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不覺間衰弱。
詩意的簫聲變得更大,更亮。
本來溫柔的小曲,突然改變了節奏。
旋律,彷彿跟隨着墨海橋的內心起伏。
不,是控制了墨海橋的脈搏起伏才對。
他愕然地發覺,自己在無意之中被人點了穴道。
不單止是他,這裏所有人都被點了穴。
這位內力極強,能隔空點穴的人,會是誰?
真相,隨着簫聲越響越接近。
一個身材不高,口中吹着一支碧綠玉簫的人,不知何時從露台緩步進來。
「公子久等了,在下蕭雨!」
墨海橋一聽到蕭雨的名字,登時面色灰白,想開口說話,卻連啞穴也被封死。
「怎麼不出聲了,你再不說話,我就出手!」
蕭雨把話說完後,舉起玉簫,向着墨海橋的手臂掃下去。
墨海橋還未感受到痛楚,胸前又再硬食一招,即時連人帶凳飛到墻上,吐出一口鮮血。
「這是為我可愛的妹妹而打。」蕭雨轉動手上的簫,說。
墨海橋雖然不能動,不能說話,但眼神已流露出極度的恐懼。
他知道接着下來的事,可能是死!
奪他性命的,應該是一支看上去品格高尚的簫。
蕭雨手中的簫!
失去常性的簫,瞬間走遍墨海橋全身要穴,不留情面。
身體與物品碰撞的聲,玉簫打中身體的聲,骨折斷的聲,對手的笑聲。
每一種聲對於他來說,都是死亡之曲。
「請你不要恨我,要恨,就恨你家的祖父沒有教好他的狗兒子。」蕭雨停了手,用簫指着仇人說。
「十多年前,若不是那狗賤種為了執行任務,殺我一家五口,今天你也不用去死!」
「現在,我用你來洗清這一段仇,亦算是為了那賤狗賊積點福。上路吧!」蕭雨說完後,高高地舉起玉簫,向着墨海橋的頭顱猛敲下去,正如海鷗發現了小魚一樣,奮不顧身地衝向大海。
海面,很快又回到平靜。
月亮爬上了山峰,接着慢慢地離開。
事物,總是不停地輪轉。
蕭雨萬萬想不到,壞他好事的人,是床上的女子。
她用的居然是籬花派的獨門絕技,花珠露雨!
一點水珠變成無限的水氣,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毒,而且還夾雜着幾百支小銀針。
情況和當年他與蘺花派大師姐穎珊交手一樣。
不同的是,露晴留了手,沒有下殺着,否則的話,他很可能已倒在地上。
現在,他內心還是暗暗叫苦,後悔莫及。
計劃了三個多月的報仇行動,又再落空,下次還有這麼容易嗎?
把內力注入簫聲,借着晚風來傳遞,用雨點作掩飾,天衣無縫地隔空把敵人的穴封住。
怎麽千算萬算,會算漏一個女子?
若果不是自己太多管閒事,太好心,會敗嗎?
他本來不忍心她被人迷姦,強行用內力將其救醒。
如今竟然反過來中了她的毒,內力暫失,不停地反胃,作噁。
「沒有事的,你回去喝多點水,過一天就會好。」露晴說話後,又暈倒在床上。
她拼命救了一個意圖對她不軌的人!
人世間,就是太多如此荒唐的事。
蕭雨忍着痛苦,拿起玉簫,一步一步地走向墨海橋的身旁。
他想拼盡量全力,一招了結期待已久的任務。
殺死他,冒點風險也是物有所值。
幾乎提不上力的腳步,忽然一轉,臨時又改變計劃,迅速從窗邊躣走,消失在剛剛奔上來的侍衛的視線裏。
仇殺,終於暫時結束。
風,依嫁喚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