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的一天。
当然,这很正常——今天是万圣节。
西比尔一大早就被吓了一跳。她经过一个随意摆放在路边的棺材道具时,棺材盖突然倒塌在地上,从里面跳出来一个小丑,他发出怪叫声,并向西比尔张牙舞爪。她发出尖叫声,准备用柳钉包向那个小丑砸过去。
小丑弯下腰抱着头,求饶道:“别……别!我是安德森·奥利弗!”
西比尔见是自己的朋友,便松懈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怒气溢上来,“一大早你发什么神经!”
“今天是万圣节,想吓吓你。”
“对,你成功了。”她冷笑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西比尔回到空荡荡的房子,拉开灯后,看见阴着脸的祖母——贝蒂·加德纳一动不动地坐在冰冷的客厅里。
“你今天不去诊所工作吗?”西比尔问道。
“暂时不。”贝蒂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想跟你谈谈,亲爱的。”
“怎么了?”西比尔不禁后背一凉,她从未见过贝蒂如此紧张、恐惧的表情。
贝蒂凝视着窗户玻璃外的一切,这样看了很久,迟钝地思考着——她好像无法使自己朝着某个地方思考问题。
“我们……没有足够的钱了。”贝蒂颤抖着说道。
“啪——”玻璃清脆的破碎声。
西比尔不可置信地看着贝蒂,她缓缓扶着沙发坐下,心脏就像被人揪住似的喘不上气,冷汗迅速打湿了手心。
“另外,我们可能得搬出去了。”贝蒂咬着下唇痛苦地说道,她整张脸都很憔悴——眼睛底下由于压力造成的黑眼圈,面容白里发青。声线越来越不稳定:“破产,一切都完了。与融创旗下合作的房地产商已经收购了我们的房子,他们期限三天内搬出去。此外……银行也拒绝贷款。”
西比尔砰的一下把头撞在茶几上上,试图使自己的注意力从更强烈的痛苦中转移开去。冰水顺着她的头发滴落下来,然后像淡淡的泪水一样流淌过她的脸颊,这让她的思绪清晰了一些。她眨着眼睛挤出里面的水,空洞地凝视着一片狼藉的茶几。
贝蒂哽咽道:“宝贝……你是不是在外面惹到什么人了?”
西比尔猛地摇摇头,她激动地吼道:“融创?是艾薇儿·斯泰西这个婊子做的吗!”
“我不知道……请你冷静点,孩子。”贝蒂起身抱住她的身子,滚烫的眼泪滴到了西比尔的脖颈上,这让她停下了挣扎。
西比尔开始对未来感到迷茫,不停地抽噎着,耳边响着贝蒂温柔的话语;“暂时委屈一下,我们会住在拖车里。我把一些没用的家具卖掉换了点钱,你先拿着。”
西比尔把钱塞回贝蒂手中,她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道:“祖母,我不要你的钱。我会出去多做几份兼职,我们一起熬过去好吗?”
贝蒂欣慰地笑了笑,亲吻了一下西比尔的脸。这段日子可能会很艰难,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和一群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一起上卫生课,就是为了在诊所有稳定的工作,把钱攒下来供孙女上大学。
黑暗中开出的夜来香,虽然无法看见,却依然可以嗅到浓烈的腥臭味,看似纯洁无暇的花瓣上淌满毒液,扩散开来,呼吸进胸腔。
变成体内无法瓦解的邪恶与阴毒。
她拨通了一串电话——
“安德森,你有阿图库·维斯特的联系方式吗?”
“那个黑人?他可留了许多案底。”
“对,没错。就是十年级时想要强奸那个婊子未遂的黑人。”她着重强调道。
“找到了阿图库,你想怎么做?”
“搞死她。”
就是这样,人性一步步恶化下去,直至被摧残莫过于魔鬼。
戴维的车开得比警长还要快,还不到八点钟他们就已经到了派对地点——黑暗嘉年华。大家坐在车上都十分兴奋。他们边放着嗡嗡的摇滚歌曲,边听戴维的妹妹——杰奎琳·布洛克喋喋不休地谈论着和她泡在一起的那些男孩子。
唐娜拉着艾薇儿的手跳下了车,然后上前亲吻了一下戴维的脸。
“亲爱的,你想去坐幽灵列车吗?”唐娜提议道。
“当然。那我们半个小时后再见,玩得开心。”
说完,戴维发动引擎和他的妹妹、兄弟们一起走了——去诺瓦拉街买票、买啤酒。
黑暗嘉年华最具代表性的建筑就是飞越古堡——听说半晚会有鬼魂哭泣的回声一直萦绕在城堡的上空,它最流行的故事是《血教堂》。以恐怖闻名,飞越古堡也就成了万圣节最拥挤的地点——人人都想寻求刺激,久而久之这座古堡也就显得不怎么灵异了。
这时候,唐娜和艾薇儿正准备买票进去玩。昏暗的光从古堡一、二层楼上的窗户散发出来,一长串发红光的蜘蛛悬挂在走廊上的屋檐下,南瓜灯整齐地摆放在通向前门的宽敞台阶上。
艾薇儿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唐娜咕哝道。
“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人太多了。”说着,艾薇儿又把裙子往下拉,“这衣服穿在我身上有点暴露。”
“有骨感不是挺好吗?看起来性感。”
艾薇儿叹了口气。一路走过拥挤人群,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臀部、大腿、腰被别人揩了好几次油。
“你先进去,我去打个电话。”
唐娜表示愿意陪艾薇儿一起,可她一个劲儿地劝唐娜自己去找些乐子——她更愿意一个人做事。看着唐娜去买票,艾薇儿才放下心,她急忙跑出古堡门口找到信号后拨打电话。拨打一次又一次,都是未接听状态。
仅仅是不详的预感……艾薇儿莫名感到心慌,似乎快要发生不好的事。
她走出黑暗嘉年华的圈子,漫无目的地穿过街道,她的心里在与绝望进行着抗争。
在转角处,修开车路过叫住了她。
“艾薇!”修大声叫道。
“修,安迪没跟你一起吗?”艾薇儿回过神来,第一句问候的就是安迪。
修耸了耸肩,“他现在应该回贝城了,也可能已经到幽灵列车那边了。”
“谢谢。”
“需要我送你吗?”修打开车门。
“不用,你好好玩吧。”
艾薇儿大步朝着南边几家装有玻璃的店面走去。玛琳菲森的头套太重,她不得不把它取下,扔进街道边的一个废弃纸箱里。
当她穿过另一条马路时,开始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她之前记得幽灵列车是通向北方的,这边的建筑看起来大多是仓库。她决定到下个转弯儿的地方往东拐,然后绕过几条街碰运气。
快到幽灵列车了,艾薇儿朝转弯儿的地方走去。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那边转了过来,他全身穿着黑色紧身衣、带着黑色面具头套,看不清脸。
“安迪,是你吗?”艾薇儿走上前,大声喊道。周围再没别人。那个身影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脚步停了下来。
他向她迈了半步,然后点头。
“不,你不是。”艾薇儿嗅到了他身上的浓烈烟草味——这个味道不属于安迪。她心里一震,忙把头扭开,加快了脚步向转弯儿的地方走去。
那个身影加快步伐跟上她,后面也跟上了越来越多的人。艾薇儿能听到他们在身后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起来。
“嘿,等等!”他们中有人又朝艾薇儿喊了一声,她低着头,依然听得到他们在后边得意的笑声。
那个身影追上去朝身后抱住艾薇儿,一双强有力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她在他怀抱里奋力挣扎,一把抓下了他的面具。她顿时目瞪口呆,面具主人因识破身份被吓到,他松开了捂住她的手。
“安德森?怎么是……”
艾薇儿叫出了他的名字,话还没说完,肩膀好像被什么重物狠狠敲了一下,脑袋一片白光,倒地晕了过去。
“妈的,啰嗦死了!你真是个废物!”阿图库把木棒扔到一边,朝安德森破口大骂。
“她认出我了……怎么办!”安德森慌乱地用打火机把面具点燃烧掉。
“她不会说出去的。”
西比尔勾了勾嘴角,从拐角处出来,扬了扬手机。
“你想干什么?”安德森感到一阵寒意。
“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滚了。”阿图库一把揪着安德森的领子把他往前推出去。
“伙计,你不能干违法犯罪的事。我们说好了的,只是吓吓她,勒索点钱,没必要出人命。”安德森哆嗦着。
“当然不会。”阿图库嘿嘿一笑,解开裤子上的皮带,用它把艾薇儿的手捆住。
“你……猥亵也是犯罪!”
“够了!”西比尔怒吼道,“富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我们底层阶级的人就不该做点什么吗?安德森,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清楚你的立场。”
阿图库掏出一把枪指在安德森的脑门上:“你他妈的屁话再多,小心老子立马崩了你!快滚!”
安德森捡起地上的包,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街角外,冲过狭窄的车行道,回到人行道上去。
阿图库身后的两个同伙抓着艾薇儿的四肢,把她抬到了一个废弃仓库里。
只停顿了几分钟,却感觉像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艾薇儿注视着屋顶上方,昏黑一片,吊灯像随时快砸到地面上。她看着一个黑人正在给她注射什么东西,他反复蹂躏着她的敏感肌肤,笑呵呵地说道:“别担心,这是一种能让你马上嗨起来的药。”
现实告诉她:有什么事情比所有这一切痛苦的折磨要重要得多。
艾薇儿感觉黑色的血液洒落了下来,弄脏了洁白的一切,她身体开始躁动不安起来,面色发红。在她体内,有一种东西把她往相反的方向拉扯。
“来反应了。”
阿图库抱起艾薇儿,重重地把她摔在车盖上。疼痛让她整个人清醒过来,看到阿图库放大的面孔时,她扯着嗓子尖叫起来。阿图库在她心里就是个十足的变态,十年级发生的事到现在都历历在目。
阿图库捂住她的嘴,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威胁道:“你再叫大点声,婊子!”
大概十秒后,阿图库松下手,艾薇儿大口喘气。“离我远点。”她警告他,声音本来想大而无畏的,可她想错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俘虏在求饶。这反倒让他很满意,兴奋起来了。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嘿嘿。”阿图库发出无赖的笑声,他的手臂以更快的速度伸过来,在她的身体继续往前探、继续伸展。
“不,不要!”她尖声吼道。
阿图库的嘴唇轻轻抿住她的脖子,吸取女人的香气。从浅到深,直到他的嘴唇包含住她的唇。艾薇儿心里一颤,觉得恶心坏了,眼里含着不屈的眼泪。
她狠狠咬下去。
“我去!”阿图库停下,被咬,激怒了他,他起身抽了她一巴掌,一把扯住她的头发。
一直在摄像的西比尔把镜头放大,她走到艾薇儿面前,同样一掌扇过去。她蹲伏下去撩起她的一丝头发,缠绕,扯断。
“你压榨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后果。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拥有。”西比尔恶狠狠地说道。
阿图库冷哼一声,接着,艾薇儿的胸口挨了重重的一击——她感觉自己在往后飞,然后只听见啪啦一声,头撞在镜子上,有几块玻璃裂成碎片哗啦啦地割破了她的皮肤。
阿图库上前全身压在她上方,粗鲁地撕掉她裙子上的一块绸缎。骂骂咧咧地说着一口俚语。
这种被侮辱的感觉……艾薇儿宁愿去死。如果真的有上帝,这个世界不至于悲惨到极端。
痛快点儿吧,艾薇儿现在所能希望的就是这个了,血从她的头部不停地涌出来,她的知觉也随之正在慢慢地消失,眼睛在一点点地闭上。
绝望之际,她听见了破门而入的声音,伴随着阿图库和同伙的咆哮怒吼声。凭着最后一点力气,两只手本能地抬了起来,想保护自己的脸。她闭上了眼睛,任其摆布。
“住手!”一个愤怒的声音命令道。
阿图库起身面对闯进来的安迪,他的手从背后掏出一把枪。
“怎么?你他妈是犹太佬的杂交品种吗?妈的,老子讨厌白人。”阿图库叫道,他身后又响起了一阵粗犷的笑声。
安迪握紧拳头,双腿叉开站住,掌根猛地朝上一推,打破了对方的鼻子。手指插进对方的眼眶——尽量钩住。
低吼声穿过安迪的牙缝,“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阿图库大笑起来:“哟,犹太佬发威了?要不要把你也爽一下?”
安迪霎时闪到他面前,惊人的速度还没让阿图库反应过来,安迪就抬膝猛撞他的腹股沟。
疼痛激起了阿图库的愤怒,他拿着枪指着安迪的脑门,“妈的,老子今天就让你这臭小子死在这里!没人会在乎你这个犹太佬!”
安迪迅速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脚猛地踢向他的腹部,他的眼睛因为饥渴而变得血红。他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高大挺拔的身躯就像一只伺机纵身跃起的野狼一样。他的嘴唇咧开,脸部扭曲,露出獠牙。
“你想死吗?”安迪发出一声冷笑。他的手指变成了尖爪,随时等待阿图库朝他向前移动一英寸。
“砰——”,随着万圣节狂欢夜晚的第一声枪声响起,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阿图库倒在一片血泊中,他的跟班们因为受到惊吓四处逃窜,西比尔早已不见踪影。
安迪的腹部上、脖子上、手臂上全是鲜血,腹部上捅着的刀子还渗透出几滴血。他硬生生把刀子拔下来,血瞬间喷溅出一地。
他双脚都在发抖,他本是想吓吓阿图库的……可没想到阿图库手上的是真枪,他反应很快,上前抢夺枪,过程中有人扣动了扳机——动手的是阿图库,倒地的也是阿图库。
安迪并没有展现出因为杀人害怕慌乱的样子,他跑到艾薇儿身前。“艾薇!”安迪叫道,完美无瑕的声音里透着痛苦。
艾薇儿惊叹地看到了发生的全部过程,她怎么也不肯相信今晚发生的一切。悔恨的泪水挥如雨下,滴落在安迪的手上。
“艾薇,不要……”他痛哭无泪,伤心欲绝。
艾薇儿感到头上有个地方有压迫感,很疼。就像漂浮在一潭厚厚的黑水下。骑士是不应该哭的,那是不对的。艾薇儿想告诉安迪一切都很好,可是水是那样的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艾薇……我求你说点什么……哪怕是骂我的话也行。”安迪把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他开始哽咽,所有情绪都在那一刻爆发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安迪低下头疯狂地吻了好几下她的嘴唇、脸颊、额头。
艾薇儿哭出声来了,喘着粗气,冲破了那片黑潭。她的脸因为羞耻而发红,伸手紧紧抱住了安迪的腰,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整个身子因为抽泣而颤抖。她咬住了他的肩膀,让抽噎声扼杀在自己的喉咙里。
寂静的夜晚里,仅剩两个绝望的人互相依靠在一起,获取心里最后的一丝慰籍。
艾薇儿想跟安迪说话,可她的声音是那样的笨重迟缓,连自己都听不明白在说什么。到最后只剩下凄惨、撕心裂肺的反抗声。
“艾薇,你会好起来的。艾薇?我爱你。”
不知过了多久?
“你可以睡觉,我就在这里。我带你回家。”安迪安慰道。
艾薇躺在了他的怀里,贴在他的胸口上——飘飘然,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
“睡吧,亲爱的。”这是她听到的最后几个字。
不确定究竟从什么时候起,这样的记忆逐渐变成了一个梦。有一刻,艾薇儿仿佛在记忆中看着安迪的脸,过了一会儿之后,就看见一片灰色的空地,嗅到空气中浓烈的焚烧味,她并不是唯一在那里的人。
眼前景象只是一片残垣断壁。空气中浓烈的焚烧味,源于正在火化的尸体。
安迪就站在她身前,睁开他那明亮血红的双眼。
他冷笑着:“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艾薇。”
她自己的眼睛倏地一下睁开了。
她躺在温暖的床上颤抖不已,大口地吸了一会儿气,挣扎着摆脱梦境。轻轻发出呻吟声。
“艾薇,怎么了?”
昏暗房间里的灯突然打开,光线刺得艾薇儿睁不开眼睛。
过了几秒后,艾薇儿才猛得反应过来——这是安迪的声音。她全身开始不自然地抽搐,手指抓紧被子,瞪着他。
“别紧张,这里是我家,你在我的房间,我睡的客房。”安迪解释道。
艾薇儿叹了口气。把头扭向一边,一声不吭。她的眼睛因为强烈的光线刺激得流出大量眼泪。
安迪准备上前替她整理时,被她叫住了:“别过来。”
“艾薇,”他急促地呼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努力用平静的语调掩饰住自己的恐惧:“你知道吗?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
“我看见了……”艾薇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安迪依然紧闭着双眼,但嘴角动了动。他一下关掉了灯——房间又变得昏暗起来。
他拉开了房间里的窗帘,借着路灯折射进窗户微弱的光,他缓缓褪去了身上的衬衣。
“安迪,不要。”艾薇儿嘶哑地叫出声,她惊恐地发出声音。
安迪听到了她颤抖的话语,愣了一会儿,可他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借着脱了紧身裤,只剩下底裤。
他来到床边,双手扣住艾薇儿的手指,让她的眼睛正视他。她把头偏向一边,痛苦地发出柔弱的求饶声:“求你……别这样……”
安迪把全身重力都压在她上方后才停下来,他把嘴唇轻轻凑到她耳边亲吻了一下,低语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害怕。你还有我。如果你因为今晚的事留下一辈子的阴影,我也会很难受。艾薇,看着我。”安迪强迫她对上自己的双眼。
他将她蜷作一团,靠在他的胸口,紧紧地搂住她,搂得比铁链还要牢靠。她惊恐地看着他,安迪克制得很好,下巴很放松,明亮的眼睛里露出诙谐的神色,嘴唇轻轻触屏到她的锁骨。
“每当你想到那混蛋要对你做的事,你就把他的脸想象成我。艾薇,请记住我今晚的样子——是我想要你,是我想把你占为己有。”
她的脉搏渐渐平缓了下来,看起来要冷静了许多。
安迪从她身前起开,捡起衣服重新换上。不放心地问道:“需要我陪你吗?”
“嗯。”她点了下头。
“那我打地铺。”
安迪从隔壁客房抱来了枕头和床单,他整理好地铺后,掀开被子一角,准备躺下去时,艾薇儿轻轻说了一句:“他并没有得逞。你知道吗……那感觉就像被糟蹋了。”
“是我没有得逞,艾薇。”安迪低声说道:“对不起。”
“安迪,谢谢你。”她提高了音调,很快又沉了下去,“只是……我再也不会笑了。”
万圣节的夜晚很漫长。
天刚一亮,安迪就自然醒来。他看着在床上熟睡的艾薇儿,心情舒畅了许多。他轻轻叠好被子,把一套新的衣服放在她的床边,随后关上了房门,去浴室冲了个澡。
只有在冲澡时,安迪才能静下心思考。他从未有过恐惧的感觉,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下来面临的将会是什么?他其实很害怕——触发萨满诅咒,落得跟西蒙一个下场。
安迪早就考虑过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得如此快。他多次安慰自己——阿图库是个正被警方通缉的混蛋,杀这种恶人不必感到愧疚,至少能给社会带来一丝安宁。况且安迪也是正位防当,这构不成刑事犯罪,他还保护了自己最爱的人。
理论上是正确的。
可是,自然对他的惩罚呢?这是不公平的——自然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
洗完澡后换上衣服,安迪就出门了。他想去那个仓库看看阿图库的尸体是否被警方带走了?他已经不在乎路人是否报警了。
越往仓库深处走去,这种恐怖的感觉就越强烈。呼吸开始有些困难——不是因为安迪没了力气,而是胸膛的裂口在作怪。安迪用手臂紧贴在身体两侧,努力不去想心里的疼痛。他几乎想打道回府,但又不甘心半途而废。
他吃力地向前走着,均匀的脚步声逐渐平息了他的愁思和疼痛,呼吸也舒坦多了。
安迪猜对了——现场被处理得干净到做作,阿图库的尸体不见了;总之不像有警察、法医来过的样子。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果不其然,安迪收到了一条来自西蒙的短信——
我就说过了,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安德鲁。狼人不能伤害人类,真是讽刺。现在我们两个都杀人了。剩下的烂摊子我帮你清理干净了,你该好好想想怎么跟你父母解释清楚。我很期待满月到来的那一天晚上,你是如此狼狈?阿尔法正在考虑对你的处决,自求多福吧。
看完短信后,安迪的胸口又感到一阵剧痛。他顿时百感交集,出现情绪化心理。
安迪一点也不想感谢西蒙。此刻,没准西蒙就躲在某个角落里嘲笑他。
实际上,没有人会在乎阿图库死了。
几分钟后,安迪又皱着眉头接了一通电话。
“你到底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我的儿子?”布兰达在电话那头焦虑到哭了起来。
“妈……”安迪听到布兰达的哭声后,内心也软了下来,他发出嘶哑的声音:“这种事在许多狼人里是不可避免的,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做什么准备!你真的决定好面对一切了?”布兰达嘶吼道。
“妈妈,是你让我学会爱一个人,我正用我的方式去保护她。况且……那个混蛋,他罪有应得。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她的错。”
“她?”布兰达吸了口凉气,声音变得更加颤抖:“那个女孩吗?斯泰西家……”
“我希望你不会对此有意见。”
“安迪……你长大了。”
“妈妈。”安迪轻声唤着布兰达,挂断了电话。
和大多数家长一样,布兰达也时时刻刻为自己儿子的未来所担忧焦虑。如果可以违背法律、道德、理智、情感,她会不惜一切代价让自己的孩子安然无恙。