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儿正坐在起居室铺着软垫的扶手椅上，烟草的余味还在空气里弥散。堂皇的窗户全都开着，底特律温暖的微风穿堂而过，精致的窗帷垂下来，落在装饰雅致的地面上。老式唱片机里正放着恬静的古典乐。
酒店里正举办着艾薇儿的生日宴会，说白了，这只是莱尼销售商品的一个好机遇。艾薇儿的十八岁——梦一样的年纪，却成为商品的陪衬。很快，莱尼的助手史密斯先生把艾薇儿带去了大厅。
优雅先生们坐着，慢慢地随音乐点头，仿佛正在头脑里指挥着管弦乐队。莱尼手拿一杯波尔多葡萄酒，在窗边踱步。
莱尼招呼着艾薇儿来到身边，并把她介绍给了所有合作伙伴——那群优雅先生们。莱尼浑身散发着酒气，满脸通红，艾薇儿皱着鼻子想要躲开他。
优雅先生对艾薇儿抛来的眼神不怀好意。其中一个先生打趣道：“您的侄女看起来就像只天鹅。”
莱尼借着酒劲大笑起来：“当然，我们斯泰西家的女人都出落得亭亭玉立。”
艾薇儿不安地抖动几下身子，她不喜欢那些先生们如饥似渴的眼光。白色礼服在灯光下格外醒目——她没有穿内衣，湿透了的白色紧身礼服清晰勾勒出**的轮廓。
可莱尼却让她挺直胸膛。
艾薇儿拒绝了。宴会已经开始两个小时，可她显然没有主场。她想离开这个嘈杂的酒店。
“我得回贝城，已经很晚了。我还要开车上路。”艾薇儿在莱尼耳边低声说道。
莱尼回答说，“就在这待着，晚点我给你安排酒店，明天一早再走也不迟。”
“我的朋友还在贝城等我回去。”艾薇儿举棋不定，又加了一句：“你知道的……乔赛特今天没来底特律。”
莱尼打断了她，蔑笑道：“我看你是想找那几个黑鬼吧？我告诉过你别跟他们鬼混，你是未来融创的继承人，别把我的颜面扫净了！”
“你跟波兰裔家族的人待久了，耳濡目染才形成对黑人的歧视。人生而平等，像你这样就是给白人丢脸。我跟谁交往，不关你的事。”艾薇儿把话挑明了，喉咙深处发出呼呼的咆哮声。
莱尼的脸色发黑，两眼恶狠狠地怒视着艾薇儿。他趁着酒劲，不分场合，直接扬起手在艾薇儿的脸上留下一道生硬的红痕。
“给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这是给你的教训！”莱尼怒吼道。
响亮的耳光声吸引了周围宾客的注意力，他们都上前来劝阻莱尼。艾薇儿捂着通红刺痛的脸，眼泪模糊了视线，那一巴掌让她感到眼冒金星，整个身子都飘飘荡荡的。
“我去你的！”艾薇儿忍受不了屈辱，冲莱尼发飙。
让艾薇儿生不如死的感觉就是羞耻所带来的痛苦，她被人随意践踏、随意羞辱。
隔壁班的捣蛋鬼、西比尔、阿图库……还有，莱尼·斯泰西，他在无形中伤害过她很多次，总是替她做决定，最过分的是——莱尼是个有愤怒调节障碍的变态、控制欲极强。这让艾薇儿想要逃离这个家。
莱尼的前妻就是受不了丈夫的折磨，最终跳海自杀。
刚才那一巴掌莱尼认为还不够解气，他准备再出手时，却被另一只强力的手臂控制住，卸下了莱尼的力道。
莱尼定睛一看来着，惊呼道：“伊格纳兹先生？”
安迪勾起嘴角，轻蔑一笑，随之松开了莱尼的手。他冷冰冰地说道：“斯泰西先生，我认为不应该对您的侄女动手。您有考虑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的粗暴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莱尼顿时酒醒了一大半，他转身对着宾客们赔笑道：“抱歉，女士们先生们，请大家继续享受今晚。”
宾客们见莱尼平稳后，纷纷做自己的事，可争论声明显少不了。
“伊格纳兹先生，见笑了。”莱尼做做样子罢了。
安迪摇了摇头，他瞥了艾薇儿一眼，显得很茫然，于是又把目光移回到了莱尼身上：“建议我占用艾薇吗？”
艾薇儿猛地把头抬起来看着安迪，她就像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一颗最亮的北极星，正引领她走出黑暗。她的身子僵硬在远处，怎么也动不了。
莱尼看明白了，仔细考虑了一会儿，视线在安迪和艾薇儿身上来回扫视，最终打了个响指——他看得懂年轻人的心理。
“那好，我就把她交给你了。省得在这里惹出更多麻烦。”莱尼很快收起了厌恶的表情。
艾薇儿怨恨般看着莱尼，她没说一句话——反抗莱尼是不对的，会惹出更多麻烦。
安迪点了下头，揽住艾薇儿的肩膀，手指轻抚上她的芊芊细腰。当着宾客们的面，他毫不费力搂抱起她轻飘飘的身体往酒店大门外走去。
安迪把艾薇儿抱到自己的车里——副驾驶位，他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随后坐进主驾驶位。
艾薇儿侧着头双眼无神地盯着挡风玻璃——即使大发雷霆，莱尼也从来没对她动过手。即使艾薇儿以前把莱尼激得火冒三丈、怒发冲冠过好几次，但她还知道耍一些小心机，露出一脸让人难以抗拒的甜美笑容，这通常能击退恐怖风暴。
或许是因为以前丹尼尔还在世，莱尼才不敢动手打她。
想到这，艾薇儿只是由衷感叹物是人非，一股酸涩溢上脑门。她并不生气，只是很难过。
艾薇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再也不会对莱尼露出孩子才有的纯真笑容。她再度仔仔细细地端详，突然看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童年片段。
那时候她才上小学，每天放学都跟肖恩、热狗、林恩他们一起去玩。这事儿，不巧被莱尼听见了。
一天放学路上，莱尼带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把独自放学回家的林恩拖到公园的尽头，他们抽出皮带，狠狠地教训了林恩一顿。
事发次日，艾薇儿才得知是自己的叔叔带人把林恩给打进了医院。
从此，“好叔叔”的形象从艾薇儿的童年里消失。
艾薇儿坐在车里什么都没说，只是偶尔会长长地叹息，然后立刻泪水盈眶，但她都会转过身去。
安迪侧身扳过她的脸，嘴唇微微动了几下，“生日这天可不能哭，你已经是满十八的成熟少女了。”
艾薇儿尽力抑制住呜咽——在不说话的情况下。她想好好冷静下来，这是过的最糟糕的一个生日。
“时间还早，给你做个生日蛋糕还来得及。你可别嫌难吃。”安迪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说完，安迪驱动引擎把车开往超市——只要女生心情不好，就说明需要购物缓解压力。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两盒蓝莓、一盒砂糖、一盒多莫瑞巧克力、一袋卡乐比水果麦片能对女孩的心灵有治愈作用？
艾薇儿整个人焕然一新，脸上表情变得丰富多彩。
安迪看着她穿梭在各个货架间，想着她还记不记得还有他在她身边。总要等购物篮满了，艾薇儿才到此为止。安迪无奈笑了笑，又装了几个苹果和两盒鸡蛋进去才结账。
从超市出来不到一小时，安迪就把艾薇儿送到了贝城的家。
“不是说要做蛋糕吗？快进来。”艾薇儿全然忘记了两三个小时前在酒店的窘态，反倒换了个人似的热情邀请安迪。
翻脸比翻书还快，女性真是个神奇的生物。安迪心想道。
这天晚上，安迪凭着记忆烤了一个苹果咖咔蛋糕，淋上厚厚的焦糖浆，他在餐桌上摆了两副餐具。她打开煤气炉旁的抽屉，拿出上次生日时吹剩的蜡烛插在蛋糕中央，点上蜡烛。
她笑着对他说：“好好记住今晚上，一个简陋的成年礼。”
砂糖放得有点多，甜到发齁，蛋糕吃了两三口就腻了。
苹果卡卡蛋糕（Quatre-quarts aux pommes）：quatre-quarts的意思是四乘四分之一，顾名思义就是以四种原料（砂糖、蛋、奶油、面粉）各占四分之一的比例而烤成的蛋糕。
“怎么了？不好吃吗？”他一脸紧张地问。
她摇了摇头：“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安迪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他拿着叉子吃了一小块，眉头凝成一团。“看来我不适合这种活，我去重新订一个蛋糕吧。”
“就这样吧，没关系。”艾薇儿上前拉住他，她不敢过分提太多要求，她已经欠了他太多“债”。
安迪知道她不想带来过多麻烦，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你成年这天，想要平淡无奇地渡过吗？”
“我已经习惯了，并不是每个生日都要有派对、蛋糕、游乐园之类的。”她又迟疑了一会儿，小心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来酒店呢？”
“我来看你啊。”他很自然地答道，“可没想到开幕雷击。”
“你们没在融创实习了？”艾薇儿直接问到重点。
“没有，以后都不会了，”他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现在我们几乎不敢踏进底特律一步，那个地方对我们来说很危险。”
艾薇儿似乎猜到了原因，可她却无从说起。“我不明白。”
“你不知道吗？”安迪的语调突然变得冷漠，“融创开始发疯似的检查每个工作人员，实习生、股东一样逃不掉。我的父母就暂时撤资，而我今天也庆幸莱尼没带猎人怀表。”
她在安迪的冷漠面前畏缩了，“对不起，我无法介入这件事。莱尼掌控着大权，没人敢动他。”
这句话使他的脸上闪过一阵愤怒：“为什么要道歉？你没做错任何事。”
“要是我在万圣节那晚没出事，也不会害你变成现在这样。”艾薇儿懊恼不已，悲伤的情绪倒流而上，悔恨的泪水几乎要再次流下。
“这跟那晚无关。莱尼早在之前就这么做了，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发现。后来还是乔赛特告诉我的。”安迪又叹了口气，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点，“听着，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就是失去了自由变身的能力，有什么大不了的？至少这能让我克制住自己，不会随意变成狼去宣泄情绪。我也在不断成长。”
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就是艾薇儿一直沉浸在懊恼自责之中。自从月圆之夜以后，她说话都不敢直视他，她开始害怕他，怕惹他不高兴。安迪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沟通方式，他只想让她像以前一样活泼。
“我很可怕吗？”安迪又轻声问道。
“不。”她直接回答。
“那就别在我面前拘束你自己，好吗？你不必为我感到愧疚，我已经欣然接受，这是迟早都会发生的事。”他倾身吻住她的唇。
“对我来说，你永远都是那个白灵。”
艾薇儿浑身颤抖，她开始以为是因为害怕，直到牙齿开始咯咯作响她才意识到很冷。她把披散着的头发束成干净利落的马尾，准备去房间换衣服时，安迪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肩膀上的是什么？”他低声问，语气有些颤抖。
她轻轻扭头往肩膀的位置看去，角度较偏，看到的只是一点点痕迹。一脸从容地说道：“我不知道，问题应该不大。”
安迪的感受似乎和艾薇儿很不一样。他眉头紧锁，紧张得咬紧牙关。一直盯着她肩膀上的黑色痕迹，看上去就像一根倒刺。在他的心头也烙下了印记。
“没事我就先去换衣服了。”艾薇儿微笑着迎上去亲吻了他的脸颊，然后跑上了楼。
安迪呆滞地望着她的肩膀，视线总是移不开那个印记。他的脸变得僵硬起来，自然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他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肌腱绷在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他一直保持着肌肉紧绷的状态，从未放松下来。
随后，转移视线，目送她的背影上楼。
艾薇儿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后背拉开拉链把裙子脱下来。紧身裙子令她忐忑不安，衬显她那曼妙的身姿，把身上的一切美好暴露给那些可恶的老家伙。
正当艾薇儿背对着衣柜镜解开抹胸时，从余光中看到镜子里肩膀上的那小块“黑色印记”。她诧异地愣住了，随即裸着身子靠得衣柜镜更近一些。她用一只手摁住肩膀的位置，调整角度，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点。
那一块黑色，几乎快刺瞎她的双眼。
这一点她敢肯定。除非……可她不敢把心中的疑团说出来，甚至不敢在自己的脑海中细细思量。
艾薇儿回想起几分钟前，安迪对她肩膀上的印记提出的疑问，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开始害怕了，只是没想到时机成熟得这么快。今天她才刚成年，上天就给了她这么大的“祝福”。
她绝不会是个傻子，比谁都清楚那印记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她看过家族日记，里面就提到过“猎人印记”的显现时机和意义。
显然，安迪也知道关于印记的事，他此时的情绪一定是焦虑不安的。艾薇儿也只能装做不知道“印记”的事，自欺欺人，就像没事人一样。
她重新换上了另一套衣服。这时手机响了，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从上衣里面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简短地看了看来电者的身份后才接。
“生日快乐，亲爱的。”唐娜在电话那端嬉笑起来，“想必宴会已经结束，你回家了吗？”
“啊……是的，我刚换好了衣服。”
唐娜又大笑着插话道：“听起来不错。那你现在下楼吧，薇薇！我们都在等你，今晚肯定会有意思，你会发现的。”
艾薇儿皱着眉头，嘴里一边重复着“我们？”，一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入眼的是她的朋友们——正在整齐地摆放大盆的粉红色的玫瑰——通向前门的宽敞台阶上。
她推开窗户，向下方招手，轻声呼唤朋友。
唐娜挥了挥手，然后又对着电话轻声说道：“今晚上帮你庆祝完生日过后，肖恩他们都要回加州。”
艾薇儿咧着嘴巴对楼下正在移动的人们，露齿而笑。然后她飞快下楼，发现安迪还在一脸淡定地等她。她以为他听到门外的动静后会离开。
“你的朋友们在外面等你。”安迪提醒道，垂下眼眸，身体不安地抖动：“那我先走了，玩得开心。”
“等一下，”艾薇儿叫住他，“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他们今晚一过就会离开。”
“为什么？”他轻声咕哝道：“我跟他们不会有交集。”
“我得让他们知道，现在我找到了值得爱的人，他们就会放心离开。”
她想，她听到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他好像不是很想结识那些玩音乐的人。
“随便你。”
艾薇儿弯了下眉，随后拉开门把手，一大片彩带礼花纷纷扬扬飘落到她的头发上。
“惊喜！生日快乐，白丫头！”
迎接她的是欢呼声和热烈的拥抱，全都出自于同一个人——林恩·赖特。也就只有他那么洒脱欢快地称她“白丫头”。
艾薇儿对于林恩突发的热情有些适应不过来，她抱起双臂，想要推开他那坚硬的胸膛。此外，她听见身旁安迪的喉咙里传来的低咆声。
等到林恩松开后，他才注意到安迪的存在。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请问，你是？”
“我叫安德鲁。”安迪好声好气地回应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随后，他探过身子，温柔地帮艾薇儿从头发里挑出礼花杂碎。
“我男朋友。”艾薇儿看着林恩诧异的双眼解释道。
除了唐娜，周围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把目光聚焦在安迪脸上。他们此刻正在回想——一定在某个地方见过这个家伙。
对了，是在警察局！在篝火晚会磕药后，因为“彩弹枪事件”惹出的祸事。
在热狗、林恩、肖恩、玛雅（四个当事人）的脸上并没有写着不快。充分说明他们不知道“磕药”是被谁揭开的。
艾薇儿很感激当时知情的唐娜和梅丽莎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他们。否则，此刻的状况一定很难堪，双方都不会有愉快的交往。以热狗和肖恩的火爆脾气，说不定还会打一架。
安迪没说话，他把脸都快低到地上了。他只是觉得尴尬——不仅唐娜在这里，而且还有许多陌生人围在一起。唐娜很不喜欢安迪。实际上，这种感觉比纯粹的不喜欢来得稍微强烈一点儿。就唐娜而言，安迪是闯入她和艾薇儿的秘密生活的不速之客。
热狗带头“暖和”了气氛，他先是爆发出友好的笑声，然后调侃道：“你的男孩看起来很不错啊。”
肖恩也附和道：“本以为回了加州后，每天都会担心小玫瑰被欺负没有？看来现在可以大胆放心了。”
安迪眉头紧锁，一道深深的皱纹刻进他那大理石般的前额。显然，他倒希望现在他仍然是和自己的女孩单独相处在一起。
“乔赛特呢？为什么不见他的身影？”艾薇儿用周围的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轻声问。
“他作为一个快毕业的大学生，当然是为事业奔波咯。毕竟他也是继承企业的接班人。”唐娜愉快地回答道。随后，她又故意强调道：“看来你很关心乔的状况啊。”
“朋友之间多关心，不是很正常吗？”艾薇儿咯咯笑道，随后瞥了一眼安迪那僵硬的面部表情和冷酷的眼神，他紧握着拳头，就差下一秒突然爆发。
她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想看看他的反应是否跟常人一样？
“我感到很遗憾，他不会见证到我成年的这一刻。”艾薇儿叹了口气，望了望寂寥的黑夜。
出自于内心真话：“我会享受到许多成年的特权，但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自由。”
“你一点儿都没有变，”林恩假装失望地说道，“我本以为会有些看得见的不同，但是你瞧，你依旧美丽动人。”
艾薇儿突然大笑了一下，提议道：“你们明天就要走了。要不今晚最后来一次音乐会？”
所有人一致同意。
梅丽莎把话筒转交给艾薇儿，笑嘻嘻地说道：“听他们说你唱歌悦耳动听，这次的主唱位置就由你来主宰啦。”
“万分感谢，梅丽莎。”她说道，脸红了。然后，把目光转向安迪，“你想听吗？”
安迪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轻点头，“我很期待你的歌喉，我从没有听过”。然后，他用胳膊环住她的肩膀，把她轻轻推上“台”。
林恩弹吉他伴奏，艾薇儿上去唱了两首蕾哈娜的歌，她这时的声音听起来很嫩，跟蕾哈娜具有张力的嗓音（尤其颤音很重）形成鲜明的对比。同样好听，可对她来说不怎么适合。
之后就是集体一起Rap的环节，一起录歌。当热狗老爹在打拍子时，他们中的六个人就忙于押韵。那是非常激烈的，就谁唱哪段，每个人有多少空间发挥，他们都会激烈争辩。如果谁Rap了一段大家喜欢的，他们将会停掉带子，想好接下来由谁来接住这个接力棒。因此每个人都围在一起，等待着属于他们的机会。
这个“接力棒”，肖恩想让安迪接上去，他问：“哥们，你懂说唱吗？”
肖恩的语气里似乎充满了对“白人Rap”的轻视。然而，他并没有，只是语气有些怪异。
安迪直视着肖恩，实际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微笑。挑起一边眉毛，回应他：“当然。”
他接过话筒，从口里直接把即兴说唱的歌词喷发而出，韵脚强大，节拍鲜明，情绪饱满。丰满的节奏以及有趣而坦率的歌词为基础，发挥了自己的最佳状态，整体风格偏向Logic。
人群中爆发出尖叫声和掌声，肖恩把手搭在安迪肩膀上，嬉笑着说道：“技术不错，我突然开始喜欢你这家伙了。”
在Rap过程中，艾薇儿凝视着安迪看了好久，慢慢地，她眼中的炽热越发明显，倏地一下她的脸红了。
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安迪可以用他的方式跟别人打交道，相处起来容易的多。看得出来，那些家伙对安迪的印象非常不错。
那是一个曲折性的狂欢夜晚，最后大家都愉快而散。在最后的告别，肖恩等人给艾薇儿留下了新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如果有需要，她可以随时去洛杉矶寻得帮助。
此外，肖恩说出了邀请艾薇儿去加州跟他们一起发展音乐的想法，并且会好好培养她的天赋，将来必定是个可塑之才。艾薇儿只是露出得到赏识的满足的笑容，谢绝了肖恩的好意，说道：“我们都有不同的人生轨迹和方向。也许，我不得不放弃自己所喜爱的，但我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为未来的生活做层层铺垫，奠定基础。”
肖恩他们听了艾薇儿说的那番话，内心掀起一丝波澜，感动的情绪使他们一起向前拥抱了她。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一别，也许会很难再见面了。
唐娜也极其配合艾薇儿，没有过多为难安迪。反而，她装得就像普通朋友，尽量跟安迪保持互动。
场子慢慢变空，只剩下艾薇儿和安迪。
艾薇儿先是叹了口气，然后露齿一笑：“虽然你和唐娜之间还不是朋友，但是我很确定她不会再那么抵触你了。”
安迪也冲她露齿一笑。“这听起来要轻松多了。”
“已经很晚了。不好意思，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艾薇儿一脸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不过……我现在要让你睡觉了，”安迪的眼神一下飘到楼上的房间，他的嘴唇抽动了一下，然后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晚安，艾薇。生日快乐。”
“晚安，安迪。”她低声说道，不过已经晚了。
在那之后过了很久艾薇儿才回房间睡着。
当她真的睡着后，做了个噩梦。
第二天早上，艾薇儿开车去学校的时候，她脾气暴躁地盯着挡风玻璃。她觉得自己睡眠不足，这使她因为某些复杂的事而产生的烦躁更加强烈了。
昨晚，她思考了很久才勉强入睡——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她必须尽快进入融创内部工作，找到里面暗藏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