向在他的美术创作的画面上。国画作品《天岸》、《朝海守望》、《湄洲谒祖》、《妈祖回娘家》,以其不同的时间序列、不同的湄洲渔家女以及来湄洲妈祖祖庙朝圣者的造型搅和着一种同根的思绪。一枚亲缘的纽结,如营造情感的波涛般筑起千年不褪色的精神墙体,让画面产生妈祖精神的张力和冲击力。
天津天后宫管理委员会主任、天津市民俗博物馆馆长、画家蔡长奎为弘扬发展妈祖文化奔波了几十年,他从古籍和民间口述心传中了解了妈祖从人到神的演化过程,萌发了用艺术手段表现妈祖文化的强烈创作欲望和激情。他翻阅大量的历史资料,认真研习传统壁画的技法,不断构思,反复揣摩研究,捕捉灵感,在线条与平面的时间隧道里穿梭,把壁画《天后圣迹图》的艺术风格定位在贴近民间绘画的基调上,使这幅长31米、高2.6米、描绘327组妈祖传说故事大型壁画的人物造型、场景构图朴实无华,栩栩如生,详细地描绘了天后从降生到成神的过程,以及她挽救众生的灵迹。到过天津天后宫的海内外游客们,无不为蔡长奎的大型壁画《天后圣迹图》那精湛的艺术手法所倾倒。
由“年画张”画店的创办人、总经理张克强创作的年画《妈祖》,采用了木版套印和手工彩绘相结合方法,保留了民间绘画的技法。整个年画画面鲜明活泼、喜气吉祥,不仅充满欢乐、希冀、神秘的色彩,而且具有浓郁的民间艺术韵味。从艺术层面上来说,这幅年画汲取民间妈祖传说,画法写实,工整纤巧,反映妈祖人民的信仰生活与风俗习惯。在技术层面上这幅年画构图讲究,透视合理,采用寓意与象征手法,构成了祈盼妈祖的庇佑,期盼新春吉祥欢乐、富贵平安的氛围。
台湾新生代漫画家韦宗成,是台湾年度最畅销的本土漫画家。他将妈祖林默娘化为台版“魔法美少女”;在他的画笔下,林默娘有着一头银白色秀发、水汪汪的大眼睛,但为避免信徒反弹,她缺少坊间漫画美少女“必备”的丰胸肥臀,走的是“卡哇伊”风。而有“台湾动画超人”之称的邓有立,是台湾第一家动画公司——中华卡通制作公司的创办人,他担任总策划的动画电影《海之传说——妈祖》着重表现妈祖为众生牺牲的成长过程。
在2011年的福建省重大历史题材创作中,由薛国平、杨新武、黄金德等人创作的油画《天下妈祖》颇引人注意。这幅油画整个以红色的为基调展现了湄洲妈祖祭祀的庄严神秘场景。画面上橙红色的凉伞,带红帽的信众,红色的旗幡,构成红色的海洋,寓妈祖博爱胸襟欢迎天下的妈祖信众,不仅表达了天下妈祖信众们信奉妈祖的虔诚,同时阐明了妈祖文化不断深入人心的心愿。画面虽然没有对妈祖的肖像乃至细节的刻画,而是致力于对妈祖祭祀氛围的营造,人们依旧可以通过画面感受到世界各地虔诚妈祖信众对妈祖信俗文化的深远影响,感觉到妈祖文化已经成为信众精神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弘扬。同时作者在这作品的艺术语言、色彩情感及明暗节奏的处理上,都传递着某种民族精神的凝聚力,让印象感发挥得淋漓尽致。
纵观各个时期的妈祖美术作品,不同地域不同风格的美术家们对妈祖形象的种种塑造,从写意到写实,从抽象到具象,从中国画到油画、水彩画,从壁画到版画,从年画到漫画,我们都深深体会和领略到艺术家对妈祖文化的崇敬和敬仰之情……他们用各自的艺术形式或语言传播了妈祖文化,弘扬了妈祖精神,诉说着中华民族共同的愿景。从众多的有关妈祖文化题材的美术作品中,不难看出画家们是用妈祖的传奇故事作为创作母题,吸收了民间美术的传统养分而进行精心创作的。他们通过各自艺术个性审美取向向人们传递妈祖信俗文化中的意蕴与内涵,使得当代对妈祖精神的颂歌依旧传唱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